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王娡的內(nèi)心只有一個反應(yīng),那就是“不如何”。
她想要讓金裕回來,被劉徹封君難道真的是因為思念自己的女兒嗎?當然不是啦,只是為了彰顯自己身為“太后”的權(quán)力而已。
可是如今陳熙的說法是想要讓她干什么呢?
讓她放棄眼下的功名利祿與榮華富貴!
去民間做一個普通的老婆子!
這她可就不愿意了。
犧牲別人的利益可以,犧牲自己的利益可是不行的,這也是大多數(shù)這么雙標之人內(nèi)心的想法。
王娡可是吃過民間疾苦的,她是知道那些苦到底有多苦的。
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過來了,能夠享受了,讓她這個時候吃苦?還是算了。
她訕訕的笑了一聲:“哀家乃是太后,乃是先皇的遺孀,如何能夠去那些地方呢?那豈不是丟了先皇的臉面?”
這話剛說完,陳熙便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嘲諷的說道:“你這賤婦還知道先皇的臉面?那你先前想讓一個不屬于先皇子嗣的人被封君、封公主,甚至逼迫陛下承認她是親姊妹的時候,怎么不顧忌先皇的顏面了?!”
仗著自己“喝醉”了,陳熙說話一點遮掩都沒有,動輒“賤婦”,“賤婢”,就好像完全忘記了面前的女子是大漢尊榮的太后一樣。
而周圍的侍女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不敢開口。
上一次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開口的那個侍女此時的墳頭草都已經(jīng)三丈高了,他們自然是不敢動彈的。
而周亞夫也是嘲諷的說道:“陳公,這些人不就是如此嗎?”
“好日子過的多了,就以為好日子是因為自己的努力才過上的了,覺著自己至高無上了!殊不知,若不是劉氏的血脈從她的肚子里爬出來,她算是什么東西?”
“這宮中愿意承擔(dān)劉氏血脈的人多了去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著,王太后的血壓都要飆升了,但這個時候卻又什么都不敢說,只是低著頭,眼睛中帶著憤恨和怨毒。
陳熙說完了之后,大手一揮:“太后既然不愿意去往民間女兒的身旁,那么就老老實實的在長信宮中待著吧!”
他冷漠的說道:“至于田汾嗎?”
陳熙眉宇中的冷冽像是數(shù)九天中的寒霜一樣:“其不能勸誡太后,又不能夠使得太后安然,那么便不必再身襲承恩侯的爵位了!”
王娡猛的抬起頭,眼神中帶著震驚和恐懼的神色。
“這是什么意思?”
陳熙似笑非笑:“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太后在朝堂上的爪牙要被鏟除的意思!”
他不留情面的說道:“若是下一次再有這樣子的事情,就不單單只是這樣子了!”
陳熙的意思也很簡單,我或許只能夠罵你這個太后兩句,但你太后的軟肋可是多了去了——這次只是削了你娘家弟弟的爵位,下一次說不定就是田氏九族!
王娡的手緊緊抓著身旁的裙擺,臉上閃爍著陰晴不定的神色:“你敢!”
陳熙聽到這話啞然失笑,而后看了一眼王娡:“我敢不敢?”
他提著手中長劍:“太后若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去提田汾項上人頭!”
王娡沉默的與陳熙對視,她從陳熙的眼睛中看到了肅穆與堅定,她明白這個時候的陳熙裝醉,但其實并沒有醉酒,可....皇帝會在乎嗎?
哪怕是此時陳熙真的將她的弟弟殺了,皇帝只怕也會說“官渡侯醉酒誤事,小懲大誡罷了”這樣子的話來!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哀家明白了。”
陳熙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在乎她身上逸散而出的哀傷和悲戚之色,太后就應(yīng)該好好的待在后宮之中!別搞什么瞎想的亂主意!
還是那句話。
前朝的歸前朝,太后的歸太后!
.... .....
武帝二年,王太后在興風(fēng)作浪一小陣子之后,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承恩侯被削爵,而醉酒提劍進入皇宮威脅太后的事情也被壓了下來,醉酒的官渡侯甚至只是被皇帝斥責(zé)了兩句。
最后斥責(zé)了兩句之后,武帝又為了安撫官渡侯,再次給官渡侯的食邑上加了一千多戶,對于陳氏來說算是聊勝于無。
而官渡侯的受寵程度,也至此可見一斑了。
.... .....
武帝四年,原本十分昌盛的竇氏一族逐漸的退出了歷史舞臺,這其中有些許誰也不曾知道的隱秘——似乎竇氏的家主竇嬰不知道為什么得罪了皇帝,被皇帝破口大罵。
而竇嬰不僅唾面自干,甚至請求皇帝將自己身上的職位如數(shù)全都削去了,最后告老還鄉(xiāng)。
等到竇嬰告老還鄉(xiāng)之后,竇氏的下一代卻又詭異的得到了皇帝的信任,竇氏的下一代則是已經(jīng)去往了地方為郡守,長子則是留在了長安城,繼承了竇嬰的爵位。
竇氏雖然脫離了長安一流世家的地位,但卻和當年的張良留下的張氏一樣,成為了長安城中第二梯隊的世家。
畢竟他們在地方有人,而在長安城中,也有爵位以及官職。并不算是徹底的脫離了權(quán)力的中央階層。
人們都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唯有竇氏的人知道。
因為....竇太皇太后病重,沒有幾年好活了,所以他們要盡快的做打算。
太皇太后尚且活著的時候,他們自然是還有退路的,然則一旦太皇太后死去,這些所謂的香火情就徹底消失了。
武帝四年一眨眼就已經(jīng)過去了。
可是武帝遲遲沒有“親政”掌權(quán),這并非是掌權(quán)的幾個氏族不愿意,而是武帝不愿意。
.... ......
未央宮中
陳熙、陳慶、周亞夫三個人都在,他們按著額頭,看著面前的劉徹,臉上帶著無可奈何又崩潰的神色,像是在看一個熊孩子一樣。
“陛下!”
陳熙冷臉看著武帝說道:“您怎么能夠這么晚了還不肯親政呢?您已經(jīng)加冠了!”
“是時候該親政了!”
武帝只是一臉的不在意,他擺了擺手說道:“陳公,如今在你們的治理下天下太平安康,朕想要多玩幾年又怎么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朕難啊,如今宮中甚至還未曾有子嗣問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