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丞相小姐知道前太子是那樣的人之后,萬念俱灰,屢次自殺,好在新太子屢次開導(dǎo),才……哎哎……”
四喜沒說完,就被顧承舟從后頭提著衣領(lǐng)拖走。
“四喜小神醫(yī),那邊有個孩子腹痛,你跟我去看看。”
姬如硯坐了下來,開始捻磨朱砂。
唇瓣輕啟:“那不是真的。”
“與她不熟。”
陸青青仿佛沒聽到,正在寫藥方。
姬如硯坐了半天,一個來點(diǎn)額的都沒有。
陸青青看病很快,十幾個人很快就看完了,趁著沒人來的當(dāng)口,姬如硯又道:“傳言不可信,我與丞相嫡女,不熟,當(dāng)時也是丞相府傳出的風(fēng)聲。
現(xiàn)在,又故技重施,要與姬蒼臨成親了。”
這次聲音稍微大了點(diǎn),不過陸青青還是沒反應(yīng)。
她拿著個筆在紙上點(diǎn)來點(diǎn)去,好像在思考。
“青青,你在想什么?”
“青青?”
“青青!”
“啊、你說什么?”陸青青終于抬頭。
姬如硯肩膀微微塌了塌,“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定要榨干你!”
啊……
面具下的眼睛從柳葉變成了玄月。
“啊,價(jià)值,榨干你的價(jià)值!”陸青青趕緊道。
“有個大靠山真好啊,我一定要在你能力范圍內(nèi),利用的徹徹底底!
當(dāng)然,你也可以榨我,只要我能做到。”
原來,是這樣。
姬如硯瞬間覺得自己剛才解釋的話有些可笑。
青青又豈是信那些謠言的人,再說,她也不感興趣。
“不榨你了,你大概不知道。”姬如硯身體微微傾斜,聲音如風(fēng)一般飄送:
“你給的夠多了。上次那個人,豈止三十二兩,那是……三萬兵馬。”
陸青青瞪著眼看他,好半天陷在對方說的是天方夜譚狀態(tài)中。
姬如硯又肯定的點(diǎn)頭,唇角微微上彎。
頭一次見陸青青這副震驚到極點(diǎn)的模樣,眼睛滾圓,嘴唇微張,像個……河鲀。
真可愛。
“我還能要回來嗎?”好半天,陸青青冒出一句。
姬如硯眼睛更彎:“不能。”
“我C……”
國粹差點(diǎn)又冒出口。
行啊行啊。
又是鐵礦,又是三萬兵馬,這是天眷之子。
鐵礦她開采不動,兵馬她也掌控不了,啥也撈不著!
“那我更得榨你,狠狠榨干!”陸青青狠狠的說。
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兩人一起抬頭。
一個發(fā)須花白,身穿素色寬袖儒衫,頭戴幅巾的老者站在面前。
原本沉穩(wěn),從容的眼神像是被什么東西打破,起了波瀾,來回看著姬如硯和陸青青。
很快,他便恍然大悟一般點(diǎn)點(diǎn)頭。
“怪不得徐公子不肯為老夫引薦寫書的才子,原來是……”
小女郎。
老人正是曲山先生。
剛才他是和縣令一行一起在廟里參加祭祀活動的,不過參加完以后就被一眾學(xué)子給圍住了。
到現(xiàn)在才閑下來。
恰好一婦人拿著一個藥方讓他幫忙看寫的是什么藥,這一看,他就認(rèn)出來了,可不是那個做書人嘛!
沒想到曲山到現(xiàn)在還沒死心的找人呢!
姬如硯看向陸青青。
心想這也沒什么不能承認(rèn)的,就算曲山不收女學(xué)生,他也能讓他破例。
何況青青才學(xué),見地,都無人可及,曲山收這樣的學(xué)生,是他的福氣。
而若青青成為曲山的弟子,在明安縣名氣也會更盛。
就看她愿不愿。
沒想到,陸青青張口就否認(rèn)了。
笑話,她能承認(rèn)嗎?
她當(dāng)時可是害人,而且畫了那種圖,提了淫詩艷詞!
承認(rèn)就是給自己臉上抹屎!
死都不能承認(rèn)。
姬如硯并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情,但陸青青一說“老先生啥意思?”
他便也跟著道:“曲先生說什么,本公子聽不懂。看病嗎?陸大夫醫(yī)術(shù)很高。”
曲山眼皮一掀,承不承認(rèn)無所謂,他心知肚明。
“那就勞煩陸大夫給老夫探探脈,最近有些睡不好。”
陸青青一臉敬佩,“原來是曲先生,早聽聞大名。”
一番探脈后,又道:“先生思慮過多,要適當(dāng)外出放松,空空腦子,吃點(diǎn)安神藥即可。”
“哎……”曲山嘆氣。
“最近要編撰一本詩集,確實(shí)很費(fèi)腦,不知陸大夫可會作詩?”
會啊!
淫詩艷詞不是見過了嗎?
陸青青喜笑顏開,誠心誠意請教:
“我從小就十分敬佩文人,也讀過幾本書,以前沒事作過幾首,先生聽一下如何?”
曲山十分重視,伸手示意。
“請講。”
姬如硯也支棱起耳朵。
心里已是十分期待。
他知道,陸青青深藏不露,總會給他帶來驚喜。
陸青青開始吟詩:
“山上青松山下花,
花笑青松不如他。
有朝一日寒霜降,
滿城盡帶黃金甲。”
好詩,好詩,好……
點(diǎn)頭中的曲山在最后一句時戛然而止。
抖抖眼皮,花白的眉頭皺起,好像陷入困惑。
“還有,還有……
秦時明月漢時關(guān),
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
一行白鷺上青天。”
曲山:“??????”
“少小離家老大回,
安能辨我是雌雄?”
……
“垂死病中驚坐起,
扶搖直上九萬里。”
……
“問君能有幾多愁,
舉杯消愁愁更愁。”
曲山已是面無表情。
陸青青小心問到:“先生,這些詩詞作的如何?”
“徐公子覺得如何?”曲山問姬如硯。
“本公子覺得,甚好。全是錦詞金句。”
“嗯,詩詞很好,下次記得清楚些,別張冠李戴。”
曲山站起來,“先告辭了。”
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大家都知,曲山先生最討厭剽竊之舉,哪怕再有才學(xué),抄竊一點(diǎn)也會被記品行有虧。
陸青青說的那些,一聽就是各處拼湊,再好的詞他都不稀罕啦!
陸青青咧著嘴笑。
姬如硯含笑搖頭:“你以為他不知你是故意的?
不過曲山此人視文學(xué)如山重,不僅厭惡剽竊之舉,還不喜拿文學(xué)玩樂。
他是生氣了。”
啊?
陸青青愧疚了。
不該在這樣為文學(xué)做貢獻(xiàn)的大師面前開玩笑。
“好吧,我再寫本書送他,算做道歉。”
就怕曲山徹底討厭了她,連書都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