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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陳師長申請的大量物資支援，909科又開始全員忙碌起來。
陸重將兩個項目拆分成數個技術攻關小組，齊頭并進。
“蜂鳥”小組，由廠里手最巧的鉗工孫師傅和幾位年輕技術員負責。
他們的任務是攻克那個核心的“聲感應引信”和“微型定向爆破裝置”。
而“青天劍”火箭炮項目，則由經驗最豐富的車工錢振華和鑄造劉師傅主導。
他們的任務則是制造出車載發射架和火箭彈彈體。
項目啟動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個幾乎無法逾越的攔路虎。
問題出在了“青天劍”的動力核心，固體火箭推進劑上。
“陸科長，這個我們真做不來啊！”
炸藥車間主任趙衛國，手里拿著一張陸重親手繪制的化學配方表，愁得滿臉褶子都擰在了一起。
幾個廠里最頂尖的火藥技師也是面色凝重，連連搖頭。
配方表上寫著一個他們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雙基推進劑！
主要成分是硝化棉和硝化甘油。
硝化棉他們不陌生，這是制造無煙火藥的基礎材料。
501廠自己就有個小作坊，能用棉花和硝酸、硫酸混合生產。
雖然工藝落后產量不高，但總歸是能拿出來的。
可硝化甘油這玩意兒，在所有火藥技師的眼里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陸科長，您是不知道啊。”
趙衛國苦著臉。
“硝化甘油這東西太不安分了！”
“它對溫度、震動、摩擦都極其敏感，比咱們之前用的TNT烈性一百倍！”
“稍微有點磕碰或者溫度一不對它就會炸，一滴就能把一間屋子給掀了！”
他指著自己左耳一道猙獰的傷疤，顫聲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在奉天的兵工廠當學徒，親眼見過一個車間在生產硝化甘油時出了事故，一個車間三十多號人連塊整片的肉都沒找著！”
趙衛國的話讓所有人都到吸一口涼氣。
錢振華和孫師傅這些老師傅聽了都覺得頭皮發麻。
“老趙說的沒錯。”
一個老技師補充道：“這東西別說生產了，就是運輸和儲存都得像伺候祖宗一樣小心。”
“當年熊國專家來指導我們工作時三令五申，絕對不許我們碰這玩意兒。”
李云虎和陳巖在一旁聽著，心里也是一沉。
他們沒想到，研制“青天劍”竟然會用到這么危險的東西。
“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用我們現有的TNT或者黑火藥不行嗎？”
陸重搖了搖頭，神色嚴肅地解釋道：“不行。”
“火箭炮需要的是穩定高效的推力。”
“TNT爆炸太劇烈，屬于猛炸藥，只能用來做戰斗部。”
“如果用它做推進劑，火箭彈還沒飛出去，發射筒就先炸了。”
“而黑火藥能量密度太低，推力不夠，造出來的火箭彈射程可能還不如我們扔手榴彈遠。”
“雙基推進劑，是目前我們唯一能走，也必須走通的路！”
陸重的語氣里滿是堅定。
他知道硝化甘油的危險性。
前世這種初級的推進劑早已被更安全的復合固體燃料所取代。
但在一窮二白的501廠，雙基推進劑幾乎是他們能摸到的最高技術天花板。
“危險是因為我們不了解它，沒有掌握控制它的方法。”
陸重走到黑板前，再次拿起了粉筆。
“純粹的硝化甘油確實不穩定。”
“但當我們把它和硝化棉，還有其他的鈍化劑、穩定劑在特定的溫度和條件下進行充分的混合，形成膠狀物質時，它的性質就會發生改變。”
“這種形態的硝化甘油是可控的。”
陸重一邊說，一邊在黑板上畫出了專門為土法生產設計的反應釜結構圖。
這個裝置帶有夾層水浴加熱，還有多個觀察口和緊急冷卻通道。
“這是我設計的低溫乳化反應釜。”
他指著圖紙解釋道：“全程水浴加熱，精確控制溫度在十五攝氏度以下。”
“一旦溫度有異常，就會立刻打開緊急冷卻通道用冰鹽水進行降溫。”
“生產出來的硝化甘油不進行儲存，立刻與濕的硝化棉進行混合，形成初步的藥漿。”
“這個階段它很安全。”
“最后我們再用特制的螺旋壓榨機，將藥漿中的水分擠出，同時加入穩定劑塑性成型，再進行低溫固化。”
陸重的講解有條不紊。
他將整個生產流程分成了十幾個步驟，每一個步驟的注意事項都寫得清清楚楚。
趙衛國和那幾位老技師一開始還有點懷疑，但聽著聽著眼神就變了。
陸重設計的這套工藝流程簡直太妙了！
他用一系列看似簡單的物理和化學手段，將那個狂暴的硝化甘油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
這在之前，他們連想都不敢想啊！
“真的可行？”
趙衛國看著黑板上的工藝流程圖，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不試試怎么知道？”
陸重反問道。
“好！”
趙衛國一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陸科長我信你，這個項目我接了！”
“就算把命搭進去，我也要把這玩意給你搞出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炸藥車間成了禁區。
李云虎親自帶兵在車間周圍拉起了三道警戒線，嚴禁任何無關人員靠近。
陸重和趙衛國以及幾個技術最好的老師傅，吃住都在實驗室里。
他們先是按照圖紙，用廠里能找到的最好的不銹鋼和銅管，小心翼翼地焊制出了低溫乳化反應釜。
第一次試生產由陸重親自操作。
所有人都被趕到了百米外的防爆掩體后面，只有趙衛國堅持要留下來給陸重打下手。
身為炸藥車間主任，他總不能每次都讓陸重這個年輕人沖鋒在前吧？
這次再不進去，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陸科長，要不還是我來吧？”
趙衛國看著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濃硫酸和濃硝酸，手心全是汗。
“不用，趙主任，你負責幫我監控溫度計，每十秒報一次數。”
陸重的聲音平靜，戴上厚厚的防護手套和護目鏡就開始動手。
他將冰塊和鹽倒入反應釜的夾層，然后緩緩地將甘油滴入正在攪拌的混酸之中。
“十五度！”
“十四點八度！”
“十五點一度！溫度升高了！”
趙衛國緊張地喊道。
“打開二號冷卻閥，注入冰鹽水。”
陸重頭也不抬地命令道。
整個過程就像在進行一場手術，每一個步驟都必須分毫不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小時，兩小時……
預想中的爆炸并沒有發生。
第一批油狀硝化甘油液體，成功從反應釜中分離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像虛脫了一樣。
趙衛國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濕透。
但這僅僅是第一步。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又進行了藥漿混合、壓榨成型、固化等一系列工序。
終于在項目啟動的第八天。
第一根直徑十公分，長約一米的雙基推進劑藥柱，被成功地制造了出來！
為了測試它的性能，陸重將一小塊樣品放在了靶場的空地上。
沒有用雷管，而是用一根長長的引火線遠遠點燃。
樣品被點燃的瞬間，猛地噴出了一股穩定的火焰！
火焰持續燃燒，直到將整塊樣品消耗干凈。
沒有爆炸！
“做到了，我們真的做到了！”
“沒有爆炸，簡直完美！”
掩體后面，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了許久的歡呼！
趙衛國激動的老淚縱橫。
從今天起，龍國的炸藥技術將進入一個全新的紀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