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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滔大吃一驚，高聲道：“彭團練，你在說些什么？韓某意志堅定，從不曾投降過，又有什么詭計？”
彭玘站在營寨上方，高聲道：“韓滔啊韓滔，我們梁山軍陣廝殺時候。指揮使大人親口問過梁山王倫，當時乃他親口說的！”
“說些什么？你只管說來！”韓滔氣的渾身發(fā)抖，心中無比冤屈。
彭玘臉色平靜道：“韓滔，不是說與不說，而是梁山寨主王倫，本就是詭詐之徒！
那一日他親口說，你早已經(jīng)投入梁山麾下，已是梁山中人！
以我們對王倫的了解，此人行事還算光明磊落，完全沒有必要欺瞞我等！”
韓滔一愣，他都沒想到，事情會朝著詭異的方向走偏。
在官軍當中，他說的話，竟然有這么高的可信度！
韓滔又氣又怒，大吼道：“我在梁山軍陣中，堅韌不屈，從沒有想過背叛啊！
彭團練，那你是信我，還是信梁山王倫的？”
不管如何，他是在軍中付出諸多的，這樣的選擇題，那是一定好選擇的。
哪知道彭玘稍稍猶豫道：“這個我當然信梁山寨主王倫的！”
“我他娘！”
韓滔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一頭栽下去。
若是王倫在此，聽到這番對話，只怕也要豎起大拇指頭，志得意滿冒一句：
“這就是口碑！”
韓滔的心情，從返回的美妙和幸福，一瞬間跌到了地獄。
他傻傻的停留在原地，韓滔的心都要碎了。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明明在敵軍后方，面對諸多性命危險，堅定心中的念頭。
到頭來，他本以為會得到所有人的夸贊與認同。
結(jié)果呢？
只因為王倫一句話，居然抹殺了他所有的一切！
想到那陰暗的營帳，孤獨盤坐在地，吞吃下毒酒的絕望情緒！
雖然最后一切都是假的，但是那種瀕死的恐懼，卻是真實的！
那種臨近死亡的所有情緒，完全都是真切的。
韓滔在梁山軍寨中，沒有滴落一滴眼淚，此刻卻熱淚滾滾。
“彭玘，我不與你說道，我要見指揮使大人！我一心為國，忠心為君，絕不會投降梁山！”韓滔斬釘截鐵說道。
彭玘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韓滔，事到如今，你是與不是，其實并不重要了。
眼下戰(zhàn)局動蕩，京師轟天雷凌振已到，接下來，我們馬上要向梁山發(fā)動進攻！
不管你是冤枉的，還是無辜的，哪怕真的是投降了！
我們都不可能放你進來！
你是軍人，我也是軍人！
眼下軍機要務，才是第一位。
你不要怪我！
為了勝利，只能如此。”
韓滔沉默了，他靜靜騎在馬上，腦中一幕一幕畫面閃過，他漸漸冷靜下來。
彭玘說得沒有錯，他覺得自己無辜，并沒有投靠梁山，可是官軍根本無法判斷！
可是冷靜下來，明知道這樣是能理解的，為何他的心還是一陣陣的刀絞一樣的劇痛呢？
“彭玘，看在我們并肩作戰(zhàn)的份上，讓指揮使大人見一見我吧？起碼，我想留清白在人間！”韓滔大聲說道。
彭玘站在原地，俯瞰下方，望著韓滔，不由得想到，當初韓滔也是為了助他，從而中了梁山奸計！
“罷了！你等一等我就是！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指揮使大人，是否見你，還是未知之數(shù)。”彭玘回應說道。
韓滔長舒一口氣，拱手道：“多謝彭團練！”
彭玘立馬下了營樓，去請呼延灼，呼延灼聽了彭玘前后一說，不由得來回走動。
“彭玘，你怎么看？”
彭玘苦著臉，這投降與否，俺哪里知道？
“此事詭詐，實在不好判斷！王倫也許是計中計，也是可能的！”彭玘猶豫一陣，硬著頭皮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王倫有可能說的是假話，韓滔并沒有投降，現(xiàn)在又故意放掉韓滔，然后來迷惑我們，讓我們軍心不穩(wěn)，乃至于，讓我們無法判斷，韓滔是真的投敵，還是真的沒有屈從？”呼延灼分析說道。
彭玘感慨道：“卑職認為這種可能很大，如果真的是這種計策，那王倫實在心機深沉，對人心洞察，簡直到了匪夷所思地步。”
呼延灼又道：“萬一王倫說的是真話呢？韓滔真的投敵，他現(xiàn)在回來，正是為了里應外合呢？”
“這......”彭玘啞然，半晌過后，有氣無力道，“這的確是有可能的。”
“一旦梁山與韓滔里應外合，本就危險的很！韓滔不是尋常兵卒，他武藝非凡，軍中也有他的死忠，萬一......”呼延灼有些無奈說道。
“這倒也是，縱然是一絲可能，都不可馬虎！”
呼延灼壓低聲音道：“何況韓滔在梁山呆了兩日，誰知道這兩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與你身負數(shù)萬將士性命，不可仁慈一時。”
“可是，萬一是冤枉的呢？”彭玘有些不忍道。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我們賭不起啊！”
彭玘也露出不忍之色：“那韓團練那邊？”
呼延灼雙手揉搓一陣，不管如何，他內(nèi)心此刻也是極為焦慮、煩躁。
“此事難辦啊！”
彭玘想了想道：“不如讓他進來，解除甲胄與兵器，先行關(guān)押起來。等戰(zhàn)事過后，再容細說。”
呼延灼大笑一聲：“你這么做，豈不是將韓滔當作細作？韓滔的性格，本就剛直，寧折不彎。
這般說出去，他自殺的心都有，萬一他做出過激之事，自刎在我軍中，豈不是說我呼延灼沒有容人之量，逼死良將？”
彭玘嚇得一個哆嗦，只覺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腦袋都要大了。
“你去帶話，讓他先找個地方歇著，戰(zhàn)事結(jié)束之后，再來相聚！我就不去見他了。”呼延灼沉思一陣后，果斷做了選擇。
彭玘點頭，當即告退，等重新上了營寨上頭，將呼延灼的話說給韓滔聽。
韓滔啞然失笑，臉色無比蒼白，高呼道：“天大地大，王倫寨主說得果然沒有錯，人生看似有很多選擇，其實根本沒有選擇！”
“韓團練，不要怪我們，我們身后有數(shù)萬兄弟將士！”
韓滔身子晃動，幾乎墜馬，他一言不發(fā)，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接朝著遠方狂奔而去。
春風拂面，卻像是耳光抽在臉上，啪啪作響，他的心情無比黑暗，曾經(jīng)花團錦簇的世界，一下子黯淡無光！
馬兒嘶鳴，似乎都在安慰他，韓滔不管不顧，死命朝著梁山水泊的方向而去。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臉面再去見王倫了！
至于王將軍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看透了人心涼薄。
他不怪呼延灼、彭玘，換做是他，他也會猶豫。
這就是一個難題！
等馬兒停在一處高坡之上，下方則是一處水面，韓滔翻身下馬，二話不說，縱身一躍。
自殺明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