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都圍著謝宴之寒暄,畢竟將來侯府遲早要交到謝宴之手上,如今他又被皇上委以重任,面上都想與他多寒暄幾句。
另一頭大夫人薛氏慈愛的看著謝宴之,掏出帕子,抹了抹眼睛:“宴之,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母親讓人為你備了一些冬衣,等會兒就送到你的院中?!?/p>
沈清念初一聽到這名字時一愣,接著又忽地抬頭,看向謝宴之。
手中的絹帕攥得緊緊的。
而菱兒也是睜大了眼睛,震驚歪過頭看向自家小姐。
見沈清念看向大公子,心下頓時了然,想必大公子就是那人了。
沈清念沒想到,侯府大公子竟然叫謝宴之。
當初逃走時,母親只說與她有婚約的人叫謝宴之。
難道就是這個謝宴之?
沈清念緊了緊手,微微蹙眉。
此時瞧著那謝宴之陰沉著臉看著眾人。
沈清念撇了撇嘴:臉黑得跟鍋底一樣,決不能要。
她失神時,又忽的對上一對洞察一切的眼眸。
沈清念沒想到這煞神這么敏銳。
她趕緊低下了頭,謝宴之那道目光如鷹隼,竟能讓人生寒。
沈清念又看著菱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暫時別說話。
眼前又有一只大手伸了過來,上頭是幾顆剝好的核桃。
沈清念抬頭,便見著謝昭含笑的臉龐。
她頓了一瞬又接過核桃,吃了一顆,卻察覺到那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不敢再看向那邊。
謝宴之卻是多看了一眼謝昭在沈清念面前獻殷勤的模樣皺了眉。
他剛才見那個打秋風的女子雖假裝專注的同謝昭說話,眼神又偷偷向自己這邊飄來。
他嘴角一抿,露出一絲譏諷。
這女子怕不是個簡單的。
明明剛剛已經給過她警告了。
今日他進門之前,管家已經稟報過他了,府上又來了一位打秋風的表小姐。
而他在月洞門的時候看得真切,這女子眼含春波,對謝昭欲拒還迎。
這做派,分明同之前那些想攀高枝兒的一個樣兒。
只是這回,她挑了謝昭這個二房庶子下手。靖南侯府這一代的男丁就他和謝昭。
偏謝昭還跟個傻子一樣,落入她的圈套。
所以他要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給她一點教訓。
沒曾想她竟然無視他的警告,還一邊勾搭著表弟,一邊又在覬覦自己。
他本是想收回目光,卻不禁地又往她看去。
只見她鬢角上那支銀簪上的流蘇輕輕晃動,臉龐白皙,睫毛像一把羽扇,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淺影,令人挪不開眼。
小小的鼻梁秀挺,此刻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正吃著核桃,不知說到了趣事,二人相視而笑。
謝宴之冷嗤,挪開了視線。
這種投靠來的女子,慣會些這種蹩腳的把戲,他再清楚不過這些女子的真面目。
他又揉了揉眉頭,他連夜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還要寫文書上呈給皇上,實在沒精力在這里應付,只待了一會兒與母親說了一聲,便告辭退下。
今日本就是為了謝宴之坐在一起的,他一走,自然就散了。
蘇姨娘要留下給老夫人揉肩,菱兒為沈清念系好了披風,就往回走。
路上菱兒想問大公子的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猶猶豫豫的。
她一方面覺著大公子是人中龍鳳,小姐嫁給大公子后定不會再受人欺負,一方面她又覺得大公子太兇了。
正想著,假山后突然沖出了一個婆子來,朝著菱兒就直直撞了上去。
那婆子膀大腰粗,撞得菱兒生疼,又被撞倒在地上。
沈清念正要過去扶菱兒,身后卻傳來氣勢洶洶
她轉身看去,只見假山后又沖出兩個婆子,將菱兒死死按在地上。
沈清念看清來人,是剛才跟在大夫人身邊的那位姑娘,謝宴之的表妹顧靈玉。
顧靈玉已經站到了面前,眼神倨傲的看向她,聲音更是傲慢:“不過侯府里一個投靠來的遠親,哪里來的膽子敢撞我的婆子?”
說罷,不等沈清念反應,一個老婆子就啪啪打了菱兒兩個耳光。
菱兒只覺得兩只耳朵嗡嗡作響,又忙朝著沈清念解釋:“小姐,我沒有,分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p>
菱兒委屈得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兩邊的臉又紅又腫,嘴角都滲出了血。
沈清念當然知道是那婆子自己撞上來的,這不過是顧靈玉要找自己麻煩罷了。
但她與顧靈玉今日不過第一回見,她卻是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的。
她掃了一眼地上還裝模作樣叫喚的婆子,又看著顧靈玉:“我的丫頭沒又撞人?!?/p>
“要是顧姑娘對我有什么誤會,何不直說?”
顧靈玉一聽,頓時又來了火氣。這個狐媚子脾氣還挺大。
顧靈玉冷笑一聲問地上的婆子:“劉媽媽,你被撞得重不重?”
地上那婆子就連忙抱著腿說:“哎喲,哎喲,老奴的骨頭都快斷了,痛死了,小姐為老奴做主啊?!?/p>
沈清念皺眉,有看向顧靈玉:“侯府里有府醫(yī),倒不如叫來瞧瞧,誰身上的傷勢重?”
“我的丫頭總不能撞人把自己裝的傷勢更重吧?”
顧靈玉一愣,沒想到沈清念這么伶牙俐齒。
今日本來就是要借故找沈清念的麻煩了,要是真的請了府醫(yī),事情鬧大了,對她在宴之哥哥心里的印象也不好。
宴之哥哥本來就不喜歡她欺負下人。
顧靈玉咬咬牙,忽然就朝著沈清念打了一個巴掌過去。
沈清念沒想到顧靈玉忽然動手,被扇得眼前發(fā)黑,身子沒穩(wěn)住摔倒在地上。
顧靈玉冷著臉走到沈清念面前,彎腰伸出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頭,又咬牙切齒的警告:“你以后見到宴之表哥記得給我繞道走,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用這張臉勾引他,絕沒你的好果子吃,記住了嗎?”
顧靈玉今日看到宴之表哥往沈清念身上看了兩回了,她才注意到二房這邊多了一個這么漂亮的人。
宴之哥哥從來不曾多看過女子,還是用那樣專注的眼神看了好幾眼。
連她都沒有被宴之哥哥那樣看過,沈清念又憑什么?
這個才到府不過兩日的賤人,永遠都別想用她那張狐媚子臉勾引到宴之表哥。
她此刻看著沈清念的這張臉,瓷白的臉上眼角紅紅的,沒有想象中的狼狽,反讓人覺著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她好想劃爛這張臉。
沈清念看著顧靈玉從懷里掏出一把短刀,朝她的臉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