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許峰終于趕回了山洞。
火堆早已熄滅,洞內(nèi)一片漆黑。
許峰心中一緊,連忙叫道:“雪子?”
“夫君!”小林雪子的聲音從洞深處傳來,帶著明顯的哭腔。
她從角落里站起身,踉踉蹌蹌地?fù)湎蛟S峰。
許峰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她的身體冰涼得像一塊寒玉,但緊緊貼在他胸前的時候,卻熱得像一團(tuán)火。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小林雪子哽咽著說道。
“說什么傻話。”許峰輕拍著她的后背:“我答應(yīng)過你,就一定會做到。”
他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心里有些心疼。
這一夜對她來說,一定比對自己更難熬。
一個人蜷縮在黑暗的山洞里,聽著外面時遠(yuǎn)時近的爆炸聲和槍聲,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生是死。
“追兵都撤了。”許峰簡單地說道:“我們安全了。”
小林雪子抬起頭看他,月光從洞口灑進(jìn)來,照在他臉上。他的臉色雖然有些疲憊,但眼神依舊明亮。
“你沒受傷吧?”她關(guān)切地問道。
“沒有。”許峰笑了笑:“我又不是去拼命,只是去嚇唬嚇唬那些娃娃兵。”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小林雪子知道,事情絕沒有他說的那么輕松。
她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不管多么危險,只要是為了她,他都會去做。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她問。
“老黑山。”許峰收拾著散落的裝備:“伊莉莎說那里是我們自己人的地盤。”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離開了這個簡陋卻溫暖的避風(fēng)港。
外面的世界,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寧靜。
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追殺,現(xiàn)在看來倒像是一場噩夢。
雪還在下,但已經(jīng)小了很多,片片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中飄落,給這個殘酷的世界蒙上了一層詩意的面紗。
許峰在前面開路,小林雪子緊跟在后。
連夜的奔波讓她的體力消耗很大,但她咬著牙,沒有喊一聲累。
走了大概兩個小時,許峰忽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小林雪子緊張地問。
“前面有人。”許峰的萬用雷達(dá)偵測到了幾個生命體,“不過不像是**。”
他們謹(jǐn)慎地向前摸索,很快就看到了一間孤零零的茅草屋。屋頂上飄著炊煙,門前掛著一個破舊的招牌:茶棚。
“茶棚?”小林雪子有些疑惑:“這荒山野嶺的,誰會來喝茶?”
許峰也覺得奇怪。
不過既然伊莉莎說這里是八路的地盤,那這個茶棚,很可能就是一個聯(lián)絡(luò)點。
他們走到茶棚門前,里面?zhèn)鱽砹苏f話聲。
“老劉,這天氣越來越冷了,你還在這里守著,圖個啥?”一個聲音說道。
“圖個安穩(wěn)。”另一個聲音回答,聽起來年紀(jì)稍大一些:“再說了,萬一有過路的客人呢?”
許峰和小林雪子對視一眼。聽口音,都是本地人。
許峰輕咳一聲,然后推門而入。
茶棚里很簡陋,就幾張破桌子,幾條長凳。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坐在火爐旁烤火,看到有客人進(jìn)來,連忙站起身。
“哎呀,真有客人來了!”那人熱情地招呼道:“快快快,進(jìn)來暖暖身子!這大冷天的,在山里走路多不容易!”
許峰仔細(xì)打量著這個人。中等身材,面色黝黑,眼睛很亮,雖然穿著一身破棉襖,但腰板挺得很直,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茶棚老板。
“掌柜的,來碗熱茶。”許峰說道。
“好嘞!”那人麻利地給他們倒了兩碗熱茶,“客官是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這是在試探。許峰心里明白,但他不能輕易表露身份。萬一判斷錯了,那就是自投羅網(wǎng)。
“從上壩鎮(zhèn)來,要去老黑山。”許峰如實說道。
聽到“上壩鎮(zhèn)”三個字,那人的眼神明顯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
“上壩鎮(zhèn)?那地方最近不太平啊。”他狀似隨意地說道:“聽說昨晚還打了一夜的槍呢。”
“是嗎?”許峰裝作不知道:“我們沒聽到。”
“那你們運氣真好。”那人笑了笑,然后忽然問道:“對了,客官貴姓?”
“免貴,姓許。”
聽到這個姓氏,那人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
他看了看許峰,又看了看小林雪子,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許客官,”他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這話問得很有技巧。如果許峰真的是來接頭的,自然會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是,那就當(dāng)是茶棚老板的閑聊。
許峰沉吟了一下,決定冒險一試。
“我們在找一個朋友。”他說道:“聽說他在老黑山。”
“哦?什么朋友?”
“姓劉的朋友。”許峰的眼睛直視著對方。
茶棚老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姓劉的朋友啊……”他若有所思地說道:“老黑山姓劉的人不少,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一個?”
這顯然還是在試探。
許峰想了想,決定直接一點。
“一個遠(yuǎn)方的朋友。”他強(qiáng)調(diào)了“遠(yuǎn)”字。
茶棚老板點了點頭,然后走到門邊,仔細(xì)看了看外面,確認(rèn)沒有其他人后,才回到桌邊坐下。
“許峰同志,”他壓低聲音說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劉遠(yuǎn)。”
果然!許峰心中一喜,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冷靜。
“劉同志,我們是……”
“不用說了。”劉遠(yuǎn)擺擺手:“莫斯科來電,我已經(jīng)知道你們的情況了。”
他看了看小林雪子,“這位就是小林雪子同志吧?”
小林雪子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說道:“劉先生,您好。”
“不要叫先生,叫同志。”劉遠(yuǎn)糾正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同志了。”
聽到這話,小林雪子的眼中涌起了淚水。
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被人接納,被人保護(hù)。
“謝謝。”她哽咽著說道。
劉遠(yuǎn)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茶具,然后帶著許峰和小林雪子離開了茶棚。
他們在山路上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來到了一處更加隱蔽的山坳。
這里有一間茅草屋,看起來很普通,但許峰注意到,周圍的地形很有利于防守和撤退。
“這里安全。”劉遠(yuǎn)推開門:“你們可以在這里休息。”
茅草屋里收拾得很干凈,有床鋪,有桌椅,甚至還有一個小廚房。顯然這里經(jīng)常有人居住。
“劉同志,”許峰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里。那些證據(jù)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