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在一天傍晚被打破。
外出巡視歸來的賽諾,臉色比平日更加冷峻,身上帶著一絲未散盡的雷元素力波動,他徑直找到提納里和王一,將一枚刻有教令院“妙論派”徽記的金屬構件放在桌上。
“在離化城郭十五里外的廢棄遺跡里。有教令院學者活動的痕跡,賽諾說,“現場有激烈的抵抗痕跡,對方動用了違禁的遺跡機關守衛。我清理了守衛,但核心人員提前撤離了,只留下了這個。”
提納里拿起那枚構件,仔細檢查著上面精密的符文,眉頭緊鎖:“妙論派…他們向來醉心于機關術和能量場研究,但模擬深淵侵蝕…這已經超出了學術的范疇,踏入了禁忌領的領域,他們的目標是什么?難道…”
“目標很可能是柯萊。”賽諾斬釘截鐵地說,“或者,是研究如何控制甚至利用‘魔鱗病’的力量。王一先生的到來,以及他與柯萊之間可能存在的‘共鳴’,恐怕已經被某些渠道泄露了。這個據點,可能就是用來監測化城郭方向異常能量波動的哨站。
王一心中一沉。
教令院的手,果然伸過來了,而且如此之快,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珊瑚護符。
“必須加強化城郭的警戒,尤其是柯萊和王一先生的安全。”提納里立刻做出決斷,“賽諾,遺跡那邊…”
“痕跡指向了須彌城方向,但線索斷了。”賽諾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教令院內部,需要一次徹底的‘清掃’了。”他看向王一,“王一,在化城郭期間,請務必不要單獨行動,尤其不要遠離提納里或我的視線范圍。教令院某些人的瘋狂,遠超你的想象。”
賽諾帶來的消息,如同陰云籠罩了化城郭。
王一能感覺到,巡林官們的巡邏更加頻繁和警惕,無形的壓力彌漫在雨林的空氣中。
就連柯萊也變得沉默了,她總是低著頭,匆匆做完自己的工作后就躲進自己的小屋,仿佛要將自己與外界隔絕。
好在,一連幾天,都沒有發生什么大事。
這才讓王一憂心忡忡的情緒好了一些。
一天午后,王一正在提納里的藥房修養。派蒙在不遠處追逐著幾只發光的晶蝶。柯萊則在不遠處的溪邊清洗藥草。
此刻,氣氛難得的平和。
就在這時,一只受驚的叢林野豬突然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直直地撞向正在專注洗藥的柯萊!
“小心!”王一反應極快,意念一動,腳下瞬間幾根堅韌的藤蔓,纏繞住野豬的后腿,將其絆倒在地。
野豬的嘶吼和突然的變故嚇了柯萊一跳。她手中的藥籃打翻在地,草藥撒了一地。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慌亂中,衣袖被旁邊的樹枝掛住,向上扯開了一截!
王一的目光瞬間凝固!
在柯萊蒼白的手腕上方,小臂處,一大片如同腐爛鱗片般的皮膚赫然暴露在陽光下。
“啊!”柯萊發出一聲驚恐的低呼,猛地拉下衣袖,死死捂住手臂,身體因恐懼和羞恥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她不敢看王一,也不敢看聞聲趕來的提納里和派蒙,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轉身就想逃離。
“柯萊!”提納里快步上前,聲音溫和卻帶著力量,“別怕,沒事了。”他擋在柯萊和王一之間,目光帶著歉意看向王一。
王一示意派蒙去安撫柯萊。他看著柯萊在提納里安撫下依舊顫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當晚,在提納里的木屋里,向王一罕見地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柯萊手臂上的…你都看到了。”提納里嘆了口氣,“那是她最深的傷痕,也是她恐懼的來源。她的童年…是在愚人眾的某個秘密實驗室里度過的。”提納里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愚人眾的‘博士’,那個瘋狂的切片學者,將年幼的柯萊視為完美的實驗體,在她身上進行了無數慘無人道的禁忌實驗,試圖人工誘發和控制‘魔鱗病’的力量。那些實驗…給她留下了無法磨滅的身體創傷和精神陰影。”
“后來,是賽諾在一次搗毀愚人眾據點的行動中救出了奄奄一息的柯萊。他將她帶到了化城郭,我嘗試用雨林的草藥和草元素力壓制她體內的詛咒,勉強穩定了她的情況。
但‘魔鱗病’,仍舊時刻侵蝕著她的生命力和精神。教令院的部分人,尤其是那些與‘博士’有過接觸或理念相似的激進學者,從未放棄過對柯萊體內‘樣本’的覬覦。他們認為這是理解深淵、獲取力量的捷徑。”
提納里看向王一,眼神復雜:“王一,你體內的侵蝕,與柯萊的詛咒同源。但,柯萊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她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痛苦……”
王一沉默地點點頭。他當然明白柯萊眼中那份深藏的恐懼從何而來。愚人眾的“博士”…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他對深淵力量的玩弄,造成了多少像柯萊這樣的悲劇?
賽諾對遺跡事件的調查也并未停止。幾天后,他帶著一份加密的調查報告找到了提納里和王一。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加冰冷,甚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
“查到了。”賽諾的聲音如同寒冰,“那個廢棄遺跡據點,資金和部分核心技術支持,來源于教令院‘知論派’名下的一家研究基金會。基金會的實際掌控者,是知論派賢者——卡瓦賈”
“卡瓦賈?”提納里眉頭緊鎖,“他是阿扎爾大賢者的堅定支持者之一,以研究古代禁忌符文和深淵能量轉換理論而聞名…或者說,臭名昭著,他竟然敢把手伸到化城郭附近,進行這種非法實驗!”
“不止如此。”賽諾將一份模糊的影像記錄水晶放在桌上。水晶中投射出一段偷拍的畫面,一個穿著教令院高階學者服飾的身影正在與一個戴著愚人眾面具的人進行秘密交易,交易的物品是一個散發著不祥紫的容器。
“雖然無法直接證明是卡瓦賈本人,”賽諾說,“但交易地點就在卡瓦賈私人研究所附近的地下黑市。而且,交易的容器里殘留的能量波動,與我們在遺跡據點發現的深淵模擬場殘留高度吻合。
教令院的‘賢者’,正在與愚人眾的‘博士’進行交易!交易的內容,很可能就是關于‘魔鱗病’的研究數據,或者…如何利用深淵力量!”
毫無疑問,此刻,柯萊的處境,比他預想的更加危險!
“證據還不夠直接指向卡瓦賈本人,更無法撼動他背后的阿扎爾。”賽諾的聲音充滿了不甘,“教令院的權力盤根錯節,‘虛空’系統更是他們掌控一切的屏障。僅憑這些,我無法申請到對一位賢者的正式調查令,反而可能打草驚蛇。”
他抬起頭,赤紅的眼眸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而復雜地落在王一身上:“王一先生。小吉祥草王大人將你托付于此,或許…正是預見了這場風暴。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要我做什么?”王一沉聲問道。
“直接的證據。”,賽諾說,能證明卡瓦賈與愚人眾勾結、進行非法禁忌研究的鐵證!”賽諾的眼神銳利如刀,“卡瓦賈的研究所守衛森嚴,有‘虛空’系統的全方位監控,常規手段根本無法潛入。但…你的‘法則煉成術’…”
王一明白了。賽諾想利用他獨特的能力,繞過常規的物理和元素防御,直接潛入或者以某種方式獲取核心證據!
“這很危險。”提納里立刻反對,“王一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卡瓦賈的研究所必然有強大的防御機制,一旦被發現…”
“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賽諾打斷了提納里,“柯萊的處境越來越危險!教令院內部的蛀蟲不除,須彌永無寧日!小草神大人…”他提到納西妲時,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也一直被他們禁錮在凈善宮,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
王一沉默了。他想起了納西妲在世界樹意識海中那無奈的微笑,想起了柯萊手臂上的魔鱗,
“告訴我計劃,賽諾。”王一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為了柯萊,為了小草神大人,這個險,值得冒。”
與此同時,在須彌城核心,凈善宮內。
納西妲的本體安靜地懸浮在巨大的“虛空”終端核心前。她的翠綠眼眸凝視著面前流淌的由無數數據流構成的河流,透過這河流,她看到了化城郭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