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鬼】
——以人皮為衣,化人形魅惑眾生。善吸精氣魂魄以增修為,被纏者三日則形銷骨立,七魄散盡。
葉子安又從儲物空間中掏出個半癟的塑料玩意。那是個廉價的充氣娃娃,臉上印著模糊不清的五官,劣質(zhì)的黑色發(fā)絲黏成幾縷,沾著灰塵,顯然是被隨意塞在哪個角落遺忘了很久。
葉子安指尖在畫像上叩了兩下,低聲道:“委屈你了。”他知道這副軀殼實在寒酸,眼下也只能委屈這位“大美人”了。
說著,他撕下那頁畫著仕女的紙。
紙頁剛離開書冊就騰起幽藍的火焰,在他掌心燒成灰燼。
那些灰燼如同有生命般飄向充氣娃娃,在接觸到塑料表面的瞬間,半癟的軀體突然抽搐了一下。
“唔……”
軟塌塌的充氣娃娃發(fā)出一聲慵懶的呻吟,塑料嘴唇動了動,努力想撐起身體,卻因為沒充氣而軟塌塌地在地上扭動,姿態(tài)頗為滑稽。
“主人,”一個嬌柔婉轉(zhuǎn)的女聲從塑料里傳出來,帶著明顯的嫌棄,“下次能不能找個像樣點的軀殼?這皮囊好丑。”
葉子安干咳一聲:“將就用,等解決完這事,給你換最高檔的那種,島國進口的真人硅膠,帶體溫調(diào)節(jié),還能模擬多種表情。”
“真的?”充氣娃娃突然停止扭動,原本模糊的五官竟浮現(xiàn)出清晰的眉眼。雖然還是印上去的劣質(zhì)圖案,那雙眼睛仿佛有了神采,莫名透著股靈動,“那可說好了,到時候我要選最白的那款皮膚,還要帶波浪卷長發(fā)的。”
“先干活。”葉子安朝布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話音未落,一根白絲已經(jīng)呼嘯著纏上充氣娃娃的脖子。
布偶擺脫了五感剝奪的控制,感應(yīng)到了新的“靈魂”存在,原本混亂的攻擊變得精準而狂暴。更多絲線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了似的涌向這個新出現(xiàn)的目標。
“嘖,送上門來的養(yǎng)料。”畫皮鬼輕笑一聲,嘴唇突然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咬在絲線上。
那些原本瑩白的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光澤,直至消失,而半癟的充氣娃娃正一點點從皺巴巴的狀態(tài)舒展開來。
“該死的竊賊!”布偶的聲音突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帶著孩童特有的尖利與蠻橫,“那是我的!都是我的!”
它身體瘋狂擺動,更多的絲線如同受驚的蛇群般噴涌而出,在房間里瘋狂竄動,撞得墻壁和家具砰砰作響。
可那些帶著怨念的絲線一旦碰到充氣娃娃的表面,瞬間被牢牢吸附,連一絲掙扎的漣漪都沒激起,就這么變淡,消失。
充氣娃娃的身體以一種近乎詭異的速度充盈起來,原本干癟的輪廓被撐得飽滿,撐起了前凸后翹的曲線。
畫皮鬼顯然對這具新軀體的變化很是滿意,開始扭動著腰肢擺出各種嫵媚姿態(tài),發(fā)出的咯咯嬌笑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帶著幾分刻意的誘惑。
“主人你看,這樣是不是好看多了?”她故意挺了挺胸膛,讓本就夸張的曲線更加惹眼,那張印著口鼻眼睛的塑料臉上,竟硬生生擠出一個嫵媚的表情,聲音黏得發(fā)膩,“等換了硅膠身體,需要我好好伺候您嗎……”
“咳咳!”葉子安猛地咳嗽幾聲打斷,眼角的余光瞥見顧晚晚已經(jīng)掙脫了絲線的束縛,正站在他身側(cè)三步遠的地方,眼神古怪。
女孩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幾縷發(fā)絲貼在汗?jié)竦念~角,衣服上還沾著幾根斷裂的細線,脖頸上那道淡青色的勒痕清晰可見。
她盯著充氣娃娃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嫌惡。
“你喜歡這一款?”她開口。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只是道具……”葉子安急忙解釋,心里把這破事翻來覆去地吐槽——這都是天大的誤會!選這一款純粹是因為它在打折,便宜,而且還免郵費,真的!可現(xiàn)在這場景,怎么解釋都顯得欲蓋彌彰。
顯然,顧晚晚沒打算相信他。她視線掃過充氣娃娃胸前越來越夸張的弧度,語帶嘲諷:“原來你們獵人還有這樣的……特殊福利?”
“鬼怪的話怎么能信?”葉子安試圖狡辯,話音剛落,就聽見畫皮鬼開始添油加醋。
“哎呀,這位姐姐別誤會。”充氣娃娃笑得花枝亂顫,“我是主人最忠實的女仆,主人想讓我做什么姿勢,奴家都一百個愿意呢……”
“閉嘴!”葉子安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心里把這個不省心的女鬼罵了一百遍——等這事了了,非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讓她明白作為被召喚物該有的分寸!
畫皮鬼卻像是沒聽見,反而笑得更歡了,還不斷給他拋媚眼——如果那廉價塑料的眼睛也算的話。
就在這時,充氣娃娃突然發(fā)出“啵”的一聲脆響——胸部的位置,因為劣質(zhì)塑料實在承受不住涌入的靈力,應(yīng)聲炸裂,一股陰寒的氣體嗤嗤地往外冒。
“真糟糕。”畫皮鬼低頭瞥了眼胸口的破洞,身體快速干癟下去,“主人,它漏氣了。”說完,便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變回了那個普通的、帶著破洞的充氣娃娃。
與此同時,布偶發(fā)出一陣布料撕裂般的哀鳴,整個身體急劇縮小,身上的毛線簌簌脫落,露出里面灰黑色、帶著潮濕霉味的棉絮,“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
陽光重新從窗簾的縫隙里擠進來,照亮了房間,刺破彌漫的陰冷。
那些失去魂力支撐的靈魂之絲,開始化作點點熒光,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羊毛腥氣。
葉子安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布偶,陷入了沉思。
這布偶現(xiàn)在只剩巴掌大小,灰黑色的棉絮從破口處露出來,眼眶的位置空蕩蕩的,殘留著一團深褐色的污漬。
一把火燒掉,永絕后患,這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但他心里清楚,這布偶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靈智,是制作傀儡的絕佳載體。
可問題在于,它的怨念若不徹底消除,隨著靈力的積累,遲早會反噬主人,到時候麻煩更大。
他的目光落在布偶缺失的眼睛位置,心念一動,轉(zhuǎn)頭看向顧晚晚。
“我們成功了嗎?”顧晚晚也湊了過來,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輕松,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不,還沒有。”葉子安的目光落在顧晚晚的胸口,準確地說,是她襯衫的紐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