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草坪上,林薇正幫蕭瑾軒扯著風箏線。
那風箏是只威風凜凜的雄鷹,卻被小家伙放得歪歪扭扭,好幾次差點栽進花叢里。
“阿昭你看!它飛起來了!”蕭瑾軒拍手歡呼,小臉紅撲撲的,早已沒了前些日子的病氣。
林薇剛要笑,眼角余光瞥見蘇辰逸朝這邊走來,身后還跟著個宮裝女子。
那身緋紅宮裝……是長公主蕭若寧。
“陛下,太后?!笔捜魧幐I硇卸Y,動作有些僵硬,像是許久沒這般端正過,“今日來,是想求太后一件事?!?/p>
蕭承翊示意宮人退下,草坪上只剩他們幾人。
林薇讓蘇全看好風箏,自己牽著蕭瑾軒走到蕭若寧面前:“長公主請講。”
蕭若寧從袖中取出那支白玉簪,簪頭雕著朵小小的雪蓮,是先皇親手為她刻的。
“這簪子里……藏著東西。”她聲音發(fā)啞,“三年前我被下蠱前夜,曾撞見過楚峰與一個黑衣人說話,那人手腕上有塊月牙形的疤,還提到了‘歸塵閣’。我怕被滅口,就把聽到的記著,藏進了簪子?!?/p>
她將簪子遞給林薇,指尖冰涼:“兒臣知道自己糊涂時做了不少錯事,但那些都不是本意。如今楚峰倒了,歸塵閣的人定不會放過我,只求太后能護住瑾軒殿下,護住這大蕭江山?!?/p>
林薇接過簪子,輕輕旋開簪頭,果然掉出一小卷泛黃的絲絹。上面的字跡潦草,卻清晰地記著歸塵閣的密語:“三月初三,玄武門外,以星為記?!?/p>
“歸塵閣?”蕭承翊皺眉,“前朝余孽的窩點?”
蘇辰逸上前一步:“屬下查到,歸塵閣近幾年一直在暗中聯(lián)絡舊部,楚峰私藏的兵器,多半就是給他們準備的?!?/p>
林薇展開絲絹,目光落在“三月初三”上……那正是明年的上巳節(jié),離現(xiàn)在還有半年。看來這伙人隱忍多年,是想在那時搞場大的。
“長公主放心?!绷洲睂⒔z絹收好,小臉上帶著安撫的笑意,“你也是受害者,只要肯將功補過,陛下和哀家不會虧待你。”
蕭若寧望著她清澈的眼睛,忽然屈膝跪下:“兒臣愿領罪,只求能親手揭穿歸塵閣的陰謀,告慰父皇在天之靈?!?/p>
蕭承翊扶起她,語氣緩和了些:“起來吧。你先回府靜養(yǎng),朕會派人保護你。至于歸塵閣……我們有的是時間對付他們。”
第二日,太皇太后忽然傳召林薇。
慈安宮內,太皇太后正對著一盤新摘的櫻桃出神,見林薇進來,指了指旁邊的小凳:“坐?!?/p>
“找我,是有心事?”林薇拿起顆櫻桃,遞到太皇太后嘴邊。
太皇太后咬下櫻桃,嘆了口氣:“楚峰在牢里招了,說長公主的蠱,是歸塵閣的人親手下的,楚家只是幫著遞了消息。哀家想起若寧小時候,跟瑾軒一樣黏人,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別難過。”林薇晃了晃波浪鼓,“我們已經找到解蠱的法子了。蘇大人說,南疆有種叫‘醒魂草’的藥,能解蠱,只是要去南疆深山里采,得費些功夫?!?/p>
太皇太后眼睛一亮:“真的?”
“嗯。”林薇點頭,“而且歸塵閣的事,長公主愿意幫忙。等解了蠱,她還是那個明事理的長公主。”
太皇太后看著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阿昭,你比哀家想象的要能干得多。這宮里的事,委屈你了。”
林薇笑了,露出兩顆小小的梨渦:“不委屈呀,有陛下和瑾軒,還有您疼我,我很開心的?!?/p>
她心里清楚,太皇太后這是徹底認了她這個太后。
有這位歷經三朝的老人在,往后的路,會好走得多。
轉眼到了中秋,太皇太后準備在宮里擺家宴,邀請皇子,公主郡主駙馬等在內,包括重要的大臣。
“上次陛下的生辰宴,被那蕭峰攪得一塌糊涂,這一次家宴,可不能再馬虎了!”太皇太后攆著珠串,眉頭緊皺。
為了以防萬一,她讓宮女請來了林薇和蘇辰逸。
“阿昭,蘇大人,平時你們鬼點子頗多,你們說這一次當如何是好?”
“倒不如事先來一次彩排。既然是家宴以家為主,那么就先請幾個重要的人來。只有哀家,陛下,蕭瑾軒,還有逐漸好轉的蕭若寧,和其他皇子,公主請幾個代表人物就可以了?!?/p>
“何為彩排?”
林薇這才想起太皇太后并不懂未來世界的語慧。
蘇辰逸連忙在一旁幫襯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提前演練,故為彩排。演練若是沒有什么事情,就以小見大來安排?!?/p>
“甚是聰慧,就按照阿昭這個提議辦吧!”太皇太后終于舒展了眉頭。
彩排當天。
雖然只是一個預演,但是被蘇辰逸安排的妥妥當當。
太皇太后,為了紀念前太子,所以這一次讓人打掃了前東宮的院落。
預演正是安排在這里。
看起來,院子還掛著紅色的燈籠,頗有節(jié)日氣氛。
蕭若寧的蠱毒雖未全解,但發(fā)作的次數(shù)少了,清醒時能陪著瑾軒玩會兒投壺。
小家伙贏了好幾支箭,樂得把箭都塞給林薇:“阿昭你看,我厲害吧?”
“厲害?!绷洲碧嫠亮瞬梁?,“不過別玩太瘋,小心晚上又說夢話。”
蕭承翊看著他們笑,忽然對蕭若寧道:“下月讓太醫(yī)陪你去皇家寺廟祈福,就說是為瑾軒求平安,順便……看看歸塵閣的人會不會露面。”
蕭若寧會意:“明白?!?/p>
蘇辰逸悄悄進來,在蕭承翊耳邊低語了幾句。
蕭承翊臉色微變,隨即對林薇使了個眼色。
林薇借口帶瑾軒去看新制作的風箏,跟著蘇辰逸到了偏殿。
“太后,”蘇辰逸遞上一封密信,“歸塵閣的人動了,他們在寺廟附近設了埋伏,想趁長公主祈福時,把她劫走滅口?!?/p>
林薇展開密信,上面的字跡與絲絹上的如出一轍,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月牙,正是那個黑衣人手腕上的疤。
“他們急了?!绷洲崩湫?,“知道楚峰招了供,怕長公主說出更多事?!?/p>
“陛下讓屬下帶人去圍剿,只是……”蘇辰逸有些猶豫,“歸塵閣的閣主至今沒露面,怕這次又是誘餌?!?/p>
“誘餌也得咬。”林薇抬頭,眼里閃著狡黠的光,“我們可以讓長公主‘真’的被劫走,再讓高手跟著,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老巢。”
她晃了晃波浪鼓:“而且呀,我還留了個后手?!?/p>
鼓柄內側的機關里,除了密信,還藏著一枚小小的信號彈,是蘇辰逸特意為她做的。
只要點燃,百里內的暗衛(wèi)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