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彌遠滿臉憤怒的打斷道“:薛大人,趙竑那小崽子,現(xiàn)在扣押了幾個本相府中之人,放言讓本相花錢贖人,這件事,你怎么看?”
薛極一聽對方要錢,長舒一口氣“:要錢?要錢就說明對方有得談。恩相,看來趙竑這小崽子,不敢跟您撕破臉。擺明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是向您示弱呢。”
薛極一席話說完,史彌遠尚未答復,殿帥夏鎮(zhèn)卻突然開口,一臉憤慨的說道“:史相,這姓趙的小崽子,欺人太甚。我等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本帥愿點起本部禁軍,親自帶隊,將這小崽子抓來任憑史相處置。若是他那皇帝老子敢放半個屁,本帥不介意效仿他老趙家的祖宗趙匡胤,擁戴史相來做這皇帝。”
夏鎮(zhèn)的一番狂言,立馬惹來薛極等人的噓聲“:夏殿帥好大的威風。先不說你手下那些個只會賭錢玩女人的禁軍有多大戰(zhàn)斗力。單論還有那三成的禁軍掌握在楊皇后家人手中,日夜拱衛(wèi)皇城這一條。薛某認為夏殿帥一定是又喝花酒喝多了。”
夏鎮(zhèn)吃癟,本想繼續(xù)還嘴。史彌遠一聲怒喝傳來“:都給本相住嘴。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這聲咆哮回蕩在寬闊的待客廳內(nèi),立馬止住了爭吵。
“:薛大人,你一向以智謀見長,這件事,本相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薛極見史彌遠更加仰賴自己,得意的撇了一眼夏鎮(zhèn),隨即眼珠轉了轉,暗自思量了一會,才小聲翼翼的開口說道“:恩相,我等能有今日風光,主要是與我等作對之人,皆被趕出了朝堂,而這趙竑是太子,豈能被輕易趕走?所以才出此下策,暗殺于他。現(xiàn)在暗殺失敗,留在恩相面前的,恐怕只有三條路可走。”
言畢,薛極偷偷瞄了瞄史彌遠,在史彌遠微微頷首之下,才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道“:這其一便是拿錢消災,忍他這次,以待日后報復。其二便是再派人去,將萬昕等人救出。但目下來看,想要不顯山不漏水的救出人來,還真是不太容易。這其三便是。”
話到此處,薛極再次遲疑了一下,才小聲繼續(xù)說道“:像夏殿帥所言,動用禁軍,公然反叛。不過恩相,若無十全準備,萬萬不可如此。現(xiàn)今事態(tài)緊急,還請恩相早做決斷,萬一萬昕這幾個人被宋宇屈打成招,拱入朝堂,到時候正應了那句名言,先發(fā)制人,后發(fā)治于人。”
史彌遠聽完薛極的分析,低頭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抬起頭來,有些泄氣的說道“:薛大人,賠錢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區(qū)區(qū)幾萬兩銀子罷了,本相買個秦淮頭牌的零頭都不夠。”
薛極小聲恩了一聲,招呼兩個史彌遠府中仆從,向著史府中的藏銀之處走去。
而史彌遠則用右手托著額頭,陷入了沉默。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薛極坐著史彌遠府中馬車,將銀兩送到了宋宇府中,宋宇高興的笑納了,讓楊輝全都歸到了太子府庫中。
然后親切的拉著薛極來到了前廳之內(nèi)。分主次坐好后,宋宇爽朗的說道“:哎呀,薛大人,史相這次可是撿了個大便宜啊。”
薛極聽到宋宇如此說話,鼻子直抽抽,蔫啦吧唧的附和道“:是是,殿下說得對。”
宋宇看到薛極嘴上說是,表情卻不配合,有些調皮的說道“:薛大人,本殿下看你還不太相信啊,你是不知道,等送信之人走了后,本殿下才想起來,這燒毀的竹樓,本殿下還沒算進去呢,你說說,是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薛極見宋宇得了便宜還賣乖,只覺得五臟六腑翻騰,胸中一口悶氣是上躥下跳,恨不得沖上去給宋宇倆大耳刮子。可想歸想,終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暗自詛咒了宋宇祖宗十八代后,薛極滿臉委屈的回道“:那在下就多謝殿下給我等扔了個天大的便宜了。”
宋宇砸吧砸吧嘴“:哎呀,大家都在一個朝廷上班,低頭不見抬頭見,何必多禮?說實話,本殿下最佩服痛快人,嘖嘖,史相便是痛快人之中的痛快人。十五萬兩銀子,史相三個時辰不到,便給送來了。要是換了本殿下,估計光借錢得功夫都不夠。”
薛極聽宋宇話里有話,慌忙解釋道“;這個,史相家代代經(jīng)營海貿(mào),所以這些銀子,史相倒是出得起。”
宋宇擺擺手“:哎呀,薛大人哪,你凈亂想,這錢,本殿下只管花,哪管他是熬人油,抽人骨而來,還是賣官粥爵而來?在本殿下這里,都一樣。”
兩個時辰之后,被宋宇忽悠了兩個時辰的薛極,像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離開了太子府。
送走薛極,宋宇這心里樂開了花,連蹦帶跳的回到了前廳。此時天已大亮,府中一干人等也都忙活完了。全都集中在前廳閑聊。
看到宋宇到來,急忙都站起身恭迎。
宋宇高興的勸大家落座“:眾位何必多禮,我趙竑也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能與諸位同生死。幸哉,幸哉!”言罷坐在首位上,樂呵呵的看著一干人等。
堂下楊輝見宋宇落座,緩緩站起身來稟報道“:殿下,十五萬兩白銀已悉數(shù)入庫,小弟已經(jīng)安排人手守護,想來是萬無一失。還請殿下放心。”
宋宇面帶微笑的說道“:楊兄弟辦事,竑一百個放心。以后府內(nèi)開支用度,悉數(shù)交給楊兄弟了。”
楊輝見宋宇對自己十分信任,心中暖洋洋的,趕忙領喏。
宋宇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隨后掃視一圈眾人,發(fā)現(xiàn)小小就坐在末尾的角落里,便對著小小說道“:小小姑娘,此次竹樓被焚,皆因本殿下而起,你放心,本殿下定然在幫你蓋座一模一樣的賠給你。”
小小聽得宋宇言語,臉不禁紅了,慌忙起身回道“;殿下,實不必如此破費,這府中如此多的房屋,奴家在哪里住都是一樣的,另外奴家還要謝謝殿下義無反顧,挺身相救之恩。”言畢,微曲雙膝,行了一個倩禮。
宋宇眉頭皺了皺,思量了片刻,回答道“;既然如此,便委屈你了,前院臥室你可隨便挑一間。”
言罷,宋宇也沒管小小同不同意,轉過頭對著程保說道“:程兄弟,勞煩你和小小去找間她心儀的房間吧。”
程保急性子,趕忙領了聲喏,帶著小小向著廳外走去。
小小出去后,劉克莊站起身來說道“:殿下,小弟向來心直口快,藏著話不說,這心里憋得慌。”
宋宇疑惑的看了看他,說道“:哦?劉兄弟有話且講來,何必吞吞吐吐?”
劉克莊理了理思緒,不急不慢的說道“:殿下,這小小姑娘,恐怕還非我等可以完全信任的地步。”
宋宇一聽,哈哈大笑,心說原來是這事,但既然劉克莊說起,宋宇看周圍又沒外人,索性大方的說道“:這丫頭,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很是微妙啊。”
劉克莊眉頭皺成了大大的川字“:殿下,小小經(jīng)過這件事,可曾向您坦露過真實身份?或是想要向您袒露真實身份?”
宋宇搖搖頭,平靜的說道“:沒有。”
劉克莊見宋宇一臉平靜,心中疑惑,追問道“:殿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姑娘心思深沉,您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尚且留了一手,擺明了在殿下和史彌遠之間,她還未做出選擇。萬一,萬一哪天這丫頭被史彌遠命令做一些威脅到殿下生命之事...”
說到這,劉克莊停住了,一臉嚴肅的看著宋宇。
宋宇本想回話,一旁余階站出來對著劉克莊說道“:大哥,想必殿下心中已有思量,而且小弟覺得,這丫頭對殿下并沒有什么惡意,若要對殿下動手,以她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有利位置,還不是易如反掌?”
劉克莊聽得余階言語,一臉嚴肅的反駁道“:余兄弟,此話差矣,這丫頭出身秦淮,自小學的不是人情冷暖,道德仁義,而是如何伺候男人。道義這東西,對你我或許重要,但對她,一文不值。沒有道義束縛人心,人心是要吃人的。”
余階還要開口,宋宇揮揮手打斷他倆道“:你兩人都不必再爭了,說到底,都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其實對這丫頭,本殿下心中也是又恨又憐。恨的是她不愿棄暗投明,向我表露心跡。憐的是這丫頭年紀輕輕,卻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只能是某些居心叵測之人得掌中玩物。可悲,可悲啊!”
劉克莊連連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殿下,小弟只想勸你,切莫婦人之仁,到頭來反倒害了自己。”
宋宇苦笑著看著劉克莊說道“:兄弟放心,我有自有分寸。”
語畢,轉過頭來對著楊輝與陳達說道“:楊輝陳達聽令。”
兩人聽了呼喚,立馬站出位來“;還請殿下吩咐。”
宋宇繼續(xù)說道“:陳兄弟,我這里送你一份大禮,你可知離這臨安百十里處有一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