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穹頂之下,困獸初逢
富人區(qū)邊兒上那座爬滿枯藤的老宅子,活像一頭被遺忘的巨獸骨架,蔫頭耷腦地趴在陰影里。頭頂那號稱隔絕一切的綠色穹頂,屁用沒有,擋不住空氣里那股子滲進骨縫的腐朽味兒,聞著讓人心頭發(fā)悶。屋里頭死寂得嚇人,就剩那臺快散架的防輻射過濾系統(tǒng),跟個癆病鬼似的嗡嗡低鳴,反倒襯得這地方更像個活棺材。空氣粘稠得能擰出水來,吸一口都帶著股子絕望的霉味兒。
書房的橡木門悄沒聲兒地滑開又合上,最后一絲走廊的光也被掐滅了。劉忙像個真正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溜進了這片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廢墟。他那雙沾滿泥漿、機油和說不清道不明污跡的厚底工裝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揚起半點灰,卻把書房里僅存的那點舊日榮光的古龍水香,蠻橫地撕了個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礦坑深處那股子混合了血腥、汗臭和硫磺的霸道氣息,又沖又硬。
南桂生背對著門,坐在那張落滿灰塵的寬大書桌后頭。窗外,帝星巨艦拖著幽藍的尾焰,像鬼火似的,透過厚厚的防輻射玻璃,在他挺得筆直的脊背上投下冰冷、變幻不定的光斑。他手里攥著塊天鵝絨布,正用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耐心,一遍遍擦拭著一把老式轉(zhuǎn)輪火器。黃銅的金屬身段在昏暗里閃著微弱的光,管口黑洞洞的,像野獸擇人而噬的眼睛。那動作,緩慢又穩(wěn)定,帶著股凝滯的勁兒,像是在撫摸情人,又像在跟老伙計做最后的告別,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
“‘毒蛇’的牙口,我以為會更利索點兒。”劉忙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不高,卻像把生銹的銼刀,狠狠刮過死寂的空氣,聽著就硌得慌。他沒湊近,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斜倚在門框邊的陰影里,看著像放松,可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像拉滿的弓弦。那雙沾滿污跡的工裝靴,踩在價值連城、織著繁復(fù)暗紋的波斯地毯上,刺眼得讓人心頭發(fā)緊,格格不入。
南桂生擦拭的動作紋絲沒停,連呼吸的頻率都沒變一下。他只是微微側(cè)過頭,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下巴。一道新鮮的、暗紅結(jié)痂的傷口,從嘴角撕裂到耳根,像個咧著嘴的、無聲的嘲諷。
“呵,‘垃圾堆里的耗子頭兒’,鼻子倒是比狗還靈。”南桂生的聲音低沉,帶著那種老貴族骨子里的矜持疏離,可每個字都像淬了冰渣子,“摸到這兒來,不怕臟了你的爪子?”他依舊沒回頭,目光專注地流連在火器轉(zhuǎn)輪那些精細(xì)的雕花上,仿佛那是世上唯一值得他看的東西,外面的世界,包括劉忙,都污了他的眼。
劉忙嘴角扯了扯,露出個毫無溫度、近乎野獸呲牙的弧度。他猛地從陰影里一步跨出,沉重的靴子踩在地毯上,發(fā)出悶響。幾步就躥到書桌前,帶著一股礦坑深處才有的、混雜著血腥汗臭的勁風(fēng)。他看也沒看南桂生,右手“啪”地一聲,狠狠拍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那聲音,脆得嚇人!
那聲脆響,像炸雷一樣撕破了書房里粘稠的平靜。一塊指甲蓋大小、邊緣沾著暗褐色干涸血跡的黑色加密芯片,被他死死摁在桌面上,緊挨著南桂生擦拭的火器,刺眼得嚇人。冰涼的金屬邊緣,幾乎要貼上那溫?zé)岬狞S銅管狀物。
“山頂會的爛賬!賈政養(yǎng)的狗!”劉忙的聲音陡然拔高,每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狠狠砸進南桂生的耳膜,“還有……”他身體微微前傾,那雙在底層黑暗里淬煉出來的眼睛,刀子一樣鋒利,死死攫住南桂生終于轉(zhuǎn)過來的臉,帶著一種能剝皮拆骨的審視,“……被人當(dāng)替罪羊丟出來頂缸的滋味,想不想……一塊兒算算總賬?!”
空氣瞬間凍住了。南桂生擦拭的動作徹底僵住。他攥著火器柄的手指,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突突直跳。那雙原本沉浸在武器保養(yǎng)里、帶著貴族式倦怠陰郁的深灰色眼珠,猛地收縮,瞳孔深處像是被扔進了燒紅的烙鐵,瞬間燃起兩簇狂怒、屈辱、還有猝然被撕開傷疤的尖銳劇痛!
窗外,帝星運輸艦巨大的陰影緩緩碾過,冰冷的藍光掃過書房,掠過芯片上暗紅的血漬,掠過南桂生驟然扭曲的臉,也掠過書桌一角——那里,一個不起眼的、落滿灰的紫檀木銅盒,蓋子微微開著條縫,隱約透出里面一片斑駁古老的銅色。
在這藍色的煉獄里,要么合伙捅破這天,要么等著被碾成渣!——絕望和反抗,有時候就隔著一層窗戶紙。
當(dāng)你被整個世界踹下深淵,是選擇爛在泥里,還是抓住身邊那只同樣沾滿污泥、可能唯一能拉你一把的手?你會信一個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亡命徒嗎?
(二)瘡疤撕裂,血債同源
南桂生眼里那兩簇被點著的狂怒火焰,沒立刻噴發(fā)。它們像是被硬生生摁進了冰海深處,在極致的壓縮和冰冷里,憋著股更嚇人的毀滅勁兒。他攥著古董火器的手指,指節(jié)咯咯作響,青筋在蒼白的手背上像蚯蚓一樣凸起。書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帝星艦船引擎低沉的嗡鳴,像頭巨獸壓在人心口上喘氣,越來越近,越來越重,碾得人神經(jīng)都快斷了。
“算賬?”南桂生終于開口,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鐵銹。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那雙深灰的眼睛死死釘在劉忙臉上,里頭翻滾著被踩碎的驕傲、被捅刀的劇痛,還有種孤狼臨死前的兇狠勁兒。“拿什么算?靠你手下那群在垃圾堆里刨食的烏合之眾?還是……拿你這條在礦渣里打滾、連自己親人都護不住的……被當(dāng)成廢物的命?!”他最后幾個字,咬得又狠又毒,像要把心肝都嘔出來。
這話像淬了毒的短刃,直捅劉忙心窩子最深的傷疤。角落里,一直跟影子似的杵著的鐵頭,喉嚨里猛地滾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蒲扇般的大手“啪”地按上了腰間那把粗糙的自制大口徑器械柄,眼神兇得像要吃人,死死鎖住南桂生。
劉忙卻只是眼皮子瞇了瞇,臉上那道橫貫眉骨的猙獰舊疤,在窗外掃過的冰冷藍光下,像活物似的蠕動了一下。他沒動怒,嘴角那抹冷冰冰的弧度都沒變。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頭,指甲縫里嵌著洗不凈的黑礦泥,輕輕點了點桌上那枚染血的芯片。
“被當(dāng)成廢物的命?”劉忙的聲音沉了下去,卻帶著種讓人心頭發(fā)毛的穿透力,像從地獄裂縫里爬出來,“總比被人當(dāng)條用廢的瘸狗,釘死在恥辱柱上強吧?”他頓了下,目光像手術(shù)刀似的,在南桂生臉上那道新鮮撕裂的傷口上刮過,“山頂會那筆‘星髓’的賬,做得可真夠‘干凈’的。‘意外’泄露的輻射源,‘恰好’當(dāng)值的你,‘完美’吻合的失職報告……嘖嘖,賈政養(yǎng)的那群狗,舔主子屁股的本事,可比你這過氣的‘桂生公子’……強到天上去了。”那嘲諷,像鈍刀子割肉。
“星髓”這倆字兒,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南桂生的神經(jīng)上!他身子猛地一抖,臉上那道傷口瞬間充血,變得赤紅欲滴,看著就要崩裂開!屈辱、憤怒、還有那種被人當(dāng)猴耍的巨大荒謬感,瞬間沖垮了他強撐的貴族架子。他“騰”地站起來,古董火器的管口無意識地抬起,劇烈地抖著指向劉忙!
“閉嘴!你這只懂啃爛肉的!你懂個屁?!”南桂生的咆哮嘶啞變形,帶著崩潰的邊兒,“那是我爹用命換來的位置!是南家最后一塊遮羞布!他們……他們……”他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胸膛劇烈起伏,眼里那強行壓著的火終于失控地噴出來,燒著刻骨的恨和走投無路的瘋狂,“賈政!還有他背后帝星那群吸血的蛆!他們要的哪是什么星髓?!他們要的是把所有不聽話的雜音碾碎!把藍色星球變成他們予取予求的大礦坑!我南桂生……不過是他們踩死螞蟻時,順帶碾過去的一塊絆腳石!”他吼得聲音都劈了,帶著血沫子味兒。
他大口喘著粗氣,管口還指著劉忙,眼神卻空洞地投向窗外那艘緩緩駛過的、象征權(quán)勢的帝星巨艦,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種浸到骨子縫里的疲憊和絕望:“替罪羊?呵……連羊都算不上。就是條被主人親手打斷脊梁、扔出來喂豺狼的……廢狗罷了。”那聲音里的自嘲,聽著讓人心頭發(fā)涼。
就在南桂生情緒崩潰、心神失守的剎那!劉忙動了!毫無征兆,快得像鬼影!他不是沖向指著自己的管口,而是身體猛地向側(cè)面一倒!同時右手如閃電般探出,狠狠一抓南桂生的衣袍下擺!
“小心!”劉忙的厲喝和一聲微不可聞、卻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幾乎同時響起!
噗!
一枚細(xì)長、通體幽藍、帶著微型推進器的飛行體,像毒蛇吐信,悄無聲息地穿透了書房那號稱能防小型能量武器的防輻射玻璃!玻璃沒碎,只留下個邊緣熔融的小孔。那致命的金屬體帶著要命的精準(zhǔn),直射南桂生剛才心臟的位置!
千鈞一發(fā)!劉忙那傾盡全力的一抓,扯著南桂生昂貴的衣袍,巨大的力量把他狠狠拽離了原位!
嗤啦!布料撕裂!
砰!那致命的金屬體狠狠釘進南桂生身后厚重的橡木書架,炸開一小蓬焦黑的木屑,一股奇異的臭氧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尾部幽藍的光閃了一下,迅速黯淡。
南桂生狼狽地摔倒在地毯上,古董火器脫手飛出去,滑到墻角。他驚魂未定地看著書架上那個還冒著青煙的孔洞,額頭上瞬間沁出冷汗,死亡的冰冷觸感還粘在皮膚上。他猛地抬頭,看向還保持著側(cè)傾姿勢、眼神鷹隼般銳利掃視著窗外對面高樓的劉忙。
窗外,對面一棟廢棄能源塔頂,一點微弱的反光一閃即逝,像幽靈的眼睛,瞬間消失在灰蒙蒙的鋼鐵叢林后頭。空氣里殘留著那特殊飛行體的能量波動和那股臭氧味兒,像毒蛇留下的冰冷印記。
“野狗?”劉忙緩緩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狼狽的南桂生,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只有種冰冷的、看透一切的殘酷,“瞧見了?你這‘廢狗’,連當(dāng)替罪羊的資格,都快被收回了。賈政的狗,要的是……斬草除根。”他的目光掃過墻角那把精致的古董火器,又瞥向窗外那片冰冷的鋼鐵叢林,最后落回南桂生蒼白失血的臉上,一字一句,重得像砸夯:“在這藍色煉獄里,要么合伙把天捅個窟窿,要么等著被他們碾成渣!選!”
“替罪羊?呵……連羊都算不上。就是條被主人親手打斷脊梁、扔出來喂豺狼的……廢狗罷了。”——來自高處的背叛,傷口總是扎得更深。
當(dāng)你被昔日的“主子”親手推進死局,當(dāng)要命的金屬體從你曾守護的方向射來,那一刻,是信仰崩塌的絕望更痛,還是求生的本能更烈?
(三)毒牙與賬本,暗夜追索啟
書房里,濃烈的臭氧焦糊味混著血腥氣和舊日塵埃,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肺上。窗外帝星巨艦的陰影挪開了,冰冷的藍光褪去,屋里陷入更壓抑、更粘稠的昏暗。南桂生撐著那件撕裂的昂貴袍子,慢慢從地毯上站起來,臉色依舊慘白,但那雙深灰的眼睛里,翻騰的狂怒和絕望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取代。他不再看墻角那把滑落的火器,目光死死釘在書架上那個兀自冒煙的焦黑孔洞上,像是要把這死亡的印記烙進靈魂里。
“斬草除根……”南桂生低語,聲音沙啞,卻不再抖,每個字都像從冰窖里鑿出來的,“好個賈政……好一條帝星的忠犬。”他抬起頭,看向劉忙,眼神銳利如刀,之前的傲慢、疏離、崩潰全沒了,只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和一種審視盟友般的、毫不掩飾的探究。“‘毒蛇’的牙,你拔了幾顆?芯片里,有什么能真正咬死他們的玩意兒?”他需要實實在在的底牌,而不是空口白牙。
劉忙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那笑容在昏暗里顯得格外瘆人。他走到桌前,兩根粗糙的手指拈起那枚染血的黑色加密芯片,對著窗外殘余的微光晃了晃。“‘毒蛇’本人?這會兒大概在哪個礦渣池里,跟他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寵物’們作伴呢。”語氣平淡得像聊天氣,“牙?拔干凈了。不過這牙口里的東西……”他眼神銳利地刺向南桂生,“……還得靠你這位‘前山頂會高級安全顧問’來認(rèn)認(rèn)道兒。賈政通過他,每個月從運往帝星的‘星髓’里,至少克扣三成!摻上爛石頭充數(shù),差價全進了他和主子在‘天秤星’的秘密賬戶。賬目路徑、經(jīng)手人簽名、貨柜編號……全在這兒了,夠勁兒不?”他把芯片往桌面輕輕一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三成?!”南桂生瞳孔猛地一縮,倒抽一口冷氣,連呼吸都停了半拍。他知道賈政貪,可沒想到胃口這么大!截留帝星點名要的戰(zhàn)略物資星髓?這已經(jīng)不是貪了,是赤條條的叛星重罪!一旦坐實,賈政和他帝星的靠山,全都得玩完!巨大的震驚過后,一股狂喜混著更深的寒意席卷了他。狂喜是抓住了致命的把柄,寒意是這證據(jù)背后代表的滔天巨浪和血腥殺機。
“夠勁兒……”南桂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中精光閃爍,屬于貴族后裔的縝密思維和曾經(jīng)身處權(quán)力漩渦的敏銳勁兒瞬間回來了,“但不夠!這只是他一條線上的黑賬!賈政像只老蜘蛛,在藍色星球盤踞多年,網(wǎng)織得又密又亂!單憑這個,他能輕易斷尾求生,甚至反咬一口說我們偽造!要動他,必須拿到山頂會內(nèi)部真正的‘黑賬本’!那玩意兒記著他所有見不得光的交易、賄賂名單、甚至跟其他殖民星非法集團的勾當(dāng)!那是他的命根子!也是唯一能把他和他背后的毒瘤連根拔起的鐵證!”他語速加快,帶著復(fù)仇的急切,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
“黑賬本?”劉忙眼神一凝,瞬間抓住了關(guān)鍵。這才是真正的要害!
“對!”南桂生猛地指向桌上那枚芯片,“這上頭記的星髓截留,只是黑賬本里芝麻粒兒大的一筆!拿到它!咱們才有資格上牌桌!否則,光憑這點玩意兒,咱們連賈政的面兒都見不著,就得被他手下的狗腿子碾死在臭水溝里!”他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和屈辱,“……山頂會總部地下七層,賈政的私人金庫,三重虹膜、聲紋、基因鎖!只有他和他的心腹‘財神’能開!‘財神’是條真毒蛇,陰險狡詐,從不離賈政左右,是賬本的實際保管人!他……”他咬了咬牙,聲音里帶著切齒的恨意,“……他曾經(jīng)是我的副手!也是把我推出來頂缸的執(zhí)行者之一!”
劉忙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芯片冰涼的邊緣。南桂生給的消息價值巨大,但目標(biāo)也兇險萬分。山頂會總部,賈政的老巢,那是龍?zhí)痘⒀ā5叵缕邔咏饚欤鼗蜴i,還有那個陰險的“財神”……每一步都透著要命的殺機。他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南桂生臉上每一絲細(xì)微的表情,掂量著這情報的真假,更掂量著眼前這個“落難貴胄”此刻的分量和決心。這買賣,賭命。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厚重的污染塵埃后面亮起,光怪陸離,透著一股末日般的虛假熱鬧。遠處,隱約傳來幫派火并的零星聲響和沖擊的悶響,像這星球垂死的脈搏。
“地下七層……三重鎖……‘財神’……”劉忙低聲重復(fù)著,每個詞都像塊沉重的鉛。他猛地抬眼,看向南桂生,眼神如同兩把淬火的短刃,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的命,現(xiàn)在值多少?或者說,為了拿到這本‘黑賬’,你南桂生,能拿出多少壓箱底的……‘誠意’?”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目光掃過這間破敗卻難掩昔日奢華的巨大書房,最后,似有意似無意地,落在了書桌角落那個蒙塵的紫檀木銅盒上。那眼神在問:除了命,你還有什么?
“山頂會總部地下七層,三重鎖,那是賈政的命根子,也是唯一能把他和他背后的毒瘤連根拔起的鐵證!”——深淵里的寶貝,往往由惡魔親自守著。
當(dāng)復(fù)仇的代價是闖進惡魔的巢穴,偷它視若性命的心臟,你手里唯一的籌碼,是另一個被惡魔傷透的“前信徒”,你敢不敢押上所有,賭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