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撿了個小傻妻 第53章 原來傻丫頭，早就在護(hù)我了…

晨霧未散時，青冥派的契約殿外已聚了不少弟子。

謝昭珩垂眸替蘇小棠理了理被靈氣吹亂的發(fā)，指尖剛碰到她鬢角那枚缺角銅鈴，便聽見她突然抽了抽鼻子，仰起臉認(rèn)真道：“謝哥哥……身上有苦苦的味道。”

他動作微頓。

從前他只覺得這世間全是苦——被至親背叛的苦，父母血濺劍鞘的苦，獨自在寒潭練劍時蝕骨的苦。

可自撿到她之后，連風(fēng)里都飄著糖霜味。

她怎會覺得他苦？

許是方才靈力反沖的余韻。

謝昭珩正欲笑著哄她，喉間卻突然泛起腥甜。

他猛地偏過頭，用袖口掩住唇，指縫間滲出一絲血珠。

“謝哥哥流血！疼不疼？棠棠給吹吹……”蘇小棠慌了，撲過去掰他手腕，鼻尖幾乎要蹭到他染血的袖口。

謝昭珩反手握住她的手，將血漬擦在自己袖上，聲音卻比往常更輕：“不疼。”他望著她急得泛紅的眼尾，喉間的疼突然就輕了——只要她在，這點疼，算什么呢？

殿外的劍鳴仍未止息。

清荷望著謝昭珩蒼白的臉，又看了眼還在蹦跳著給他“吹疼”的蘇小棠，終究沒說出掌門密令的事。

她垂眸將茶盞遞給隨行弟子，轉(zhuǎn)身時裙角掃過門檻：“儀式既成，我這就去回稟掌門。”

謝昭珩應(yīng)了聲，低頭替蘇小棠理了理被靈氣吹亂的發(fā)。

他的指尖剛碰到那枚缺角銅鈴，便聽見她突然抽了抽鼻子，仰起臉認(rèn)真道：“謝哥哥……身上有苦苦的味道。”

他的動作頓了頓。

他從前只覺得這世間全是苦——被至親背叛的苦，父母血濺劍鞘的苦，獨自在寒潭練劍時蝕骨的苦。

可自撿到她之后，連風(fēng)里都飄著糖霜味。

她怎會覺得他苦？

許是方才靈力反沖的余韻。

謝昭珩沒多想，只笑著刮了刮她鼻尖：“傻丫頭，哥哥身上只有糖。”

蘇小棠卻皺起眉頭，湊過去又嗅了嗅，最終將臉埋進(jìn)他頸窩，悶悶道：“棠棠不喜歡這個苦。謝哥哥要把它趕走。”

謝昭珩應(yīng)著“好”，卻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悄悄攥緊了袖口——那絲未擦凈的血，正透過布料滲出來，在玄色衣料上暈開一朵小紅花。

他望著殿外翻涌的靈氣，心底浮起一絲不安。

可這不安只停留了片刻，便被懷里溫軟的小身子焐化了。

管他什么苦，什么劫。有她在，天塌下來，他替她扛著便是。

儀式結(jié)束的喧嘩聲從殿外傳來時，謝昭珩正牽著蘇小棠往外走。

她像只小糖糕似的黏在他臂彎里，發(fā)頂?shù)你~鈴隨著步伐叮鈴作響。

“謝師兄。”

一道陰陽怪氣的嗓音突然橫在兩人面前。

謝昭珩抬眼，見是內(nèi)門弟子周越，此人素日最愛攀比，上次比劍輸給謝昭珩后，總愛挑刺。

周越掃了眼蘇小棠沾著糖漬的衣角，冷笑一聲：“聽說謝師兄與這傻子結(jié)了共生契？倒真是劍仙的慈悲——不過，一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癡兒，也配與劍仙共生？”

謝昭珩腳步頓住。

蘇小棠本正盯著他腰間的玉佩發(fā)呆，聞言卻突然拽了拽他袖子。

她仰起臉，鼻尖微微翕動：“謝哥哥生氣了！有鐵銹味！”

鐵銹味？

謝昭珩一怔。

他突然想起，每次他強(qiáng)壓怒火時，體內(nèi)靈力翻涌，連血都會泛出鐵銹般的腥氣。

這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隱秘，她卻……

“你說誰是癡兒？”

謝昭珩的聲音比平日更冷。

他垂眸看向蘇小棠，見她正攥著自己的衣袖，眼尾因緊張而泛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奶貓。

周越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覺頸側(cè)一涼。

謝昭珩的劍已出鞘。

青冥劍泛著冷光抵住周越喉結(jié)，劍氣割得他皮膚生疼：“她若傻，你連她腳印都追不上。再言者，廢修為。”

全場死寂。

周越額角冷汗直冒，連退三步撞在廊柱上，這才反應(yīng)過來要磕頭告饒。

謝昭珩卻已收回劍，將蘇小棠的手塞進(jìn)自己袖中裹緊：“怕不怕？”

“不怕。”蘇小棠搖了搖頭，手指悄悄勾住他的小指，“謝哥哥的劍，香香的。”

謝昭珩喉間的郁氣忽然散了大半。

他低頭替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余光瞥見人群中赤火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對蘇小棠道：“你先回竹苑等我，我去見長老。”

蘇小棠立刻扁了扁嘴：“要一起。”

“哥哥很快回來，給你帶桂花糖。”

她這才松開手，卻仍踮腳在他掌心塞了顆皺巴巴的水果糖：“謝哥哥吃甜的，就不苦了。”

謝昭珩望著掌心里的糖，喉間發(fā)暖。

他目送她蹦跳著跑遠(yuǎn)，發(fā)頂?shù)你~鈴在風(fēng)里叮鈴作響，這才轉(zhuǎn)身走向議事殿。

深夜，赤火子的腳步聲在青冥殿外響起。

掌門正翻著古籍，見他進(jìn)來，便放下竹簡：“契約的事，查得如何？”

“共生契已成，無法逆轉(zhuǎn)。”赤火子皺著眉，“但那蘇小棠……能識劍魂、感痛楚、辨情緒。今日謝昭珩動怒時，連我都未察覺靈力波動，她卻能聞出鐵銹味。此等靈覺，極可能是失傳的‘九靈圣體’。”

“九靈圣體？”掌門摩挲著茶盞，“那可是能引動天地靈氣的體質(zhì)，若為妖界所用……”

“青冥派危矣。”赤火子接口，“所以弟子建議，趁契約未深，將她……”

“不必。”掌門搖頭，“謝昭珩的劍，從不認(rèn)錯人。當(dāng)年他斬了背叛的親叔叔，劍指妖巢救回整村百姓，哪次不是認(rèn)準(zhǔn)了人心？若她是劫，也是他的命。”

赤火子欲言又止，最終抱拳道：“弟子遵命。”

清荷捧著密報從偏殿出來時，月已西沉。

她望著竹苑方向的燈火，想起掌門那句“去查查那丫頭的起居”，便裹緊披風(fēng)往竹苑走。

繞過最后一叢修竹時，她腳步猛地頓住。

月光下，一道身影立在竹苑門前。

那人著青衫，眉目清俊如竹，卻生著一對淡青色的獸耳，正垂眸盯著她，眼底泛著冷光。

清荷喉間發(fā)緊。

她認(rèn)出這是謝昭珩前幾日從妖林帶回來的小獸，如今竟已化出半人形——

“你，你要做什么？”

青羽沒說話。

他只是抬手指向竹苑內(nèi)的燈火，又指向清荷，動作簡單卻分明：不許靠近。

清荷望著他指尖泛著幽光的利爪，終究退了半步。

她望著竹苑里那盞暖黃的燈，突然明白——這傻姑娘，早就在被人護(hù)著了。

清荷的腳步在竹苑外的青石路上凝住。

月光被竹影剪得支離破碎，青羽半人形態(tài)的輪廓在斑駁光影里愈發(fā)分明。

他淡青色的獸耳豎得筆直，眼尾延伸出兩道銀紋，像極了妖林深處那種專噬人心魄的靈狐——可此刻那雙泛著幽光的眼睛里，沒有半分暴戾，只凝著冰碴子似的冷意。

“她睡了。“青羽的聲音像碎冰擦過青銅，利爪在月光下折射出寒芒，“你若再窺，我不保證靈寵的爪子會不會劃破你的臉。“

清荷喉結(jié)動了動。

她原以為這不過是謝昭珩撿來的普通獸類，至多通些人性，卻不想才幾日便化出半形——這等化形速度，連千年妖修都未必能做到。

她后退半步，靴底碾過一片竹葉，脆響驚得青羽耳尖微動。

“我...我奉命查探起居。“清荷攥緊披風(fēng)，指尖幾乎要掐進(jìn)掌心，“掌門只...“

“查起居？“青羽嗤笑一聲，利爪輕輕劃過她身側(cè)的竹枝。

碗口粗的青竹應(yīng)聲而斷，切口平齊如劍削，“方才你在院外站了三刻，連她翻個身都數(shù)得清。“他向前逼近半步，清荷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草木腥氣，“她是活人，不是籠中雀。“

清荷突然想起方才在議事殿外，謝昭珩為蘇小棠拔劍時，劍鳴里裹著的那股子狠勁。

原來不是護(hù)劍，是護(hù)人。

她望著竹苑窗紙上映出的模糊人影——那抹影正翻了個身，發(fā)頂?shù)娜苯倾~鈴輕響，像顆被風(fēng)揉碎的星子——突然喉間發(fā)澀。

“我退。“清荷扯了扯被冷汗浸透的衣襟，“但求你莫傷無辜。“

青羽沒再說話，只是側(cè)身擋住竹苑木門，像尊活的守夜獸。

清荷轉(zhuǎn)身時，聽見身后傳來極輕的一聲“喵嗚“，像是幼獸撒嬌的尾音，驚得她腳步微頓——原來他化形未穩(wěn)，還留著獸類的本能。

竹苑內(nèi)，蘇小棠正蜷在謝昭珩懷里翻來覆去。

她睡得極不安穩(wěn)，眉頭皺成小毛團(tuán)，指尖攥著他衣襟的力道越來越緊，像要抓住什么隨時會溜走的東西。

謝昭珩被她鬧醒，借著月光見她眼尾泛紅，喉間溢出細(xì)碎囈語：“黑煙...吃爹娘...謝哥哥別去...“

他渾身一僵。

那團(tuán)黑煙是他此生最不愿想起的噩夢。

十七歲那年，他跟著叔叔去鎮(zhèn)妖窟取靈玉，卻在回程時被引到妖巢。

叔叔早與妖物勾結(jié)，用他父母的血祭開了封印，黑紫色的妖氣裹著腥風(fēng)撲來時，他爹將他推進(jìn)密道，他娘握著斷劍擋在門前——最后他只聽見娘喊了聲“珩兒快走“，便被黑煙吞沒了所有聲響。

“棠棠？“謝昭珩輕拍她后背，聲音發(fā)顫，“你夢見什么了？“

蘇小棠沒有回答，只是往他懷里縮得更緊，鼻尖蹭著他鎖骨，又無意識地重復(fù)：“謝哥哥別去...別去...“

謝昭珩喉間發(fā)苦。

他原以為她的癡傻是障眼法，后來又覺得是天生的單純，此刻才驚覺——她或許根本不懂“黑煙“是什么，只是將他記憶里最痛的那團(tuán)陰云，原封不動地揉進(jìn)了自己的夢境。

窗外，更漏敲過三更。

共生契突然在兩人腕間泛起微光。

蘇小棠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手覆上謝昭珩心口。

他能感覺到契約的靈力像溫泉般漫開，原本因回憶翻涌的血氣竟慢慢平息下來——這不是他刻意引導(dǎo)的，是契約自發(fā)的共鳴。

“原來...“謝昭珩望著她睡熟的臉，喉結(jié)動了動，“每次我練劍走火入魔時，你總往我懷里鉆；我深夜咳血時，你會把糖塞在我枕頭下；連方才靈力反沖的苦，你都聞得到...“他指尖撫過她腕間與自己交纏的契約紋，“傻丫頭，你不是在討糖吃，是在用魂魄哄我啊。“

蘇小棠在睡夢中哼了聲，手指勾住他的小指。

謝昭珩低頭，見她唇角還沾著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糖，在月光下泛著淡金色。

他突然想起初見那日，她蹲在破廟角落啃發(fā)霉的炊餅，見他進(jìn)來就舉著半塊糖說“分你“——原來從那時候起，她就在用自己的方式，往他滿是裂痕的心里填甜。

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謝昭珩替她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他站在檐下，望著竹苑外漸漸亮起來的青冥山，腕間契約紋還泛著淡青色的光。

“師兄？“晨練的小弟子抱著劍從廊下經(jīng)過，“今日早課要去演武場，您...“

謝昭珩應(yīng)了聲，卻在提劍時頓住。

他望著手中青冥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得比往日快——不是因為緊張，不是因為憤怒，是像有團(tuán)軟乎乎的糖在胸口化了，連劍穗都跟著發(fā)顫。

他握劍的手松了松，又緊了緊。

今日的劍，怕是要練得亂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