云柔撒粉的動作一頓,猛看向已經(jīng)滿是木樨香味的衣服,又狐疑地看向謝玉蘭。
她不信謝玉蘭會這么好心。
但又有些不確定,秀春交沒交待過。
“云柔在嗎?老夫人傳你過去,有事交待。”這時候門外傳來老夫人身邊余嬤嬤的聲音。
“是,奴婢這就來。”
云柔大喜過望,在出去前,她將衣服丟進(jìn)謝玉蘭的懷里,頤指氣使道:“送去洗衣房給我洗干凈,等我回來,要是有木樨的香味,你就死定了。”
謝玉蘭這下看清了衣服。
紅艷艷的,幾乎就是兩層紗,跟現(xiàn)代的情趣內(nèi)衣似的。
她嫌棄地皺了下眉。
不過,秉承著,云柔做了通房,她就不用做了的想法。
謝玉蘭還是在上工前,順便幫云柔把衣服送去了洗衣房。
與此同時,云柔從老夫人的院子里退出來,手里多了個玉制的藥瓶。
她的腦海里全是老夫人的囑托。
今夜,老夫人用為了府中的男丁著想,大家都要在佛堂跪滿兩個時辰的借口,將施聞樓院子里的下人都打發(fā)去布置新建佛堂了。
所以這是云柔辦事的最佳時機(jī)。
云柔拿著老夫人給的藥瓶,心跳如鼓地走到施聞樓的書房做準(zhǔn)備。
沒一會兒,施聞樓從外面回來。
那張清冷矜俊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疲憊,修長的指尖也不停地捏著眉頭。
之前從巡防營點去支援水患的人,路過江陵城時,被皇上的親弟弟靖王爺以擔(dān)心自身安危為由,在支援的路上被截住了做親衛(wèi)了。
這個靖王向來愛玩紈绔,但是很會在太后皇上面前賣怪,頗受恩寵。
所以他的要求,眾人莫敢不從。
但卻導(dǎo)致眼下剿匪的兵力吃緊,施聞樓本就煩悶的心思,愈發(fā)沉重。
“三爺,請用茶。”
云柔看到施聞樓回來,迅速端起下了藥的茶水,邁著柔柔的步子,上前奉茶。
一想到,過了今夜,她就要成為姨娘主子了。
她的手腕都在激動得微微發(fā)抖。
施聞樓沒有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他正襟危坐在桌案前,滿腦子都是剿匪的事情,聽到云柔的聲音,只是抬眸,淡淡看了眼云柔。
這次他終于有印象了。
“滾出去!”
男人的眉眼驟沉,極不耐煩地冷喝了一聲。
現(xiàn)在的他,沒工夫應(yīng)付這些心思不正的丫鬟。
云柔嚇了一跳,做賊心虛的她,頓時想起上次被施聞樓懲罰她的事情。
“三爺恕罪,奴婢……”她慌忙將茶盞放到桌上,撲通跪地求饒,肩膀都在顫抖:“奴婢……奴婢只是按老夫人的吩咐伺候您。”
施聞樓沒有理會她。
他的視線被桌案上的公文帶走了。
云柔遲遲沒等到男人的發(fā)落,膽子又大了起來。
她暗暗抬起頭,看著火光下男人俊美無雙的眉眼,又想到自己的榮華富貴,咬咬牙沒有退出去,而是跪在地上,猛撲向男人的腿道:“三爺,您就要了奴婢吧。”
她一邊哭著訴說,一邊心機(jī)地用自己胸前的柔軟去蹭施聞樓。
“聽不懂?想死?”
施聞樓的眼神一凌,抬腿將這個不知死活的賤婢踹開,眼神暴戾到幾乎要殺人。
“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云柔吃痛地摔倒在地,整個人險些爬不起來。
“還不滾,是要我親自動手?”施聞樓滿臉風(fēng)雨欲來的陰郁,一記令人不寒而栗的眼風(fēng),將云柔徹底嚇住了。
她看著站起身,仿佛要動手殺人的施聞樓,連滾帶爬的逃出書房。
趕走云柔,施聞樓終于得了清凈。
他坐回桌案前,隨手拿起案上的茶盞,一飲而盡,然后繼續(xù)看公文。
很快,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看著公文,一股燥熱直從腹部竄入五臟六腑,散遍全身,根本看不進(jìn)去一個字。
施聞樓的手指猛然收緊。
他這要是再意識不到那杯茶有問題,那才出問題了。
這該死的賤婢!
居然敢給他下藥!
“秋實。”他沉聲喊人。
但今夜人都被老夫人特地調(diào)走,包括秋實。
“人呢!人都哪里去了!”
施聞樓喚了好幾聲,根本沒有人應(yīng)。
他陰沉著臉,氣急敗壞推開門,那雙洶涌著波濤的雙眸驀然一縮。
只見夜色里,穿著素色丫鬟服的女子,清清冷冷地立在門外的臺階,腰背始終挺得筆直,仿佛院子里新植的那根青竹,給他體內(nèi)的燥熱帶來了一股清風(fēng),平緩下去。
謝玉蘭正抱著云柔那件紅色紗衣在門口躊躇,沒想到施聞樓會突然出來,整個人如驚弓之鳥,往后小退了兩步,抬頭對上男人此刻深邃得有些暗沉得眸子,不禁后悔。
為什么要接下這樁差事。
她原本在佛堂,跟這種人按老夫人的吩咐布置佛堂。
洗衣房的兩個婢子突然來找她,趾高氣昂的將云柔那件被洗的破破爛爛的衣服扔回給她。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罵她這衣服不正經(jīng),一點都不經(jīng)洗,故意讓謝玉蘭難堪。
謝玉蘭才一拍額頭,反應(yīng)過來忘了沈嬤嬤是洗衣房管事。
所以她今天替云柔送衣服,沈嬤嬤誤以為是謝玉蘭的,故意讓人洗爛了。
偏偏老太太的管事一眼認(rèn)出這衣服是老太太賜給云柔的。
當(dāng)即命令謝玉蘭將衣服送去給云柔,才不耽誤老太太的心愿圓滿。
謝玉蘭只能硬著頭皮,來送衣服。
她在來的路上,將這衣服壞的地方打了幾個結(jié)扣,想著反正云柔準(zhǔn)備勾引施聞樓,等兩人天雷勾地火,這衣服也是要破的,這樣更有情趣。
但到了書房門口,謝玉蘭反倒不敢進(jìn)去了,生怕施聞樓和云柔已經(jīng)開始了。
現(xiàn)在看,施聞樓和云柔非但沒有開始,好像還出了什么岔子。
謝玉蘭心口一跳,莫名有些不安,慌忙道:“三爺,奴婢只是路過,奴婢告退了。”
她說著,將衣服往懷里塞了塞,準(zhǔn)備離開。
施聞樓瞥過這抹深紅紗衣,呼吸再度沉了下去。
謝玉蘭看著男人倏然虎視眈眈的可怕臉色,忙不迭地要逃路。
然而,謝玉蘭尚未走出一步,就被滾燙的手掌扣住手腕。
月光下,施聞樓身著玄色的長袍,襯得整個人愈發(fā)危險。
“三……三爺,你怎么了?”
近距離下,謝玉蘭才發(fā)現(xiàn),施聞樓額前的碎發(fā)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他的眼底布滿血絲,瞳孔卻有些渙散,像頭失去理智的困獸。
謝玉蘭試圖掙脫開男人的鉗制,卻被他掐住下巴,強(qiáng)行抬起頭。
近在咫尺的呼吸里,噴灑著灼熱的氣息。
謝玉蘭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施聞樓中藥了!
那云柔呢?
她給施聞樓下藥,然后自己跑路了?!
有病吧!
謝玉蘭未及細(xì)想,施聞樓突然將她拽進(jìn)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