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落盛典,十三島嶼王國最盛大的節日之一。
幾乎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城市中央廣場,他們揮舞著藍色小鯨魚模樣的棍類工藝品,頭上或者手臂上綁著藍色的綢帶,全家出動,送別今年的屠鯨勇士。
在萬民的簇擁中,今年選定的七名屠鯨勇士乘坐巨型鰩魚馴化獸,穿著最英勇、最奢華、最帥氣美麗的衣物揮別百姓,得意洋洋的前往深海捕獵鯨魚。
大王子墨提斯主持全程。
他看起來沒受到刺殺太多影響。
“這才對嘛,王宮內出色的醫師那么多,刺傷類的創口治愈起來也不難,怎么會有人借口刺殺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
“那不算好事?至少沒出來霍霍年輕姑娘了!”
“嘁!還是王儲呢!”
“少說兩句!”
“如果王儲是墨提斯殿下就好了……”
“……你忘了‘猴群的新娘’的稱呼了?”
“那也是很多年前了……”
“國王陛下肯定不會同意的?!?/p>
“不會同意為什么讓他主持而不是奧蕾莉亞殿下?”
“……嘖?!?/p>
“有一說一,只有我一個人這么覺得嗎?我覺得奧蕾莉亞殿下做的更好些。”
“你不是一個人。”
“嘿,今年不會鯨魚都藏起來了吧?”
“這是什么意思?”
臺下,胸中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的老百姓們聊了起來。
“你們不是王都本地人?”
“我是約克郡的,今年專門進王都來湊個熱鬧?!?/p>
“嘿!可有意思了!這屠鯨啊,有個約定俗成的規則。”
“屠鯨勇士們至少捕獵到一頭鯨魚,必須是獨角鯨,然后砍下它的角帶回來——這才算是捕獵成功。那要是捕獵沒成功怎么辦?”
“呃?”
“自然不能說屠鯨勇士技差一籌咯!便是只能說,‘聽到屠鯨勇士的大名,那些鯨魚嚇得躲到了深海里’這種說法。”
“那你們怎么覺得今年捕不到鯨魚呢?”
“哼!”
問這個話的外地人沒得到解釋。
那些本地的百姓只是冷哼一聲。
問,還問!
他們總不能說,這七個屠鯨勇士全是關系戶吧!
因為選拔當日墨提斯殿下被刺殺,場面混亂不堪,后續的挑戰選拔也就取消了。
于是排名前七的選拔者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成為了本屆的屠鯨勇士,要頂著巨大的榮譽和輝煌出發了。
真是……
令人發笑!
那約瑟夫·費爾南德斯,不過仗著姓氏,牛糞一樣骯臟的人品,竟然能當上“勇士”了!
不過,想到這個國家的王儲是個豬糞一樣的又臟又臭的人品……
倒也不覺得多奇怪了。
……
長樂教會來了不少人。
阿薇絲數著人數,每數一個,就用1乘以4金幣又13銀幣。
嚯,好多人。
好多個4金幣又13銀幣。
這下梅琳娜真的大出血了,回去的時候又要低聲咒罵一句矮身妖精了。
這些人是露奈特派來的,隸屬“深綠之手”,是圣城的信仰刺客。
這些人原本過的都不好,或者是地下拳場掙扎在溫飽線上的賣命囚徒;或者是全家被欺壓致死,而他反抗無門的絕望求死者;或者是被迫出賣**,后因反抗嫖·客而持刀反殺被羈押判刑的妓·女,又或者是漁船和田地都被霸占,在地下市場買刀準備捅死霸占者的亡命之徒。
這些人被圣城的基層教士們從長樂城以及周邊城市的犄角旮旯里挖了出來,為他們平反,為他們復仇。
人大多是知道感恩的動物,況且“深綠之手”的待遇很不錯。
于是,深綠之手的成員越來越多。
當然,這引發了一些貴族的不滿。
但是不多。
不是不滿不多,而是貴族不多。
正如露奈特所說:我們的圣城已經沒有貴族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起點。
那些不滿的貴族向金谷城的領主告狀,被后者駁斥了回去。
“你想怎么樣?!”
金谷城的領主氣的臉都青了:“人家地皮都鋪到我城門口了,你看我敢說一句話嗎?!”
就算現在奧蕾莉亞殿下不行了,但你看長樂城來往的那些兵!
他是真怕自己被暗殺??!
……
人影幢幢落在偏殿的窗戶上,投下一個個不懷好意的陰影。
奧蕾莉亞看著這些陰影,不知怎么的,心情竟然異常平靜。
阿薇絲站在一邊打量著她。
“……怎么?”
奧蕾莉亞轉過頭,淺笑著看她。
“……沒有,我只是好奇。”
玫瑰郡……玫瑰平原。
多大啊……居然是奧蕾莉亞的統轄區域?
“你回到那邊,會安全嗎?”
小鳥騎士憋了一會兒,又問道:“如果國王傳信來要你回去呢?或者,他宣布你為叛國罪呢?”
“不會的?!?/p>
奧蕾莉亞搖搖頭:“陛下是最好面子的?!?/p>
因為好面子,他才沒罷免了蓋烏斯的王儲,也因為好面子,他冷落了墨提斯數十年。
同樣是因為好面子,他把玫瑰郡“給”了奧蕾莉亞。
所以,這么好面子的他,怎么會承認“王女背叛了王國”這種事呢?
而且……
奧蕾莉亞唇角勾了勾。
“國庫空虛啊?!?/p>
若不是弗朗茨三世養孩子都沒錢了,他怎么會急吼吼的要拿回玫瑰郡的管理權呢?
“打仗是要錢的。”
奧蕾莉亞笑的很開心,一點兒也不像一個被自己父親算計的孩子。
“招兵買馬要錢,士兵著甲要錢,出發要錢,犒賞士兵要錢,什么都要錢?!?/p>
“他之所以著急為我選定夫婿,因為我一旦回去,被動的就變成弗朗茨三世了?!?/p>
父親這個稱呼從奧蕾莉亞的口中消失了。
“伸手等著朝貢的國王還算是國王嗎?”
如果他不算是國王,那么這個王國真正的王是誰?
王女冷下了眼眸。
她和墨提斯其實沒什么兩樣。
兩個在深宮中長大的孩子,一樣在自己的人生歷程中渴望愛的降臨。
他們期望父愛,期望這世界上跟自己血緣更親近的人對自己降下憐愛。
但奧蕾莉亞的心已經在這偏殿中死去了。
她跪了幾天,跪的雙腿刺痛,連站都站不直。
奧蕾莉亞依舊在等待降下的救贖。
但不再渴望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