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依舊是一臉茫然,表示自己的確是沒有看懂劉秀以及陳淵的這個操作,但這并不影響他做出決斷:“既然如此,那你便留在圃園之中吧。”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些許銳利的光芒,此時此刻的他才像是一個“王”,一個出身劉氏的王!
“至于其他的事情?”
“有為父在,那些事情你不必理會!”
梁王所說的自然是天下間那些劉氏諸王反抗王莽的事情,劉氏諸王想要扳倒王莽,就必須是找到一個“領袖”,在先前的時候,這些人誰都不服誰,領袖很難抉擇出來。
但今日之后.....他們只怕是會很想要讓梁王或者讓劉秀當這個領袖!
為什么?
因為劉秀的身后站著的人是陳氏!陳氏就是有這個影響力!至于梁王?一來是因為梁王較好欺騙,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梁王身后站著的人是劉秀,劉秀的背后就是陳氏!
總結起來一句話,因為陳氏!
所以這些劉氏諸王會很快打消所有的疑慮,一窩蜂一樣的沖上來,擁戴劉秀為領袖——一個年僅十幾歲的領袖!
梁王即便是再怎么沒有政治智慧,也明白,今日之后的劉秀在那群劉氏諸王的眼睛中,只怕就像是一塊肥肉一樣了。
他不是一個好的“劉氏王”,不是一個好的政治生物,但他卻是一個好的父親。
在明白過來這個道理之后,他就做出了決斷。
自己回到梁王封地之中,以梁國固守,一直固守到劉秀將來成年,有能力、有身份去以一個完整的人去爭奪天下的時候!
看著梁王里離去的背影,劉秀的眼眸中卻沒有太多的傷感。
他明白,世上的所有一切事情,都注定會分離!
這是沒有人能夠改變的、亙古不變的事情!
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學習!如同那汪洋大海一樣,將所有的“川河”都容納進自己的身體之中,最終成為那真正的汪洋大海。
.... .....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緩慢的流逝而去,所有的人們都在期盼著、期望著和平的到來。
即便如今也算是半個和平盛世。
如今乃是正統八年。
距離當初王莽篡奪大漢的朝堂已經整整八年了,劉氏諸王本來和梁王所猜測的一樣,想要找到劉秀,讓劉秀出面頂上去,讓陳氏的人幫助他們再次復興山河,但....梁王這一次的態度真的很頑固。
他的確不聰明,但他卻是很固執。
只要讓劉秀、讓他出面的事情,一概都是“不行”,無論涉及到什么東西,只要是讓他出梁國的,不行。
而他們又不敢去找陳氏.....
至于直接找劉秀?
劉秀那個家伙,自從去了圃園之后,就像是死了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流傳出來,別說是官渡了,甚至是圃園都不怎么出來。
只是悶著頭在圃園之中學習。
在正統五年的時候,倒是有劉秀的消息傳出來,這個消息還是從所謂的“新朝朝廷”中傳出來的。
劉秀拜師陳淵!
至于新朝朝廷為什么知道?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新朝的皇帝王莽在觀察了五年之后,發現陳氏并沒有想要起兵討伐他們的念頭,于是心里面就放松了下來。
人一旦放松下來,心中的**和念頭就會無限制的放大。
王莽覺著自己又行了、新朝又行了——覺著陳氏現在沒有主動出仕,大概是因為不好意思、沒有臺階可以下來,所以他直接了當的讓人去請了。
在請之前,還自詡為十分有君主魅力的親自寫了一封書信,讓內侍送到官渡之中。
至于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閉門羹。
那內侍甚至連圃園都沒有進去,更何況是見到陳淵、陳況了?
至于詔書?
那內侍見著陳氏的這副情形,也十分的“聰慧”,直接就沒有顯露出來有詔書這回事,所以王莽丟了這么大一個人,天下人卻都不知道。
王莽當時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再次令人去傳旨——讓陳氏將劉秀交出來,否則他就要不客氣了。
而這道詔書還沒有下達的時候,一個消息便通過一個人的口傳到了王莽的耳朵中,那就是劉秀拜師陳淵的消息。
還沒有等到王莽驚怒之間反應過來,天下之間“討伐”王莽新朝的那些劉氏諸王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幫助一下,瞬間凝聚起來了強大的力量,以至于王莽不得不迅速的做出決斷,暫時不招惹陳氏,而是全力抵抗那些劉氏子弟。
畢竟,相對于劉氏的人來說,陳氏的人即便是不管也不會出事,但劉氏不一樣啊!
這可是奪了江山的大仇!
此乃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仇!他們之間必定只能夠留存下來一個。
對于這一點,王莽還是很了解的。
當然了——這和他剛想動陳氏,那群劉氏諸王立刻就如有“神”助到他都要全力對付一點關系都沒有。
只是這一次之后,王莽對后宮進行了大清洗。
也不知道在害怕些許什么。
.... ....
圃園之中
劉秀老老實實的坐在院子中,聽著面前的老師為自己講道。
講道理,在八年前的時候,劉秀還懷抱著滿腔熱血——都說官渡陳氏的家主知識最為淵博、說陳氏的學識如同汪洋大海,他偏偏要陳氏的所有學識全都學到手!
一定要學完了之后再出師!
五年前,這個目標發生了改變。
將老師的學識學到八成就出師!
三年前,這個目標再次發生了改變。
將老師的學識學到五成就出師!
至于現在?
劉秀只想呵呵一笑,看著那些天下間因為陳氏隱退而覺著自己了不起的人拉過來聽他的老師講一節課——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學識淵博!
他如今的目標變成了學習到老師的一成就出師!
看著正在講課的陳淵,劉秀的眸子中帶著無窮無盡的崇敬。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學習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越覺著自己的知識淺薄。
而如今放在他的身上也同樣適用。
學習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學識越淵博,越覺著自己在老師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如今你才是初學,眼界還窄,見我如井底之蛙抬頭見月。等你哪天僥幸躋身了天下大賢的行列之中,就會見我如一粒蜉蝣見青天”
這句話是劉秀在被“知識”壓的爬不起身來的時候突然有的感想,此時放在這里正好合適。
“砰——”
正在劉秀神游的時候,一顆“炭”突然砸向了劉秀的腦門,而且跨越了這么遠的距離還直接命中了他的額頭!
“嘶——”
劉秀被一陣痛給喚醒回神了,可下一刻一道咆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在干什么?!”
“我在上課你在走神?!”
“都聽懂了嗎?都學會了嗎?”
劉秀回過神來訕訕的笑了一下,看著面前暴怒狀態中的陳淵,有些心虛:“老師,您講的這些有些...有些深奧了。”
“我學這些也沒用吧?”
陳淵則是冷笑一聲:“沒用?”
“你覺著我教你的東西是沒用的東西?”
劉秀趕忙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師教的自然是有用的,只是學生愚鈍,不知道能用到什么地方。”
陳淵這才是背著手:“你和你們劉氏歷代的皇帝都不同。”
他直接了當的這么說道:“即便是平帝,他在年輕的時候也有當時的皇帝請了天下大儒教導,并且前往民間歷練。”
“他們都是從小就學習這些東西的,你與他們的相差太多!”
“你是不是覺著你足夠聰明了?但與他們相差還很大!莫說是文帝、景帝、武帝、武德帝這些可以被稱之為千古一帝的人物了,就算是平帝你也差得遠!”
陳淵冷笑一聲:“不過今日的確是最后一課了。”
最后一課?
劉詢有些心慌:“老師,您莫要把我趕出師門,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罰抄!”
陳淵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略微沉默后,輕嘆一聲:“學的再多,也要和“實踐”結合,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是當年先祖二陳公所創出的實用學的核心。”
“而民間的說法便是“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你如今讀書不差什么了,只差了人情世故的磨煉,也就是行萬里路。”
“去吧。”
陳淵默默的看著劉秀,輕聲說道:“去民間看一看,走一走,看看此時天下的情形。”
“你該出師了。”
劉秀站在那里有些默然,心中些許哀戚。
是時候離開了嗎?
他站在那里:“老師的教誨之恩,劉秀永不敢忘!”
“待到收拾舊山河,必定親自來請回老師!”
.... .....
陳淵只是看著劉秀的背影,眼眸中帶著些許的復雜之色。
劉秀....要出去了。
王莽的新朝倒塌之日還會遠嗎?
恐怕不遠了。
東漢.....要來了。
.... .....
而與此同時,幾乎是在劉秀剛剛離開圃園的時候,便有蹲守在這里的王莽暗探得知了,并將消息傳了出去。
這下子,虛偽和平了七八年的天下....這回真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