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敵人叫做“田蚡”。
他的身份是武帝的舅舅、當今太后的同母弟弟。
這個身份其實并不算多么的高貴,畢竟在田蚡之上還有“太皇太后”竇漪房的弟弟竇嬰在,理論上來講先跳出來的也并不應(yīng)該是他才對。
但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因為陳氏先前給竇太后的印象太深刻了,也或許是別的什么緣故,總而言之,竇嬰在朝堂上表現(xiàn)的十分老實。
倒是田蚡不那么老實了。
只是最開始的時候武帝并沒有在意跳出來的田蚡——最開始的時候,田蚡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他的危害性,就像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外戚一樣。
大漢朝的外戚勢力也是一個經(jīng)典了。
比如高祖皇帝的妻子呂雉、比如文帝的母親戚姬、比如景帝的母親竇漪房,連續(xù)幾任大漢太后的弟弟都會稍稍崛起,然后在朝堂上占據(jù)一定的勢力。
不管是大漢的皇帝們還是大漢的太后們、甚至是大漢的臣子們本身都已經(jīng)習慣了。
大概是一種“算了算了,太后都已經(jīng)是太后了,想捧一下自己娘家人就捧吧,畢竟皇帝也需要這樣的一股勢力”的感覺。
所以,田蚡最開始在朝堂上獲得權(quán)力和地位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有意見。
武帝也是用一種打發(fā)窮親戚的感覺去打發(fā)這位的。
但.....人的貪婪和**是根本無法禁止的,也是根本無法繞過去的。
比如田蚡。
比如.....藏在田蚡身后,真正想要權(quán)力的那個人。
王娡。
... .....
后宮中
王娡坐在大殿內(nèi),臉上的神情中帶著些許猶豫,她看著面前的人,輕聲問道:“這樣當真可以嗎?”
田蚡面頰上帶著些許微笑的神色,他輕聲道:“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太后難道不想要和自己的女兒團聚嗎?”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算計:“如今太皇太后威壓甚重,天下人只知道太皇太后而不知道太后了,可是太后才是陛下的母親啊!”
“太皇太后雖然是先皇的母親,可她卻并不是當今的母親,依照我大漢的傳統(tǒng),她早就該將后宮的權(quán)力移交出來了,可是此時她卻牢牢的把控著權(quán)力不肯松手。”
“太后對付她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虑閱幔俊?/p>
這番話說的王娡有些心動。
天知道那個老東西怎么能活的這么久,甚至活成了太皇太后!
她把自己從一個寵妾熬成了夫人,又熬走了栗姬,將自己熬成了皇后、最后熬死了皇帝成為了太后,她以為自己就可以像是竇漪房從前那樣子的瀟灑自由,甚至可以干涉朝政了。
她以為自己面前的敵人就只有一個陳氏了。
可事實上卻并非這樣。
她連陳氏的背影都看不到,遇到的第一個敵人是在后宮中成為了巨無霸的太皇太后!
宮中,竇太后的命令比她這個正牌王太后的命令好用的多!
所以,王娡在思索,怎么樣才能夠讓自己的命令變得比竇太后好用——這個時候,她的弟弟田蚡給了她一個絕佳的方法。
那就是讓天下人、讓后宮之人都看看,皇帝更聽從誰的話!
或者說,讓天下人、后宮之人都知道皇帝待誰更好!
這樣的方法有兩點,其一,讓田蚡在前朝的恩寵待遇超過竇嬰。其二,在“后宮女眷”方面做出一些事情,讓別人知道,皇帝是多么的愛自己的母親!
第一點已經(jīng)做到了,前朝中,竇嬰的勢力雖然依舊強大,但田蚡的恩寵卻逐漸的超越了竇嬰,畢竟他才是皇帝正兒八經(jīng)的舅舅!
此時的田蚡已經(jīng)被加封為“承恩侯”,食邑五千戶!
當然了,如今未曾親政的武帝是沒有辦法一個人決定這個事情的,所以這個決定是陳熙、周亞夫、竇嬰、陳慶四個人共同商議出來的。
這也讓田蚡覺著自己的“高貴”,畢竟就連陳氏和周氏這兩個龐大無比的巨無霸都不敢阻撓自己封侯!
他十分得意。
而第二個點嘛......田蚡看著面前尚且有些猶豫的王娡,臉頰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
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即:讓皇帝將“王娡”與另外一個男人的女兒找回來,加封為公主、賜予恩寵、并且恩澤這位“女子”的下一代。
如此做有兩個原因。
第一,昭示王太后的權(quán)力。
第二,令世人看到王太后對于皇權(quán)的壓制。
當然了,田蚡想到這一點,其實內(nèi)心還有些小小的雀躍,他要通過這種方法和手段,讓那個看不上自己的“景帝”留下恥辱。
“你奉為皇后的人其實只是別人的棄婦,并且你的兒子還迫不得已將這個棄婦的棄女封為公主,享受你家的好處。”
而更重要的是,只要這個公主回來、她的孩子、丈夫都會得到“封賞”和使用,這不都是他田氏的人脈嗎?
要知道,這個公主原本只是民間最普通的一個人而已,如今因為他田氏的一句話,就被皇位奉為公主,享受權(quán)勢和富貴。
她難道不需要承他田氏的情嗎?
王娡的神色依舊在猶豫,可在田蚡的勸告下卻越來越松動了,畢竟在王娡看來,這的確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p>
她的兒子和她的女兒當然是親姐弟了!
憑什么一個享受榮華富貴,另外一個卻只能在民間受苦?
難道就因為兒子的父親是劉氏血脈是皇帝,而女兒的父親只是一個尋常人嗎?
可那都是她的血脈啊!
她卻只會忽視,她的兒子并非是因為她才是皇帝,而是因為“劉啟”才是皇帝的——哪怕不是她的血脈,是任何一個女子的血脈,都能夠獲得最后的皇位。
她也只會忽視——別說是她兒子了,她的榮華富貴也是因為她的丈夫!
“好!”
王娡咬著牙,眼睛中閃爍著光。
“待到吾兒下朝,我便與吾兒說一說此事!”
聽著王娡的話語,田蚡的臉上淡淡的浮現(xiàn)出些許志在必得的笑容。
.... .....
未央宮中
劉徹神色陰翳,他看著手下的繡衣使者,壓著聲音問道:“他們當真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