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硯遲疑了。
如今謝立華名下的這家私立醫(yī)院,曾經(jīng)是母親娘家的產(chǎn)業(yè)。
母親去世之后,謝立華將其私吞,不僅辭職了一波主任級醫(yī)師,還將醫(yī)院的管理高層都換成了自己人。
可以說,如今那家醫(yī)院,已經(jīng)全然變成了謝立華的個人產(chǎn)業(yè)。
就連名字,都變了。
如果謝立華愿意將醫(yī)院的名字改回來……
謝無硯冷冷道:“光改名字,是不夠的。我要醫(yī)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如果你答應,我就想辦法,幫你挽回頹勢。”
謝立華喘了兩口粗氣,語氣惡狠狠的,“百分之二十五?無硯,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我自己名下也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百分之二十五給了你,那我怎么辦?”
謝無硯嗤笑一聲:“你不愿意給,那就等著追債的人上門吧。”
說著,謝無硯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
謝立華連忙叫喊著:“百分之十五!我給你百分之十五!”
謝無硯捏緊了手機:“百分二十五,沒得商量。”
謝立華那邊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衡量利弊。
終于,他妥協(xié)道:“好,百分之二十五就百分之二十五。但無硯,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謝無硯面無表情:“我知道。什么時候,把股權轉(zhuǎn)讓協(xié)議拿來了,我什么時候給你錢。”
掛斷電話,謝無硯看向窗外。
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
他閉上眼,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宋晚霽和周晏安親密時的樣子。
那張照片,仿佛成為了一道夢魘。
謝無硯在心中反復地默念——還有,二十九天。
他就能徹底擺脫這一切了。
謝無硯深吸一口氣,起身拉開行李箱,從里面找出了一張銀行卡。
他捏著卡,神色遲疑。
這張卡里,有一百萬,都是這些年,他靠著在網(wǎng)上接單寫論文,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這一百萬投到醫(yī)院里,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至少,也要五百萬。
剩下的四百萬……
謝無硯捏著手機,思索良久,撥通了一則許久沒有打過的電話。
半晌,電話接通了。
聽筒里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您好?”
聽到這聲音,謝無硯忽然生出說不出的羞恥感。
“您好,哪位呀?”女聲變得疑惑。
謝無硯張了張口,聲音沙啞:“若琳學姐,是我,謝無硯。”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瞬。
女人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又充滿了驚喜:“無硯?真的是你嗎?”
謝無硯不知怎么的,竟沒來由得松了口氣。
“對,學姐,是我。好久不聯(lián)系,你,還好嗎?”
柳若琳連聲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我聽說你家出事之后,一直想聯(lián)系你,但你手機號換了,地址我也不清楚……你現(xiàn)在怎么樣?”
謝無硯苦笑一聲:“能怎么樣,不過是過一天算一天。我,我跟宋晚霽結婚了。”
柳若琳嘆息道:“看來傳言沒錯。之前,我還不敢相信。畢竟宋小姐當年跟自己的白月光周先生戀愛談得轟轟烈烈,誰都想不到她會跟別人結婚。”
謝無硯的指尖輕輕摩挲,想到自己打這通電話的來意,他難堪不已。
許久,謝無硯輕聲道:“若琳學姐,如果方便的話,明天能見一面嗎?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柳若琳一口應下:“正好我這段時間就在A市做項目,隨時都有時間。在哪見面,你來定。”
掛了電話后,謝無硯有些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
許久,謝無硯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一百萬只是杯水車薪,要想填補醫(yī)院的財務黑洞,還需要更多的資金。
而柳若琳,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當年在大學時,柳若琳是謝無硯的學姐,不僅學業(yè)優(yōu)秀,為人也十分善良。
彼時柳若琳曾經(jīng)追求過還是天之驕子的謝無硯,但那時候的謝無硯一心只有學業(yè),所以婉拒了柳若琳。
但柳若琳教養(yǎng)極好,并未因此記恨謝無硯,只退而求其次做了朋友。
多年來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一直都是君子之交。
自從謝家出事,謝無硯跟宋晚霽結婚之后,他自覺已有家室,便跟柳若琳疏遠了。
今日這通電話讓謝無硯明白,柳若琳仍舊是那個柳若琳,而他卻成為了一個爛人。
會為了錢,去聯(lián)系一個自己“冷落”許久的,曾經(jīng)的追求者。
謝無硯只覺自己無地自容。
但一想到謝立華那貪婪的嘴臉,以及被他那拙劣手段經(jīng)營的慘淡無比的醫(yī)院,謝無硯便又堅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第二天一早,謝無硯抵達約定的咖啡店,見到了柳若琳。
多年未見,柳若琳變得更加成熟優(yōu)雅,歲月在她身上仿佛只增添了幾分從容與淡定。
看到謝無硯,柳若琳眼中劃過懷念。
她淺笑著微微張開手,“老同學,好久不見,可以抱一下嗎?”
謝無硯遲疑了片刻,上前給了柳若琳一個輕輕的擁抱。
坐定后,謝無硯將家中的變故以及醫(yī)院的困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柳若琳。
柳若琳聽后,神色復雜,既有同情也有驚訝。
她看著謝無硯,輕聲問道:“無硯,你希望我怎樣幫你?”
謝無硯抿了抿唇,艱難地開口:“若琳學姐,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我希望柳氏銀行能給我貸款四百萬,我會按照市場上的利息,盡快把錢還上。”
柳若琳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權衡。
最終,她嘆了口氣,溫柔地笑道:“無硯,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些嗎?這四百萬,就當是我給你的投資。我相信你,也相信那家醫(yī)院能夠起死回生。”
謝無硯聞言,眼眶不禁濕潤了。
“學姐……”
他的話還未說完,咖啡店的大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
宋晚霽走了進來。
她面上帶著冰冷的笑意,一步步走到了謝無硯面前。
謝無硯微驚,站起身來:“宋晚霽,你怎么——”
啪!
宋晚霽二話不說,抬手給了謝無硯一個巴掌。
謝無硯愣在原地,臉上火辣辣地疼。
“我說你怎么不回家,原來是在這兒會老情人?謝無硯,你惡不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