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山是一個風(fēng)景秀麗的地方,可,一到冬天,就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從山腳下仰望,連綿山巒覆著厚厚的積雪,仿若白首老翁靜靜臥著。
往日蔥蘢的樹木,如今只剩枯瘦枝干,被冰雪肆意包裹,有的不堪重負(fù),“咔嚓” 一聲脆斷,驚起樹下覓食的寒鴉,“呱呱” 叫著沖向鉛灰色的蒼穹,徒留幾點黑影。
山腰處,一道冰封的瀑布靜止成巨大冰雕,往昔磅礴氣勢被酷寒封存,冰棱犬牙交錯,折射出冷冽寒光。
冰瀑下的水潭也結(jié)了厚實冰層,冰面偶有裂痕,似大地皸裂的傷口,透著未知的幽寒。潭邊石頭被雪半掩,宛如一只只伏地的雪獸。
山峰上就是青鳶派宗門所在,大門前,值守弟子呼出的熱氣瞬間成霜霧,模糊了面龐。
宗門的飛檐斗拱堆滿積雪,像是戴上了一頂頂臃腫白帽,門旁的石獅也披上雪氅,少了幾分威嚴(yán),多了些許憨態(tài)。
風(fēng)呼嘯著灌入門洞,發(fā)出如鬼哭狼嚎的聲響,在空曠的山谷反復(fù)回蕩,似要把冬日的凜冽,刻進(jìn)這宗門的每一寸磚石、每一道縫隙。
此刻,大殿上的氣氛一如外面的冰天雪地,一片肅殺,充滿了寒意。
從汴城回來的二師兄青松正跪在下面,耷拉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等候門主的發(fā)落。
“掌門!”
青松沮喪道,“事情經(jīng)過就是這樣,弟子無能,給青鳶派丟臉了,甘愿受罰!”
掌門苗天洪面沉似水,看了看胳膊還綁著紗布的弟子,擺了擺手,“算了,你塵緣未了,被斷一臂,也算是懲罰了。”
“只是這俗世間何時出了一位如此驚艷的年輕人,卻一概不知,他幾時出道,又師承何人,你可知道?”
“不知!”
青松苦澀道,“我都沒來得及問,就敗了,那小子很狂,什么都帶說的,所以,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話音未落,旁邊一位黑袍老者怒道:“管他什么人,敢與青鳶派為敵就不行,待我下山一掌拍死即可!”
“慢!”
青松急忙勸道,“二長老息怒,那龐天沖還有話帶給掌門。”
“什么話?”
“他說,如果青鳶派再有人去汴城,就格殺勿論!”
“什么!”
二長老差點沒跳起來,“大膽狂徒,竟敢如此藐視我們青鳶派,豈有此理!”
“我這就下山,滅了那個狂妄小兒。”
二長老叫空巖,性子火爆,上次就想下山,想到對付一個年輕人,有點以大欺小,就忍下來了。
沒想到,去汴城的兩大高手,一死一傷,這口氣,他如何能再忍得,于是,第一時間就跳了出來。
“二長老!不可……”
大師兄青云搖了搖頭道,“我們連對手的師承門派都不知道,就因為一個俗家弟子而結(jié)了仇,真是有點荒唐啊!”
“二十年了,青鳶派與其他門派都相安無事,斷不可,因小失大,得罪某個大門派。”
“什么大門派?”
二長老一梗脖子道,“我們青鳶門就是大門派之一,難道還怕其他門派不成?”
青云耐著性子繼續(xù)說道:“是!我們不怕任何門派,但是,我還是那句話,青鳶派有必要因為一個俗家弟子,與別人拼得你死我活的嗎?”
“還有,青松可是武神境,雖然剛剛突破,放眼江湖有多少人是其對手?卻被姓龐的輕松擊敗,您想過人家是什么境界嗎?”
“我管他什么境界,打了再說!”
二長老憤然道,“反正,青鳶派死了人,絕不能善罷甘休,我不答應(yīng)!”
“行了!”
苗掌門揮揮手打斷道,“此事暫緩,就依青云所說,穩(wěn)妥起見,先查清楚這個龐天沖的來歷再說,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你們……”
二長老用手一指其他人,氣憤道,“怎么不說話,難道就這么算了?哼!”
他說完,一甩頭,轉(zhuǎn)身而去。
苗掌門看著二長老的背影,輕嘆一聲道:“青云,你明日下山,暗中調(diào)查一下這個姓龐的來歷。”
“是!”
“切記!查清楚之前,莫要動手。”
“弟子明白!”
然而,讓青鳶派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當(dāng)天夜里,二長老空巖趁著夜色,悄悄下山,直奔汴城而去。
……
就在青鳶派商討報仇的時候,遠(yuǎn)在南疆的一個山寨里,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婆婆,也正向剛回來不久的阿塔米蘭,詢問著她的出行經(jīng)過。
“小蘭!”
老婆婆微瞇著眼睛,淡淡問道,“你此次前往廖家,可曾見到那個廖家小子嗎?”
“沒有,他去山上閉關(guān)了,沒見到人。”
“有點不巧啊!”
老婆婆遺憾道,“婆婆我還尋思你能與那廖珹切磋一下, 看看被廖家吹上天的武林第一天嬌有多厲害?”
“切!”
阿塔米蘭撇了撇嘴,“什么第一天驕,老王賣瓜自賣自夸,他第一個屁!”
“這叫什么話?”
老婆婆訓(xùn)斥道,“那廖公子可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你有何不服的,難道你還能打敗他?”
“我不一定能打敗他,但,有人能。”
“誰?”
“龐天壞!”
“龐天壞是誰?”
老婆婆好奇道,“他是武王境嗎?”
“是不是武王我看不出來,反正,我在他手下連三招都躲不過,就輸了……”
“什么!”
老婆婆的眼睛突然睜開,“是哪個老不死的,敢欺負(fù)俺家小蘭,說,婆婆替你出氣去!”
“什么老不死的!”
阿塔米蘭翻了翻眼皮子道,“人家跟我年紀(jì)差不多大,也是一個年輕人,還是一個醫(yī)生!”
“啊!”
老婆婆一聽“騰”的一下站起來了,“你說什么!一個年輕人,三招就打敗你了?”
“是啊!”
阿塔米蘭委屈道,“我用毒,用暗器,都沒有用,他一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令我根本無有還手之力!太丟人了……”
想到自己被龐天沖打屁股的情景,阿塔米蘭臉又紅了,銀牙咬得咯吱咯吱的。
“不可能!”
老婆婆搖搖頭,“你一個宗師,怎么會連一個小醫(yī)生都打不過?你是不是騙婆婆的,啊?”
“我騙你干嘛?”
阿塔米蘭撅起小嘴道,“不信你給廖家打電話問問,我回來時,他家的聶老頭去汴城了,您看看,武神能打過那個壞家伙不?”
“你說真的?”
老婆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急道,“快!把手機(j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