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答案,司染的心往下沉了沉。
北長尾山雀這么說了,說明他們找對了地方,但更殘忍的是,大量海豚的確在這里被虐殺。
小家伙沒有聽到答案,于是說:“人類,你長的這么漂亮,為什么要殺海豚呢,它們已經(jīng)很可憐了不是嗎?”
說完,它挺著小胸脯:“我就算知道哪里可以進去,我也不會告訴你位置在哪里的!”
它覺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類!
人類已經(jīng)擁有這么多陸地和海洋資源了,卻仍然覺得它們霸占了他們的生存空間。
可失去家園的明明是它們才對呀!
小家伙啾啾啾地說著,大家都能聽出小家伙很不開心。
司染解釋說:“我們不是來殺它們的,相反,我們是來救它們的,可我們需要很多很多的證據(jù),才能將這群人類告上屬于人類社會的法庭,才能讓這些捕殺海豚的人類得到應有的審判?!?/p>
北長尾山雀聽了之后半信半疑。
“真,真的?”
它有點不敢相信還有人愿意來救海豚。
“可你們?yōu)槭裁床艁硌?,這些人類每年都在捕殺海豚。”小家伙語氣低落:“我媽媽說有兩個華國人和一個m國人曾今來到過這里偷偷拍攝,可最后被發(fā)現(xiàn)了,兩個華國人被活活打死然后丟入海中,那個m國腦袋也破了一個大洞,后來就再也沒人救可憐的小海豚了?!?/p>
司染腦子嗡了一聲,聽到兩個華國人被打死后,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秋池。
連忙問:“你是說兩個中國人,你看見他們是被這些人打死的?”
北長尾山雀歪了歪頭:“我沒有看見呀,我們的壽命很短很短的,是我媽媽跟我說的,我媽媽聽她的媽媽說的,那兩個華國人救了一只很漂亮的海豚,就是因為把那只海豚放跑了,才被人打死的?!?/p>
說完,北山長尾山雀已經(jīng)確定司染是個好人了。
畢竟都這么久了,這些人還沒有對自己發(fā)起攻擊,干脆煽動翅膀:“我相信你們是好人了,我?guī)銈內(nèi)フ胰肟诎??!?/p>
司染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不過看見小家伙要帶他們找入口,連忙道:“我們跟上?!?/p>
最終,北長尾山雀帶著眾人來到一處隱秘的地方。
“就是這里啦,這里的鐵絲網(wǎng)前段時間被狐貍哥啃壞了,狐貍哥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就拿了很多草擋著?!?/p>
說完,北長尾山雀飛越過圍欄,“漂亮人類,我聽說現(xiàn)在網(wǎng)絡很發(fā)達,只要一部手機就可以被全世界的人看到,你們一定要把他們的視頻給全世界的人類看,我相信人類中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的?!?/p>
司染點頭,朝要離去的小家伙揮了揮手:“我會的?!?/p>
北長尾山雀離開了。
眾人從壞掉的欄桿處艱難地鉆入,地方狹窄,司染等人身上都被掛了幾條血露。
但擦干血跡后,眾人便往海岸邊走。
剛進去沒多久,含著血腥的味道隨著咸咸的海風鉆入眾人的鼻尖。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海豚擱淺在海灘上,它們甚至連痛苦嚎叫的機會都沒有了。
全死了!
眾人看到這一幕,呆呆地站在岸邊,恍惚了很久。
司染最先反應過來,她下意識拉住林隨野的衣袖,聲音哽咽又顫抖:“野哥,拍視頻?!?/p>
林隨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胳膊抬起,并且將這一切記錄下來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淚水打濕了相機,怎么都擦不干。
凌晨四點,海岸邊的太陽即將破開云層沖出。
司染知道他們不能暴露在這些人面前。
于是眾人找到一處很遠的礁石,四周有石頭作為遮擋,下方是七八米高的崖壁,海浪用力地拍打礁石,似乎是因為海豚的死亡而生氣地拍打著人類。
大家找到了地方,可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季知時眼眶通紅,可四周除了海浪的聲音寂靜無比,他不敢放聲大哭,只敢咬著自己的衣服,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可司染卻在短暫的震驚后,恢復了神情,甚至還從背包里拿出了牛奶,淡水和面包:“別哭了,省點力氣,今天太陽出來后,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p>
季知時接過面包,用力的啃了一口,咸咸的眼淚浸入柔軟的面包里,苦的要命。
季知時:“我,我吃不下?!?/p>
“吃不下就硬塞?!彼救揪椭局獣r的手把面包往他的嘴里塞:“明天一天,我們都會待在這里,不能被漁民發(fā)現(xiàn),只有到了晚上我們才能偷偷出去,所以太陽一出來,除了喝水,我們不能發(fā)出一丁點的動靜。”
說完,司染也不再管季知時了。
她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季知時會明白的。
司染盤坐在地上,一邊吃一邊檢查相機設備。
一共五塊滿格的電池,可要是從早堅持到晚上,這些電池根本不夠。
“咱們的手機留下一部跟秦崢溝通,其余的在相機沒電后用手機拍攝。”
說完,司染才想起這么久了自己竟然還沒有跟賀教授和孟濤溝通。
她拿出手機,這里信號為零。
估計是當?shù)鼐用窆室馄茐牧嘶?,屏蔽了信號?/p>
沒轍,司染只好放下手機。
吃過面包,眾人趴在礁石上,等待日出。
凌晨五點,晨曦擴散,天空被勾勒出一層層柔和的光芒,黎明從海面漸漸地爬上來。
而旁邊畫著海豚彩繪的小漁村家家亮起了燈光。
一個個身材強壯的男人女人,拿著鐮刀,手持鋼叉,打開金鎖的柵欄門,開始清理前一天被淘汰下來的海豚。
不到一個小時,海面被清理的干干凈凈,似乎是個干凈純粹的小漁村。
如果剛才他們的暴行沒有被司染記錄下來的話,尚且可以這么說。
上午時間十點整,海面上的鮮紅色被海水凈化,重新變成了湛藍色。
太陽熾熱地照在眾人身上,這群漁民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開著小船,坐著游艇,拿著龐大的黑網(wǎng),前往深海去了。
季知時忍不住問:“他們怎么走了?”
司染搖頭。
可很快,野保小隊就知道答案了。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上百只海豚瘋狂地朝淺灘處游來,它們的聲音凄慘,身后的漁民一字排開,手中的黑網(wǎng)撒向海面,逐漸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包圍網(wǎng)。
司染手指蜷曲。
她閉上雙眼,耳朵里全是上百只海豚痛苦的嚎叫。
它們在說好痛,它們好想死。
這群漁民在用科技破壞它們的聲納系統(tǒng)!
接著,更多的海豚也被追逐到了這個淺灣。
而更殘忍的一幕就此上演——
漁民用鋼叉刺入海豚額隆上的噴氣孔,海豚無法呼吸,沒多久便渾身顫抖,另外的漁民見海豚掙扎的力氣小了,直接用鐮刀剜進漁民的身體。
海豚沒有立即死亡,甚至被拖上船的那一刻,還在船上痛苦地擺動著身體,直到它在痛苦中活活被憋死,再無任何動靜。
此刻,上百艘船在進行這樣如同流水般地工作。
海邊從碧藍變成了鮮紅色,血腥,暴力,像是在上演一部深入人心的鬼片。
在礁石上悄悄拍攝的野保小隊在這一刻大氣都不敢喘氣。
哪怕見識過太多被人類傷害的動物,可看著這些海豚被如此屠殺,心臟還是被緊緊地捏了起來。
中午十二點,漁民大豐收。
他們將海豚拖上岸邊,擺成了上百米的圖騰。
下午一點整,又是一批海豚遭到屠殺。
林隨野看不下去了,壓低了聲音問:“小染,我們要不要離開?”
司染搖頭:“四周都是人,一旦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人跑不了不說,甚至相機可能都會毀,這樣我們過來就沒有意義了,現(xiàn)在我們要么等到晚上自己出去,要么只能等秦先生來救援我們?!?/p>
季知時:“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這些海豚全部在我們面前死去?”
說真的,眼睜睜看著它們?nèi)ニ?,他真的做不到?/p>
可理智告訴他,這些人竟然敢這么做,后面必定有強大的勢力,他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將真相拍下來,然后帶出去。
理智和情感在大家的腦海里強行打架,分不出勝負。
司染剛想說話,突然聽到四周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一架無人機此刻飛到了他們的頭頂。
回頭時,花澤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嘴角帶著冷冽的笑。
他看著司染,語氣帶著一絲無奈:“你們?nèi)A國人怎么就這么聰明呢,竟然這么短的時間就找到了這里?!?/p>
“不過沒辦法,既然你們知道了真相,就只有死路一條了?!?/p>
說完,花澤手里舉起一把槍,對準了司染,快速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