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對館陶的話語并沒有絲毫的懷疑,畢竟在他看來,館陶公主是一個十分可靠的誠實人。
昔日,他有一位朋友同樣是找館陶公主辦事,但卻沒有找對人,找到了館陶公主的兒子——那個兒子沒有把事情辦成,但卻收了他朋友的錢。
當(dāng)時他的朋友十分抑郁,覺著自己的錢打水漂了,但是卻又不敢向館陶公主的兒子去要,畢竟人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
賣官鬻爵這種事情都敢干,你猜一猜敢不敢殺了你呢?
可是.....后來事情的發(fā)展誰也沒有預(yù)料到。
館陶公主不知道從何處知道了這件事情,不僅將錢推給了那人,并且還說,如果還需要買官的話,便與她說,不要找她的那個廢物兒子。
那人惶恐難安之下,便選擇了再次買官,事實上只是為了將錢還給館陶公主,害怕館陶公主的報復(fù)而已。
可不曾想到,之后館陶公主真的把這個事情辦成了,而且收費比館陶公主的兒子要低不少。
王澤一想到自己朋友的事情,心中便有無數(shù)的喜悅跳動著。
在他看來,找到了館陶公主,這事情也就一定能成了——不就是些許錢財嗎?這些錢財不過是小事情而已。
“那就一切都托付于公主了。”
館陶公主擺了擺手并不在意的神色,等到這人退去了之后,才看著面前的財物,臉上帶著些許喜悅的神色。
事實上,區(qū)區(qū)一個縣令而已,錢財并不算多,她只是單純的重視每一筆“生意”而已,這也是為什么她在業(yè)內(nèi)的名聲很好的原因。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起,公主府的長吏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恭敬的神色,但眼眸中卻帶著三分擔(dān)憂:“殿下,陛下召見您,前來宣旨的內(nèi)侍說,讓您速速入宮。”
他緊接著又說道:“那內(nèi)侍與您熟悉,所以冒死給了些許暗示,這次陛下的宣召,似乎來者不善。”
“您入宮見陛下之前,是否先見一見太后?”
館陶公主微微蹙眉臉上帶著困惑,但腳下的步子卻并不算緩慢,只是說道:“讓阿嬌去找太后,并讓春紅隱晦的暗示太后,就說我恐怕是要惹上麻煩了。”
她長嘆一聲,腦子卻轉(zhuǎn)動的很快。
恐怕真的是有麻煩了。
...... .......
未央宮中
方才來到未央宮中的館陶公主,正準(zhǔn)備玩笑兩句,卻見到百官全都站在那里,為首的陳熙一臉的肅穆之色,而周圍人群中,那些許曾經(jīng)與自己有過“交易”的官吏全都是低著頭,一身汗水,臉上帶著恐懼和絕望之色。
她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
恐怕是賣官鬻爵的事情暴露了。
當(dāng)即直接跪伏在地上,而后行禮,神色依舊十分平靜,就像是她不知道賣官鬻爵是死罪一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從來沒有皇室子弟因為這個原因而死的。
更何況她是皇帝的親姐姐!
大抵上也就是圈禁?亦或者是貶謫罷了。
但館陶公主并不畏懼這些,畢竟.....賣官鬻爵又不是她一個人做的。
她的耳旁傳來陳熙的斥問聲,館陶微微的閉著眼睛,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后說道:“不錯,這些的確是我做的。”
“本宮承認又能如何?”
她跪伏在那里,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承擔(dān)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面頰上帶著冷漠的神色,做足了一副公主的姿態(tài)。
陳熙看著跪伏在那里的館陶,眼眸中的冷冽之色愈發(fā)的濃厚了,他低聲道:“公主此舉,違背律法,罪大惡極。”
他一字一句的看著臺上的皇帝說道:“臣且以為,當(dāng)依照律法處置!”
這是他身為廷尉的本職工作,所以他說的理直氣壯。
而景帝只是微微皺眉嘆氣:“畢竟是朕的親姐姐,朕又如何能夠下得了手呢?”
他環(huán)視著眾多大臣說道:“所售賣的官爵大多數(shù)并非是要職,不過是一些邊緣的清水衙門之位罷了,便看在朕、看在太后的臉面上,留下館陶一命吧。”
人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的神色不變。
皇帝說是這么說,說著是給他一個臉面,但實則....誰人敢反對陛下呢?
陳熙看著景帝的雙眸,看穿了那雙表面上仁慈,實則冷冽的眸子中所蘊含的情緒,而后緩緩的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嘆氣聲。
“昔日先賢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如今公主犯法,如何能夠?qū)掑叮咳羰情_了這等先例,日后的大漢律法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呢?還請陛下三思。”
景帝蹙眉:“那么依照陳卿所言,又該如何處置?”
“處死嗎?”
陳熙只是淡淡的說道:“那倒也是不必。”
“依照律法,當(dāng)抄沒家產(chǎn)、刺字流放。”
這話一出,未央宮中一片寂靜。
讓皇室的公主、皇帝的親姐姐刺字流放?
瘋了?
還沒有等景帝的怒火迸發(fā),陳熙便繼續(xù)說道:“然則,館陶公主身為皇室子弟,自然是要顧忌皇室顏面的,所以刺字流放也就罷了,但抄沒家產(chǎn)、去爵除邑是必須的。”
陳熙說道:“此外,雖不能流放,但卻也不能放縱館陶公主去留隨意,便與城外樓道觀中出家做一個道姑吧。”
景帝臉上的怒火消失了不少。
畢竟刺字流放這是在打他的臉,但是出家做個姑子....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他多接濟一些就是了。
然則,正當(dāng)景帝準(zhǔn)備點頭的時候,一道道腳步聲響起,而后一個人影緩緩的出現(xiàn)在了未央宮外。
“哀家倒是要看看,誰敢抄沒哀家女兒的家產(chǎn),將其放到道觀中做一個姑子?”
說著,竇太后顫顫巍巍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未央宮中,她的手中拿著拐杖,臉上的怒火滔天。
她直視著景帝的眼眸,然則所說出來的話,卻都一字一句的在針對陳熙。
“館陶乃是你的親姐姐!你竟然如此狠心,要縱容奸佞,將她抄家圈禁在觀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