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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風(fēng)暴，遠在千里之外的云安城尚不知曉。
但風(fēng)暴的真正策源者，葉玄，卻并未有絲毫的松懈。
朝堂上的博弈是第一步，而坐實王德發(fā)的罪名，則需要一個無可辯駁的鐵證。
彈劾奏章上最致命的一條，是“私造甲胄，意圖謀反”。
這頂帽子一旦扣實，王家便是萬劫不復(fù)。
至于甲胄從何而來？
葉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德發(fā)吃空餉，軍營里必然有被倒賣出來的軍備。
有貪欲的地方，就有破綻。
他需要做的，只是將這些本就存在的贓物，放到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看到的地方。
比如，王德發(fā)的府邸。
葉玄找到了柳承業(yè)。
此刻的柳承業(yè)，早就是和葉玄一條船上的人了，對于他的要求基本上有求必應(yīng)。
“葉公子，您有何吩咐？”
柳承業(yè)的態(tài)度恭敬到了極點，他深知，柳家的命運已經(jīng)和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緊緊綁在了一起。
“柳家主，我需要一筆錢。”
葉玄開門見山，語氣平淡。
“需要多少，公子盡管開口！”
柳承業(yè)沒有絲毫猶豫，拍著胸脯保證。
“數(shù)目不必太大，能買五副上好的鐵甲即可。”
葉玄淡淡道。
柳承業(yè)聞言，心中猛地一震。
買甲胄？還是五副？
這在民間可是重罪！
他瞬間聯(lián)想到了王家，一個大膽而又讓他心驚肉跳的猜測浮現(xiàn)在腦海。
這位葉公子，是要……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感到一股寒意從背脊直沖頭頂。
“公子放心，錢不是問題！我這就去準(zhǔn)備！”
柳承業(yè)不敢多問一句，連忙轉(zhuǎn)身去安排，心中對葉玄的手段又多了一層深深的忌憚。
很快，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便交到了葉玄手上。
葉玄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一個最普通的江湖客，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柳府。
云安城兵馬司軍營，守備森嚴(yán)。
高墻之上，有手持長戟的兵士來回巡邏，營門前更是站著兩排煞氣騰騰的衛(wèi)兵。
葉玄并未從正門進入，而是繞到了軍營后方一處相對偏僻的側(cè)門。
這里是軍中一些人私下里做些見不得光勾當(dāng)?shù)耐ǖ馈?/p>
這是云安城乃至整個邊境城市的潛規(guī)則。
他靜靜地觀察了片刻，鎖定了一個看上去有些油滑，眼神飄忽不定的守門兵士。
葉玄緩步上前，在那兵士警惕的目光中，不遠不近地停下。
“這位軍爺。”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對方耳中。
那兵士上下打量著葉玄，見他面生得很，頓時皺起了眉頭，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什么人？滾遠點！”
“我是城南張麻子介紹來的，想跟軍爺談筆生意。”
葉玄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市儈笑容。
“張麻子？不認(rèn)識！”
那兵士一臉不耐煩，警惕心卻絲毫未減。
“這里是軍營重地，你想死找別地去！”
說罷，他“砰”的一聲，竟是直接將側(cè)門給關(guān)上了，連話都懶得再說一句。
葉玄吃了個閉門羹，卻絲毫不惱。
他只是平靜地對著門板說道：“我出高三成的價錢，買五副甲胄，現(xiàn)銀。”
門內(nèi)，瞬間陷入了死寂。
過了足足十幾個呼吸，那扇緊閉的木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縫。
那兵士的眼睛從門縫里透出來，閃爍著貪婪與掙扎。
“你說什么？”
“高三成，五副，現(xiàn)銀。”
葉玄重復(fù)了一遍，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高出市價三成！
這筆利潤，足以讓他鋌而走險！
那兵士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內(nèi)心的天平在瞬間就倒向了金錢那一邊。
他飛快地左右看了一眼，確認(rèn)無人注意，猛地將門拉開，一把將葉玄拽了進去，然后迅速關(guān)上了門。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兵士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道，但眼中的貪婪卻出賣了他。
“我只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葉玄輕笑一聲，將那個沉甸甸的錢袋扔了過去。
兵士一把接住，打開一角，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直了。
“跟我來，快點！”
他不再廢話，領(lǐng)著葉玄在軍營中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堆放雜物的偏僻庫房。
很快，五副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的制式鐵甲，便被他從一堆破爛中翻了出來。
“貨在這里，錢貨兩清，你趕緊走！以后別再來找我！”
兵士催促道，顯然也是心虛得很。
葉玄檢查了一下甲胄，確認(rèn)無誤后，點了點頭。
他沒有當(dāng)場將甲胄帶走，只是約定了片刻后在營外某處隱蔽地點交接。
那兵士只想快點送走這個燙手山芋，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
交易順利完成。
葉玄將五副沉重的甲胄帶到一處無人的小巷，神念一動，便將它們悉數(shù)收入了芥子空間之中。
做完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過，徑直朝著王德發(fā)的府邸走去。
此時的王府，氣氛依舊壓抑。
葉玄的到來，讓王德發(fā)仿佛看到了救星。
“葉神醫(yī)！您可來了！”
“王指揮使客氣了，令郎的傷勢需要后續(xù)治療，我自然會上心。”
葉玄微微頷首，走進了王騰的房間。
房間里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王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看到葉玄，眼中便流露恐懼的神色。
“葉……葉神醫(yī)……”
“別動，我為你檢查一下傷口，再施針鞏固一番。”
葉玄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讓下人退去，房間里只剩下他和昏昏欲睡的王騰。
一番看似專業(yè)的檢查過后，葉玄取出銀針。
“接下來的治療，需要你完全放松，沉睡過去效果才最好。”
王騰早已將他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聞言毫不懷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葉玄屈指一彈，一縷微不可查的勁氣沒入王騰頸后的一處穴位。
王騰的呼吸立刻變得均勻而深沉，已然陷入了深度昏睡。
葉玄站起身，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他如同一只貍貓，悄無聲息地推開窗戶，身形一閃，便消失在房間里。
憑借著遠超常人的感知，他很快便鎖定了王府地窖的位置。
地窖的鎖，對他而言形同虛設(shè)。
進入陰暗潮濕的地窖，葉玄神念再動，那五副冰冷的鐵甲憑空出現(xiàn)，帶著一絲肅殺之氣，被他整齊地碼放在地窖最深處的一個角落里。
他又隨手將旁邊幾個蒙塵的酒壇挪了挪，做出了一副刻意遮掩的模樣。
如此一來，待欽差來搜查時，一眼就能看出這里的“不尋常”。
做完這一切，葉玄沒有絲毫停留，原路返回。
他回到王騰的房間，時間掐算得剛剛好。
他拔出最后一根銀針，輕輕拍了拍王騰的臉頰。
“好了，醒醒。”
王騰悠悠轉(zhuǎn)醒，只覺得精神好了許多，斷腿處的還是依然沒有痛覺。
“多謝葉神醫(yī)……多謝葉神醫(yī)……”
他感激涕零地說道，完全不知道，就在他沉睡的這片刻之間，一場足以將他王家徹底埋葬的彌天大禍，已經(jīng)被悄然布置妥當(dāng)。
葉玄看著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笑容，眼底深處，卻是一片漠然的冰冷。
“好好休養(yǎng)吧。”
他轉(zhuǎn)身離去，將身后王家滿門的命運，徹底關(guān)在了門內(nèi)。
夜色如墨，殺機已藏。
只待天明，雷霆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