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蟬的兩只眼睛蒙著一層微弱的血芒,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教室前門外面那只【哭喪鬼】,腦中一邊飛快轉(zhuǎn)動著,一邊回想魏生祿之前講的規(guī)則類的鬼的特點。
磕頭…鬼奴…哭聲…紙錢…殺人,快速在腦中列出幾個關(guān)鍵詞,‘磕頭’是這只鬼殺人的執(zhí)行條件,鬼奴是她執(zhí)行磕頭的方式,那么…她又是靠什么來控制鬼奴的?
「孝子叩首莫抬頭哇……」
「三跪九叩魂自收……」
「……」
男女莫辨的詭異哭腔持續(xù)從教室外面?zhèn)鬟M來,教室里的一切都在那恐怖的哭聲當中朽化,更準確的說是變得靛藍褪色然后朽化成紙錢飄落,掛在頭頂?shù)娜展鉄艄芤惨桓右桓臏绲?,只有講臺前面的多媒體仍然在運作著。
整塊大屏幕中從朽化的墻體上脫落,歪斜著吊在幾根線路下面,校長之前暫停了的村子影像,不知什么時候又自動重新播放起來,幽幽噎噎的哭聲從忽閃忽滅的影像里面?zhèn)鞒鰜?,跟門口那個披麻戴孝的女人的哭聲重疊在一起。
染血的紙錢不斷從朽化的天花板上飄灑下來,沾到人的皮膚上立刻就會形成一片靛藍色的詭異尸斑,教室里的學(xué)生哭著喊著亂成一團,不時有人直挺挺地突然跪下去,跟隨著那個男女莫辨的詭異哭腔,仰起頭來把嘴巴張到最大長聲號哭。
靛藍色的恐怖尸斑爬滿他們露出來的皮膚,黑色的尸蟲從他們仰起的喉管蠕動到口腔鉆出,一旦他們開始磕頭下去,教室里就會有人應(yīng)聲倒下,渾身死青……
“紙錢…哭聲…!!”
一條邏輯鏈在江蟬腦中逐漸梳理完整,他一咬牙忙扭頭沖著魏生祿喊道,“校長,那只鬼真正的殺人方式是哭聲!”
魏生祿身邊跟隨著【剪刀鬼】,只要看到有哪個學(xué)生變成鬼奴,立刻就會操控【剪刀鬼】上去剪掉他的腦袋。
突然聽到江蟬的提醒,他的面色一沉,“哭聲殺人?”
“對!”江蟬盡量使自己保持鎮(zhèn)靜,把自己剛才梳理的邏輯鏈條快速講述,“她發(fā)動殺人的條件就是通過哭聲控制鬼奴磕頭,對這間教室里的人進行無差別咒殺……”
“這些紙錢呢?”
“紙錢是她生成鬼奴的手段!”
魏生祿的呼吸急促起來,“也就是說外面那只鬼殺人的步驟分為兩段,第一步是通過紙錢把活人變成鬼奴,第二步才是通過哭聲控制鬼奴磕頭進行隨機咒殺!”
“對!”江蟬大膽假設(shè)道,“如果能阻斷她的哭聲或許有用!”
魏生祿扭過頭目光凝重的看向教室門外,外面的走廊完全呈現(xiàn)一片黏稠的黑暗。誠然江蟬的推測有一定道理,可他連那只鬼的位置無法辨別,冒然的沖出去只怕…他的腦中浮現(xiàn)先前跑出教室的那個女生的下場。
“校長,那只鬼在門口?!苯s再次開口,并伸手指向前門的方向,“她就站在門外……”
魏生祿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站的位置距離教室前門不到五米,可他看向門外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見,他回過頭來注意到江禪的兩只眼睛蒙著一層淡淡的血光。
這難道就是覺醒禁忌級靈棺的天賦?連一只鬼寵都還沒有契約就展現(xiàn)出了這么可怕的潛力。魏生祿心頭震驚,他從先前就一直在建設(shè)的那個決心,在這一刻終于堅定。
旋即他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圓球狀物來遞到江蟬手中,一股黑色的煙氣立刻從硬殼鏤空的縫隙里飄起來、把江蟬整個人籠罩其中,仿佛是給他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紗。
“校長……”
“你先聽我說江蟬,你或許還不知道,你覺醒的禁忌級靈棺,在整個大夏歷史上都從未有過!本來老頭子我還盼著你和凌清璇這回去靈棺大考上、給那幫眼高于頂?shù)目脊俸煤昧亮料啵槑叶幸哺銈儌z出出風(fēng)頭,說不得我魏生祿老來運轉(zhuǎn),臨退休了還能再往上走兩步……哎,老頭子我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只是可惜了你這根好苗子啊?!?/p>
另一邊賈政景冷冷盯住了魏生祿遞到江蟬手中的東西,一道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在他耳中響起,他的眼底立刻涌現(xiàn)出一股強烈的妒忌,在這種情況下,那東西無疑能大大增加生還的希望,可魏生祿卻只給了江蟬一個人,憑什么?!
一絲陰冷地殺意從妒忌底下勾了起來,“覺醒個禁忌級靈棺很牛嗎?沒契約鬼寵你算個毛!江蟬,今天你能活著走出學(xué)校我認你當?shù) ?/p>
源源不斷的鬼霧從教室外面滲透進來,教室里的朽化速度越來越快,在門外那個恐怖的哭喪聲中,越來越多染著血的紙錢飄落下來,魏生祿的語速也不由得加快了。
“時間緊迫,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給你這東西叫「尸羅香」,你平時應(yīng)該在課本上見過,它能幫你隔絕鬼霧的侵襲。一枚標準量的黑品「尸羅香」能提供三個小時的庇護,但我這個已經(jīng)用過幾次了,最多還能讓你在鬼霧中活動一個小時,老頭子我也只能給你這點幫助了?!?/p>
“校長……”
“別啰嗦,再耽擱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魏生祿忽然氣勢一震,對著教室里剩下的人說道,“等會兒我會盡可能拖住外面那只鬼,你們看準機會就跟江蟬一塊兒跑,他手里的尸羅香能暫時庇護你們不被鬼霧侵襲。”
魏生祿說著控制剪刀鬼把多媒體僅剩的幾根線路剪斷,本就搖搖欲墜的白板轟隆掉落在講臺上,里面那個幽幽噎噎的哭聲和影像終于停止,他說話的聲音頓時清晰了不少。
“哭喪鬼是S級的厲鬼,它出現(xiàn)在南江城里,斬鬼局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你們下了樓之后就趕緊往校門口跑,說不定外面已經(jīng)有人在接應(yīng)了,能跑出去幾個是幾個……”
說完他身上的氣息一翻,按著江蟬先前指的方位,直接控制自己的【剪刀鬼】沖了出去。
嘭…!
一聲悶響,教室門外哭喪的女人猛地被細長的剪刀鬼撞上,但是她那披麻戴孝的身子竟像是一堵墻一樣,晃都沒晃一下,倒是又高又細的剪刀鬼自己被撞得一個踉蹌,它面對著那個女人竟然在不住的發(fā)顫。
魏生祿臉上的表情猙獰,強行命令剪刀鬼繼續(xù)進攻,唰…那兩條細長的腿在黏稠的黑暗中橫起,如同一把豁大的剪刀開合,徑直對準女人的頸部剪去。
咔嚓!
剪刀鬼的其中一條長腿應(yīng)聲而斷,那個女人青藍色的脖子上出現(xiàn)一條細痕,這次無論魏生祿怎么命令,剪刀鬼都不肯再沖上去了,它高挑瘦長的身軀斷了一截左腿,一瘸一拐的直往后退。
這時,魏生祿那張蒼老的臉上閃過一抹決意,他竟猛地爆發(fā)而起像一頭老獅子一樣沖了上去,一把抄起剪刀鬼斷掉的一截左腿,硬質(zhì)的尖端就像一把斷刃狠狠刺進了那個女人口中。
哭聲阻斷了……
教室里的朽化速度立刻減慢,染血的紙錢飄灑的勢頭也得到抑制,就連飄蕩彌漫的鬼霧都變薄了,走廊上黏稠的黑暗如同泥潭慢慢化開,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真的有用……”
魏生祿心頭稍微松了口氣,可緊接著一股浸入骨髓的陰冷,便沿著他接觸到那個女人的部位開始向著全身擴散,那詭異的靛藍色尸斑沿著他的皮膚大片蔓延,眨眼間就覆蓋了他的胸膛、他的脖子,并快速的向著他的臉部延伸。
“跑!!”
魏生祿驚駭著大喊一聲,像是一頭瀕死的獅子用盡最后的力氣發(fā)出的咆哮,瞬間驚醒了教室里還剩下的所有學(xué)生,他們爭先恐后的一窩蜂沖出了后門,一頭沖進了那藍黑色的鬼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