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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奈特神色不變，心頭卻咯噔了一下。
“死了？”
“或許是~死了吧！”
矮人大媽又恢復(fù)了那種斷句和重音十分奇怪的語調(diào)：“總之，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他會來林境外嗎？”
露奈特來之前打聽了不少關(guān)于維瑟瑞爾林境的消息。
比如這里被一群林境精靈，呃……“統(tǒng)治”？
與其說是統(tǒng)治，倒不如說是占據(jù)。
他們不太和林境外的生物打交道，尤其是人類。
在精靈捕獵隊越來越猖狂的今天，兩個種族間的仇恨積累越來越多，情感也越來越沉重。
作為林境精靈的族長，按理來說阿歷克斯·霍姆斯應(yīng)該和林境外保持距離的。
“他是個開放派。”
矮人大媽說道：“唔，或許又是個保守派？總是有些跳脫，陰晴不定的。畢竟他是族長，要平衡好族群內(nèi)各派系的力量。”
“派系？”
“那是精靈內(nèi)部的事情了，我不好多說什么。不過阿歷克斯不是個壞人，如果你真的能在林境里見到他，麻煩跟他說一句：酒館的世界樹茶缺貨的事兒他得解決。”
“他還兜售世界樹的茶葉？”
“一些派生植物，沾染了世界樹的氣息便也能稱為‘世界樹茶葉’了，事實上，維斯佩拉大人很久不長新葉了。”
哈利大媽惆悵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
她話沒說完，但露奈特或許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
也不知道神明還能否長存下去。
這片托生于世界樹的林境的命運會是怎樣呢？
無人知曉。
凡人，怎可妄自揣測神的命運？
……
在露奈特大人和那位看起來很能打的大媽聊天的空檔，瑪納特離開了酒館。
她并沒有走遠，像一個面無表情的旅客。
她很安全。
當(dāng)著場上數(shù)位二階祈求者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用叉子迅速的刺入一名二階劍衛(wèi)的掌心后，已經(jīng)無人敢小覷她。
人們低聲細語的揣測她的力量等級，猜測她信仰的是什么樣的力量。
有人說是暗影之神，因為她的速度快的像來自幽影里的長鞭；
有人說不對，因為他看到了少女類人肌膚下包裹的關(guān)節(jié)——她或許信仰的是新興的機械之神，通過向祂獻上信仰，把自己的軀體異化為了機械，以此獲得非人的力量；
又有人說或許是戰(zhàn)神那些老牌神明呢？因為只有這樣力量輻射整片大陸的老牌神明，才能培養(yǎng)出這么年輕、能力這么強的信仰者。
大家猜了一通，只有一個人提到了。
“那是長樂教會的人，那個淺金色長發(fā)的少女是他們的圣女。”
只是正確答案的聲音太小，很快就被七嘴八舌的爭論淹沒了。
小木偶并不在意誰在議論她，她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棵樹，一棵觀景角度非常棒的樹。
瑪納特很快爬上了那棵樹。
她撥開濃密的樹冠，用常人難做到的刁鉆姿勢從樹杈的縫隙間擠了進去，落在一片有人工修整痕跡的枝椏平臺上。
從這兒能將大片林境的景色收入眼底，回過頭，也能觀察縈霧之扉的情況，眺望不遠處源源不斷鉆出各種種族生物的傳送水晶。
瑪納特和露奈特就是從那兒來的。
這是一個絕佳的——瞭望臺。
瑪納特在附近找了找，果然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只鑲著細碎翡翠的耳環(huán)被樹干干裂的紋路卡住了，要不是她看到了寶石的閃光，恐怕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玩意。
瑪納特把耳環(huán)撿起來，揣進口袋里，同時從口袋里摸出了那只白色木雕小狗。
她找了個安穩(wěn)的地方放置木雕小狗，和自己排排坐。
陽光灑在樹冠上，照亮那張精致淡雅的臉和憂郁的藍眼睛。
陽光曬的渾身暖洋洋的。
她沉思了一會兒，學(xué)著露奈特教她的話，不熟練的誦念起長樂大人的尊名。
“我的主人。”
“請允許我誦讀您的尊名。”
“那來自遙遠之地的‘長樂之神’……”
誦念尚未結(jié)束，注視已然到來。
那自天空中撒下的注視，比照耀此間大地的陽光還讓她感到舒適。
瑪納特靠在樹上，像是浸入了一個溫暖的水池。
“您來了……”
小木偶輕輕開口。
她似乎還沒熟練掌握“說話”這一技能，但已經(jīng)學(xué)會如何通過語氣傳遞自己的情緒了。
那聲音落在常樂的耳朵里，細細軟軟，輕輕柔柔。
但只要表露起她的情緒來，又會變得黏黏糊糊的，像一只哼哼唧唧的小狗。
所以那只小白狗才是她的真身吧。
瑪納特撥開樹冠：“您看……”
她和她的主人分享著自己發(fā)現(xiàn)的難得美景：“這里……很美，瑪納特，很喜歡。”
樹梢搖晃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落在她身邊。
【瑪納特的東西，都要分享給我嗎？】
神說。
“瑪納特的……好東西，都要給。”
【不好的東西也可以。】
【不好的情緒和夢，都可以。】
“那些要……丟掉的。”
【哼哼。】
主人笑了一聲。
瑪納特感受到了關(guān)愛。
她把自己蜷縮起來，用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看著遠處的美景。
真像一只把自己盤起來的小狗。
瑪納特說：“您能……摸摸我的頭嗎？”
【……】
“就像阿薇絲摸路邊的小狗一樣。”
【哦？】
“她會摸摸它們的頭，摸摸它們的眼睛，摸摸濕濕的鼻子和嘴巴。”
瑪納特緩慢的說道：“摸摸手掌和腳掌，如果是粉色的，阿薇絲會特別高興。”
她攤開自己的手，木偶師的手藝不錯，小木偶類人皮膚做的十分真實——有溫度和韌性，纖細修長，白白嫩嫩。
“瑪納特的手掌心也是粉色的，主人或許會很高興。”
她再次眨巴著普魯士藍的、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望著身邊的虛空。
“您能摸一摸它們嗎？”
“瑪納特喜歡……被那樣對待。”
常樂很難拒絕。
他也喜歡那樣對待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