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長官,出大事了!
當駐扎在幾十公里外的**獨立第7團團長陳敬云,被勤務兵從溫暖的被窩里搖醒時,天還沒亮。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天塌下來了?”陳敬云皺著眉頭,披上軍大衣,語氣里滿是不悅。
他畢業于黃埔九期,一向以治軍嚴謹自居,最看不慣的就是手下這幫兵咋咋呼呼的樣子。
“報告團座!”勤務兵喘著粗氣,臉色煞白:“上壩鎮……孫波的營部,被人給端了!”
“什么?”陳敬云手里的搪瓷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孫波那個混蛋的營部被人端了?那可是足足一個營的兵力!
在這東北地界,除了蘇軍之外,誰有這個膽子和實力?
“具體情況!說!”陳敬天臉色鐵青,厲聲喝道。
半個小時后,陳敬云坐著吉普車,趕到了孫波的營地。
眼前的景象,讓他這個見慣了死人的老兵,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營地,幾乎被夷為平地。到處都是燒焦的營房殘骸,彈坑密布,硝煙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刺鼻難聞。
幾十具**士兵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死狀凄慘。
孫波被人從他的小樓里抬了出來,他沒死,但一條腿被炸斷了,臉上、身上滿是燒傷和彈片劃出的口子,整個人像個血葫蘆,嘴里不停地發出“嗬嗬”的聲響,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怨毒,哪里還有半點昔日的囂張。
“廢物!一群廢物!”陳敬云看著這滿目瘡痍的景象,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整編營,被人一夜之間打成這樣,這簡直是**的奇恥大辱!
要是傳到金陵,他這個協防主官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強壓下怒火,開始仔細勘察現場。
“團座,您看這里。”一個參謀指著地上的彈殼:“這是蘇制的**沙沖鋒槍彈殼,還有這個,是蘇制手雷的彈片。”
“而且,您看西邊圍墻那幾個缺口,炸藥當量很大,不像是土炸藥,倒像是制式的高爆手雷。”
“蘇軍干的?”另一個軍官猜測道。
陳敬云蹲下身,捻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搖了搖頭:“不像。”
他站起身,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整個戰場:“如果是蘇軍正規部隊的攻擊,他們會直接用炮火覆蓋,而不是像這樣,打一場外科手術式的突襲。”
“攻擊者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救人,順便……教訓一下孫波這個蠢貨。”
他走到那門被炸成零件的九二式步兵炮殘骸前,用腳踢了踢扭曲的炮管。
“攻擊者對我們的武器和布防了如指掌,甚至連孫波準備用炮都算到了。他們先用手雷炸開圍墻,然后用重機槍和沖鋒槍組成交叉火力,從側后方猛攻,一瞬間就打垮了孫波的指揮系統。戰術素養極高,配合默契,這絕對是一支精銳的小分隊。”陳敬云的腦子飛速運轉著,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蘇軍的特種部隊?”
“有可能,但不完全是。”陳敬云的目光落在了那間千瘡百孔的獨立平房上。他的親兵從里面搜出了兩枚與眾不同的彈殼。
“7.62*25毫米托卡列夫手槍彈,”陳敬云接過彈殼,放在手心:“但開槍的人,槍法很準。門口這兩個衛兵,都是一擊斃命,一個封喉,一個穿心。這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做到的。”
他腦海里,一個模糊的形象漸漸清晰起來。
一個槍法如神、身手矯健,并且和蘇軍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人。
“許峰!”陳敬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個名字。
孫波之前為了邀功,把抓捕霓虹女諜和那個叫許峰的“頑固分子”的事情上報過。
“團座,那我們現在怎么辦?要向上面匯報嗎?”
“匯報個屁!”陳敬云罵道,“報上去,就是我協防不力,指揮失當!孫波這個蠢貨丟的臉,不能讓老子來背!”
他走到一張臨時搬來的桌子前,上面鋪著一張簡易的軍事地圖。
“立刻給我查!那個許峰,還有那個鬼子娘們兒,往哪里跑了!”
“是!”
……
很快,追蹤的結果就出來了。
地上有兩串腳印,一深一淺,一路向著東南方向的大山里去了。
“東南方向?”陳敬云的食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落在一個名字上——老黑山。
“他娘的,這是要去投奔八路!”陳敬云瞬間明白了許峰的意圖。
“那北邊呢?他們會不會是聲東擊西,實際上往北去黑河,投靠蘇軍?”一個參謀提出了疑問。
“有可能。”陳敬云點了點頭,這個許峰心思縝密,不能不防。
“傳我命令!”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一營,二營,立刻進山,沿著腳印給我追!告訴他們,死活不論,提頭來見!”
“三營,立刻乘車,給我沿著去黑河的所有路口設卡盤查!四營,聯系附近幾個縣的保安團,讓他們協助封山!”
“團座,這……這是不是動靜太大了?為了兩個人,出動一個團的兵力……”
“你知道個屁!”陳敬云一拍桌子,吼道:“那個鬼子娘們兒手里,有能讓上面那些大人物掉腦袋的東西!孫波這個蠢貨就是為了這個才栽的!”
“現在,東西和人都丟了,我要是找不回來,掉腦袋的就是我們!”
“記住,這不是抓兩個逃犯!”陳敬云的聲音冰冷得像山里的石頭:“這是一場戰爭!我們是獵人,他們是獵物!我要在整個大興安嶺,布下一張天羅地網!”
“我倒要看看,他許峰是龍,還能飛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
與此同時,在距離上壩鎮幾十公里外的深山老林里。
許峰正帶著小林雪子,在一片齊腰深的雪地里艱難跋涉。
然而,和他想象中的狼狽逃亡不同,小林雪子雖然臉色有些蒼白,體力也明顯跟不上,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咬著牙,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后,沒有一句怨言。
許峰反而成了那個更“悠閑”的人。
他就像一頭回到了自己領地的熊,這片廣袤的山林,就是他的家。
他能輕易地分辨出方向,能從積雪下挖出可以果腹的植物根莖,甚至還能順手用石頭砸暈一只出來覓食的雪兔。
“給,補充點能量。”他把烤得焦黃流油的兔腿遞給小林雪子。
小林雪子愣愣地接過,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臉上沾著幾點灰,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但那雙眼睛,在跳動的火光映襯下,卻亮得驚人。
在這樣絕望的逃亡路上,他竟然還有心情打獵燒烤。
這哪里像是在逃命,倒更像是在……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