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元悍卒 第十八章 城破大勢去，殘兵暫聚集

第一節(jié) 斷壁殘垣

黑風(fēng)口的夜風(fēng)吹著焦糊味，漫過元軍糧倉的廢墟。朱天林靠在被劈開的糧囤旁，手指摳著木板上的裂痕 —— 那里還沾著沒燒盡的小米，混著灰燼，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銀。他的靈力感知像塊浸了水的海綿，能清晰地 “吸” 到周圍散落的靈氣波動，大多微弱而紊亂，是戰(zhàn)死元軍的殘留氣息。

“朱哥，清點(diǎn)完了?！?弓箭手抱著個麻布包走過來，里面是從糧倉里搶出來的鹽巴和半袋糙米，這孩子的箭囊又空了，卻在笑，眼睛亮得像藏著星子，“山民說這些夠咱們吃五天，要是省著點(diǎn)，能撐到文相派人來接應(yīng)?！?/p>

朱天林接過麻布包，糙米的硬度硌著手心。他的靈力感知掃過黑風(fēng)口的入口，那里的五個守衛(wèi)尸體已經(jīng)被山民拖去掩埋，篝火還在茍延殘喘，偶爾爆出的火星照亮了地上的血跡 —— 是剛才突襲時留下的，有元軍的，也有破山隊弟兄的。

“書生怎么樣了？” 朱天林問。這孩子在突襲時被流矢擦傷了胳膊，雖然不重，卻嚇得臉色慘白，現(xiàn)在正縮在糧囤后面，抱著青狼幼崽發(fā)抖。

“老軍醫(yī)給上了藥。” 弓箭手的聲音低了些，卻帶著刻意的輕快，“他說等明天見到文相，要把糧倉的地圖畫下來，標(biāo)上咱們是怎么摸到這里的 —— 說這是‘破山隊的功績’?！?/p>

朱天林笑了笑，隨風(fēng)步在體內(nèi)緩緩流轉(zhuǎn)，500 斤力量帶來的滯澀感徹底消失，腳步輕得像踩著棉花。剛才撤離時，巴圖的追兵被甩在身后，現(xiàn)在黑風(fēng)口只有他們幾個，還有山民留下的兩個向?qū)?，守在入口的巨石后，耳朵貼在地上，像青狼幼崽一樣警惕。

“朱什長！” 個向?qū)蝗慌苓^來，手里攥著塊染血的布料，是從元軍守衛(wèi)身上撕的，“這上面有字！山民說好像是元軍的傳令符！”

布料上的蒙古文歪歪扭扭，朱天林卻認(rèn)出了其中幾個字 ——“海豐”“城破”“回師”。他的心臟猛地一沉，靈力感知瞬間鎖定海豐城的方向，那里的靈氣波動雜亂得像團(tuán)亂麻，原本屬于南宋守軍的氣息，正在快速消散。

“海豐城破了?！?朱天林的聲音很穩(wěn)，卻帶著金屬的冷硬，“巴圖的追兵突然撤退，不是怕咱們，是收到了城破的消息 —— 他們要回師接應(yīng)?！?/p>

弓箭手的笑容僵在臉上，手里的麻布包 “啪” 地掉在地上，糙米滾了一地。書生新兵從糧囤后探出頭，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只有青狼幼崽蹭了蹭他的手，喉嚨里發(fā)出安慰的嗚咽。

朱天林撿起麻布包，把散落的糙米一粒粒撿回來。月光落在他手上，能看到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他想起海豐城頭的積雪，想起張都尉的銀色鎧甲，想起分麥餅的小兵 —— 那些人或許已經(jīng)不在了，像這散落的糙米，融進(jìn)了這片被元軍占領(lǐng)的土地。

“文相說過，城破了不算輸?！?朱天林把糙米塞進(jìn)麻布包，鐵鏈在手腕上輕響，“只要人還在，就能再建一座城；只要旗還在，就有回去的那天?！?他突然提高聲音，對著黑風(fēng)口的方向喊道，“都聽著！愿意跟我去找文相的，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想回家的，我讓向?qū)е笚l隱蔽的路 —— 但記住，只要咱們還活著，海豐就不算真的丟了！”

沒人動。書生新兵把青狼幼崽放在地上，撿起散落的短刀，雖然手還在抖，卻把刀鞘系得很緊；山民向?qū)木奘笞叱鰜?，把藏在石縫里的水囊遞過來，里面是清甜的山泉水；連最膽小的民夫都撿起地上的糙米，說要給傷兵留著。

朱天林看著他們，突然想起望岳臺的銅錢陣。那時他以為隨風(fēng)步是為了閃避，現(xiàn)在才明白，真正的 “順” 不是逃避，是像山風(fēng)一樣，就算遇到巨石，也能聚成新的氣流 —— 就像現(xiàn)在，海豐城破了，他們這些殘兵，反而聚成了更堅韌的力量。

“天亮就出發(fā)?！?朱天林把麻布包背在身上，長柄刀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隨風(fēng)步讓這個動作帶著輕盈的弧度，“向?qū)дf有條近路能通到蓮花山的聚義坪，文相多半在那里 —— 山民說聚義坪有座舊寨，能容下咱們這些人。”

黑風(fēng)口的篝火在黎明前熄滅，最后一點(diǎn)火星沒入灰燼。朱天林帶著弟兄們鉆進(jìn)密林，青狼幼崽在前面開路，鼻尖貼著地面，時不時對著某個方向低吼 —— 那里有元軍巡邏兵的氣息，被隨風(fēng)步巧妙地避開。

路過一片開闊地時，朱天林突然停下腳步。東方的天際泛起魚肚白，能隱約看到海豐城的輪廓，那里的炊煙不再像之前那樣連綿，只有零星的幾縷，被晨風(fēng)吹得七零八落。他的靈力感知 “看” 到城墻上插著元軍的黑旗，在晨光里像塊丑陋的補(bǔ)丁。

“走吧。” 朱天林轉(zhuǎn)過身，不再看海豐城的方向。隨風(fēng)步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里，身后跟著破山隊的弟兄，跟著散落的殘兵，跟著那些沒被元軍打垮的靈魂。

城破了，大勢似乎已去。但只要腳步還能移動，只要手里的刀還能劈砍，只要心里的旗還沒倒下，就不算真的輸。

第二節(jié) 聚義殘兵

蓮花山的聚義坪藏在云霧里，像塊被遺忘的翡翠。朱天林踩著露水走進(jìn)舊寨時，晨光正從寨門的裂縫里漏進(jìn)來，照在布滿蛛網(wǎng)的石桌上，灰塵在光柱里跳舞，像群沉默的見證者。

“朱哥，這里好像很久沒人來了?！?弓箭手用刀挑開寨門的鐵鏈，鐵銹簌簌下落。青狼幼崽竄了進(jìn)去，對著空蕩蕩的石屋低吼，尾巴卻搖得歡快 —— 這里沒有元軍的氣息，只有草木和舊人的味道。

朱天林的靈力感知掃過整個聚義坪，能 “看” 到二十幾道微弱的靈氣波動，散落在不同的石屋里，大多帶著傷，氣息奄奄 —— 是從海豐城逃出來的殘兵，顯然比他們先到一步，正躲在里面養(yǎng)傷。

“有人嗎？” 書生新兵突然喊道，聲音在空寨里回蕩，帶著少年人的清亮，“我們是破山隊的，文相讓我們來這里集合！”

石屋的門簾動了動，個拄著拐杖的老兵探出頭，他的腿不自然地彎曲著，顯然是被馬蹄踩過，看到朱天林身上的鐵鏈和弓箭手的箭囊，突然老淚縱橫：“是…… 是自己人！”

更多的人從石屋里走出來，有穿著殘破鎧甲的士兵，有抱著孩子的民婦，有背著藥箱的郎中 —— 總共二十七人，大多帶傷，卻都睜著眼睛，像在黑暗里看到了光。

“你們是從海豐城逃出來的？” 朱天林問，長柄刀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讓動作顯得不那么有壓迫感。

“城破了……” 老兵的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元軍用投石機(jī)砸開了西城墻，巴圖帶著人沖進(jìn)來，見人就殺…… 我們是從密道逃出來的，一路被追著打，就剩這么點(diǎn)人了。” 他突然抓住朱天林的手腕，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文相呢？張都尉呢？他們是不是……”

“文相在蓮花山深處，張都尉也活著?！?朱天林的聲音很穩(wěn)，500 斤力量讓他的手掌帶著讓人安心的力度，“我們就是來接你們的，等聚齊了人，就去找他們?！?/p>

這個消息像火一樣點(diǎn)燃了殘兵們的希望。民婦們開始收拾石屋，把干草鋪在地上當(dāng)床；郎中打開藥箱，給傷兵們檢查傷口；連最年幼的孩子都撿起地上的樹枝，說要幫著燒火。

朱天林看著這一切，突然想起海豐城的城隍廟。那時他以為安穩(wěn)就是有糧吃，現(xiàn)在才明白，真正的安穩(wěn)是知道身邊有同伴，知道就算城破了，也有個叫 “聚義坪” 的地方能收留你，有群像破山隊這樣的人，愿意等你、帶你、護(hù)著你。

“朱什長，這里有口井！” 弓箭手突然喊道，他和青狼幼崽在寨角發(fā)現(xiàn)了口枯井，井底還剩點(diǎn)積水，足夠暫時解渴，“山民說下雨時這井會積水，咱們不用怕沒水喝了！”

朱天林走過去，井壁上的青苔滑膩，能看到前人刻的字 ——“大宋景炎三年，聚義于此”。是前朝的義軍留下的，他們或許也像現(xiàn)在這樣，在絕境里聚集，在殘寨里守望。

“破山隊分成三組?！?朱天林用刀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地圖，“弓箭手帶兩人去附近找水源和野菜，注意別走遠(yuǎn)；書生帶著民婦打掃石屋，把能住人的地方整理出來；剩下的跟我去加固寨門 —— 用舊寨的石塊，再把弓箭手射斷的樹干拖來當(dāng)障礙?！?/p>

殘兵們聽得認(rèn)真，連之前癱在地上的傷兵都掙扎著坐起來，說要幫忙撕布條捆樹干。那個拄拐杖的老兵自告奮勇，說認(rèn)識山里的草藥，能采些止血的回來，還說要教大家辨認(rèn)毒草，免得像在海豐城那樣，有人誤食了元軍扔的毒草送命。

朱天林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聚義坪有了生氣。石屋里飄出草藥的清香，寨門口傳來搬運(yùn)石塊的悶響，連青狼幼崽都叼著根樹枝，跑到朱天林腳邊放下，像在幫忙干活。

“朱哥，你看！” 弓箭手突然從山路上跑下來，手里舉著面殘破的旗幟，是從海豐城逃出來的民婦藏在懷里的，邊角被燒得卷曲，卻還能看清上面的 “宋” 字，“她說這是張都尉最后插在城頭上的旗，她拼死才搶出來的！”

朱天林接過旗幟，布料粗糙得像砂紙，卻帶著熟悉的靈氣波動 —— 是張都尉的氣息，還有無數(shù)戰(zhàn)死弟兄的氣息，像團(tuán)溫暖的火，熨帖著他因為城破而發(fā)冷的心。

他把旗幟插在聚義坪的最高處，讓晨風(fēng)吹拂著殘破的旗面。雖然只剩下半面，卻比在望岳臺看到的任何旗幟都挺拔，都像依靠。

“朱什長！” 個民婦突然喊道，她在石屋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個陶罐，里面裝著半罐鹽巴，是前朝義軍留下的，雖然結(jié)了塊，卻還能用，“咱們有鹽了！”

歡呼在聚義坪響起，驚飛了樹上的鳥雀。朱天林望著飄揚(yáng)的殘旗，靈力感知掃過周圍 —— 破山隊的弟兄在加固寨門，殘兵們在晾曬草藥，山民的向?qū)е巳ヌ铰?，?zhǔn)備接應(yīng)可能趕來的更多幸存者。

海豐城破了，大勢似乎已去。但聚義坪的殘兵聚集起來，像顆埋在土里的種子，只要有這面殘旗當(dāng)方向，有這口井當(dāng)依靠，有彼此當(dāng)同伴，總有破土而出的那天。

朱天林握緊長柄刀，隨風(fēng)步讓他的身影在寨子里輕快地移動，檢查著每個防御點(diǎn)。500 斤力量讓他能輕松搬動石塊，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重，反而帶著守護(hù)的沉穩(wěn)。他知道，聚義坪只是暫時的落腳點(diǎn)，他們遲早要走出蓮花山，要去面對巴圖的追兵，要去收復(fù)被元軍占領(lǐng)的土地。

但現(xiàn)在，他們可以先在這里喘口氣，像受傷的狼一樣舔舐傷口，像被吹散的山風(fēng)一樣重新聚攏。因為只要這面殘旗還在，只要聚義坪的炊煙還在，只要他們這些殘兵還能聚集在一起，南宋就不算真的亡，海豐城就不算真的丟。

青狼幼崽突然對著山路方向低吼，耳朵貼在地上 —— 有腳步聲正在靠近，不止一個，帶著熟悉的氣息。朱天林的靈力感知瞬間鎖定目標(biāo)，眼睛亮了起來。

是文相和張都尉！還有十幾個弟兄，正艱難地往聚義坪走來，老軍醫(yī)背著藥箱跟在后面，看到寨門口的殘旗，突然老淚縱橫。

朱天林的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隨風(fēng)步讓他像陣輕快的風(fēng)，迎了上去。聚義坪的殘旗在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像在為這遲到的重逢，奏響新的序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