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廢品站的鑒寶大師 第40章 一針斷魂 瓷胎催老

瘸腿李的脖子伸到了極限，眼珠子一眨不眨，死死釘在油布上。

油布剝開，露出一個(gè)烏木盒子。

盒子舊了，沒了光澤，卻藏不住骨子里的那份精致。

鬼七的手在發(fā)顫。

他盯著莊若薇，喉嚨里咯咯作響，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guī)煾邓狼敖淮@東西，非莊家人不能開?！?/p>

說完，他雙手發(fā)力，將木盒推到莊若薇面前。

莊若薇的目光落在盒子上，沒說話。

她伸出沒受傷的手，指尖在盒蓋上一按。

“咔噠?！?/p>

一聲脆響，盒蓋彈開。

瘸腿李的腦袋瞬間湊了過去，往里一瞅，整個(gè)人僵住了。

盒子里，暗紅絨布上，躺著九根烏黑的金屬長針。

比縫衣針粗，比筷子細(xì)，一掌長短。針身黑沉，針尖卻凝著一點(diǎn)幽冷的寒芒。

針尾，都刻著一個(gè)細(xì)到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篆字——“莊”。

“這……啥玩意兒？暗器？”瘸腿李眼皮狂跳，這東西看著就讓他脖子發(fā)涼。

鬼七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雙眼珠子燒得通紅，全是狂熱。

“聽骨針……”

“我?guī)煾嫡f過！這就是莊家傳說中，能給瓷器‘問診把脈’的聽骨針！”

莊若薇沒理會(huì)兩人的動(dòng)靜。

她伸手，從盒中拈起一根。

入手，冰涼刺骨。

一股沉甸甸的金屬質(zhì)感順著指尖鉆心，那根針不像死物，竟在她掌心極輕微地顫動(dòng)，和她的血脈發(fā)生了共振。

就是這一刻！

她腦子里那張復(fù)雜到極點(diǎn)的“敲骨圖”，所有線條、朱批、標(biāo)記，瞬間活了！

不再是平面的鬼畫符，而是一道道數(shù)據(jù)流光，瘋狂涌入，與她手里的針，與桌上那塊殘片，徹底重疊、鎖定！

她“看”見了！

看見了瓷胎內(nèi)部，她用鮮血畫下的符文，正像冬眠的蟲子，微微抽動(dòng)。

看見了胎土里，那些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空隙和暗紋。

敲骨圖是譜，聽骨針是器。

譜器合一，才叫聽骨！

爺爺！

幾十年前，您就來過這里！

您早就料到莊家有此大劫，料到祖宅會(huì)被奪走，所以把最關(guān)鍵的“器”，藏在了這個(gè)誰也想不到的鬼地方！

您把翻盤的唯一希望，留給了能找到這里、并有膽子喚醒這條死龍的后人！

一股冰冷的洪流沖刷著莊若薇的心臟，她握緊了那根針。

夜風(fēng)呼嘯，卷著草木氣，卻吹不散龍窯的滔天熱浪。

整座山坡都被烤得滾燙。

鬼七站在那片火光前，身影被拉得又長又直。十年瘋癲，一朝被火洗凈，只剩下淬煉過的堅(jiān)硬。

莊若薇的目光卻從那能熔金化鐵的龍窯上移開了。

“殺雞用牛刀，太慢，太糙?！彼曇舨淮?，卻蓋過了窯火的咆哮，“我們要做的，是繡花?！?/p>

她扭頭，看向那間破棚屋。

鬼七一秒就懂了。

龍窯燒的是國運(yùn)，是氣吞山河。

可他們要做的，是一把能騙過天下所有鎖匠的鑰匙。要的是分毫不差的精巧。

“跟我來?！惫砥咿D(zhuǎn)身就走，瘸腿李和老張連忙跟上。

穿過棚屋，后面竟有個(gè)被山石擋住的下沉地窖。

鬼七的私窯。

地方不大，一口半人高的蛋形窯，旁邊堆著上好的荔枝木和各種工具，井井有條。這里沒有龍窯的霸氣，更像一個(gè)匠人與自己對(duì)話的道場。

莊若薇沒急著動(dòng)手。

她先拿出一個(gè)油紙包，里面是她在亂葬崗找來的瑪瑙碎粒。

“鬼七，碾成最細(xì)的粉?！?/p>

又拿出一張方子，遞給瘸腿李：“李哥，按方子調(diào)釉料，水用我?guī)淼囊鷷r(shí)井水?！?/p>

瘸腿李接過方子只看一眼，眼皮就瘋了一樣跳。

這他媽哪是制瓷，這是煉丹！

莊若薇自己，則走到窯前石桌旁。

她攤開手，那根冰冷的聽骨針躺在掌心。

她閉上眼，將針尖，一寸一寸，移向那塊“華”字殘片。

針尖即將觸及瓷片。

嗡！

一聲極輕的鳴響從針身傳來，順著她的指尖，針尖微顫。

她腦中，“敲骨圖”的所有數(shù)據(jù)流光瞬間激活，與眼前的瓷片徹底共鳴！

這塊贗品在她眼中，再無任何秘密。

“不夠……”

莊若薇猛地睜眼，眸光銳利如刀。

“要騙過‘十翼’，光是像，不夠。要讓它連‘老’的痕跡，都一模一樣！”

她拈起聽骨針，手腕猛地一抖！

針尖化作一道殘影，在殘片表面，以一種根本無法理解的角度和頻率，瘋狂敲擊！

“叮、叮叮、?！?/p>

那聲音，清脆、密集，帶著一股邪門的韻律。

瘸腿李和鬼七循聲看去，齊齊倒抽一口涼氣，渾身汗毛倒豎！

他們看見，隨著莊若薇的敲擊，那光滑的瓷胎表面，竟然憑空生出了一絲絲蛛網(wǎng)般的細(xì)微裂紋！

那不是破壞！

是“催老”！

她在用這根針，強(qiáng)行模擬汝窯瓷器，在千年歲月中，釉面下才會(huì)形成的、獨(dú)一無二的“開片”！

這鬼神一樣的手段，徹底碾碎了鬼七和瘸腿李的認(rèn)知。

兩人看著莊若薇，像在看一個(gè)披著人皮的怪物。

最后一針落下。

莊若薇額角沁出細(xì)汗，她吐出一口長氣，小心翼翼捧起那塊處理好的殘片，放入窯內(nèi)正中央的支架上。

“鬼七，點(diǎn)火?！?/p>

“李哥，拉風(fēng)箱。”

“看好了。你的窯是怎么活的，這塊瓷，就怎么活?！?/p>

鬼七劃燃火折子，鄭重送入火膛。

“文火，溫養(yǎng)！”

瘸腿李立刻有節(jié)奏地拉動(dòng)風(fēng)箱，呼—呼—，風(fēng)聲沉穩(wěn)，火焰升騰，溫順的火舌輕輕舔舐窯膛。

窯內(nèi)，亮起柔和的橘光。

莊若薇站在窯口，閉著眼，聽骨針橫握胸前。

她全部心神，都灌注進(jìn)了那塊小小的瓷片。

她“聽”到了。

聽到血脈符文在溫火中，緩緩蘇醒的悸動(dòng)。

聽到胎土中的水分，被一絲絲抽離的呻吟。

聽到釉料融化，流動(dòng)，與那些被“催”出的裂紋完美貼合的聲音。

時(shí)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瘸腿李和鬼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窯內(nèi)光芒達(dá)到一種完美均衡的瞬間，莊若薇的雙眼，霍然睜開！

瞳孔里，烈火燃燒！

“武火，淬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