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爺子越看自己親自給靳擎嶼選的這個媳婦就越滿意。
他這個孫子哪哪兒都好,就是像個鋸嘴葫蘆一樣,從不愛與人爭辯,總吃嘴巴上的虧。
還好有杳杳在。
老爺子都發了話,靳漫川雖然還冷著一張臉,到底也沒有再抓著靳擎嶼遲到的事不放。
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姜星杳帶來的禮物上,滿臉的挑剔道:“說什么挑禮物挑到遲到,就挑了這么兩根手串呀,沒用心就是沒用心,哪來那么多借口。”
禮物是姜燦燦選的。
這會兒被靳漫川拿來挑刺,姜星杳有點不太想接話。
旁邊靳擎嶼卻道:“確實沒怎么用心,不過是請南華寺的高僧開光加持過,對爸來說,這份心意當然不如幾億現金來得實惠。”
姜星杳在一邊聽著這話,臉上也有些驚訝。
難怪靳擎嶼今天來的這么晚,原來是跑了一趟南華寺。
但很快,她臉色就沉了下來。
在看靳擎嶼的時候,視線也有些涼。
剛才靳漫川揪著遲到的事做文章,靳擎嶼一言不發,任憑她在前面沖鋒陷陣。
這會兒對方只是提了一句姜燦燦選的禮物不好,他就迫不及待的站出來了嗎?
哪怕姜燦燦現在都不在場,他也不舍得讓姜燦燦的心意被糟蹋,還真是夠深情的。
老爺子的視線也又一次落在了靳漫川的身上,他道:“你真是那么想的?想借著過生日從阿嶼手里撈錢?”
“哪能呢爸,我就是眼拙,沒看出這珠子的貴重,是我的不是。”靳漫川像是被說中了心思,臉上閃過了幾分尷尬,很快又給自己找補。
哪怕那是自己的兒子,老爺子看著靳漫川這架勢的時候,眼睛里也閃過了點鄙夷,冷哼了一聲,沒再理會他。
頻頻吃癟,靳漫川難得沒再說什么,這上的氣氛也總算沒那么尷尬了。
姜星杳一心就想走個過場,沒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她就只管低頭吃飯。
靳二嬸李氏目光忽然落在了姜星杳的手指上,聲音有點驚訝的說:“杳杳,你手上這個鉆戒就是前兩天阿嶼豪擲一個億拍來的吧,你們小夫妻感情可真好,看來用不了多久,咱們靳家就有小孫子了呢。”
靳二叔去世之后,靳二嬸在靳家的處境就很別扭。
她與靳二叔之前是自由戀愛,家里沒什么權勢,本來在靳家就有點說不上話。
后來丈夫沒了,就連丈夫的手里的股份也被靳漫川和韓卉兩口子瓜分了個干凈,她如今就靠著女兒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分紅過活。
算是靳家最邊緣化的人了。
老爺子也是可憐她們母女,讓她們一直待在老宅里,靳二嬸平日里最喜歡說好聽的話,討老爺子歡心。
知道老爺子喜歡催生,她的本意更多的是夸姜星杳和靳擎嶼夫妻和睦。
但這話聽在姜星杳耳朵里的時候,卻已經變了意味。
她也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鉆戒,她好像知道為什么靳擎嶼明明把戒指送給了姜燦燦,今日卻又戴在了她手上。
這可是靳總在拍賣會豪擲一億高調拍下的東西,老爺子肯定聽到了風聲,如果這東西沒有戴在她這個靳太太手上,讓老爺子起了懷疑,查到了姜燦燦頭上可就不好了。
說白了,靳擎嶼這么做,就是想要借著她給姜燦燦擋災的。
只要這個戒指戴在他手上,在老爺子這里過個明路,那就是他們夫妻恩愛的證明。
戒指是涼的,哪怕在手上戴了大半天,那鉆石依舊冷的刺骨,好像永遠都暖不熱一樣。
就像是靳擎嶼的心。
“感情好好呀,杳杳和阿嶼結婚也有一年了,也是時候該要個孩子了,阿嶼如今既然開竅了,就趕緊加把勁,也讓我老頭子早點抱個孫子。”老爺子也跟著笑著打趣。
靳擎嶼偏頭,看了一眼姜星杳。
姜星杳低著頭,手不自覺的放在了小腹處。
孩子,她已經有了。
可是…
“爺爺,這件事不著急。”靳擎嶼說。
眼睛里些許的晃動,因為靳擎嶼這句話徹底的散掉了。
姜星杳的眼睛有點發酸。
靳擎嶼從來都沒提過,想要和她有個孩子。
又甚至他現在或許正想著,該怎么在不讓老爺子動怒的情況下擺脫她,好迎娶姜燦燦進門。
她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靳擎嶼期待的,那便也沒必要讓靳擎嶼知道。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了。
人好不容易聚得這么齊,老爺子執意讓大家都留在老宅休息。
姜星杳也實在不好拒絕。
只是和靳擎嶼單獨在一個臥室里的時候,姜星杳心頭還是抑制不住的酸澀。
離了別人的視線,她就將那枚戒指重新摘了下來,放到了床頭柜上,靳擎嶼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沒說。
默不作聲的洗漱,上床,兩個人誰也沒有率先說話,屋里的氣氛是死一般的沉寂。
從那次提了離婚之后,靳擎嶼自己就搬到了客臥去了,這應該還是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一片黑暗里,姜星杳忍不住自嘲的想,還真是難為他了,演個戲而已,又和自己睡在了一張床上。
只是這個念頭才冒了個頭,黑暗里,姜星杳的眼睛倏地睜大了。
他感覺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緊接著男人的身子自背后貼了上來,溫熱的呼吸打在脖頸上,黏膩稠濕,讓她背脊都跟著僵硬幾分。
甚至她還能感覺到,有古怪僵硬的異物正頂在自己的后腰處。
在那為數不多的夫妻生活里,姜星杳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直接開口質問:“靳擎嶼,你想做什么?”
背后男人的手已經搭在了姜星杳睡袍的腰帶上,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姜星杳肩膀輕輕戰栗,她又一次冷聲道:“你放開我。”
“杳杳,我們要個孩子吧。”靳擎嶼忽然說。
有點喑啞的語調,幾乎是貼著耳膜響起,姜星杳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有點不受控制的快。
如果在一年前,他們剛結婚的時候,靳擎嶼說這句話,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但現在……
姜星杳說:“靳擎嶼,你是不是有病?別忘了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
“不是非要離的,杳杳,我們可以先有一個孩子,然后慢慢的磨合。
咱們已經結婚一年了,也沒有什么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沒必要非離不可,你覺得呢?”靳擎嶼說。
他的手又順勢往姜星杳睡袍里探,被姜星杳直接按住了。
姜星杳說:“我覺得惡心。”
他原來也記得他們已經結婚一年了。
可這一年來,他始終和姜燦燦牽連不斷的時候又算什么?
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是因為在他眼里,那些不叫問題。
或許他也和那些人一樣,覺得她姜星杳坐在靳太太這個位置上是便宜她了,她就應該感恩戴德。
“靳擎嶼,我覺得你真惡心。”姜星杳又重復了一遍。
剛才在飯桌上,還說什么孩子的事不著急。
現在到了床上,這是精蟲上腦了,又拿要孩子的事哄她上床。
真是可笑的很。
靳擎嶼的手頓住了。
他把姜星杳的身子掰了過來,讓人面對著他,透過微弱的床前燈,他看著女人那雙濕漉漉的桃花眼:“你說我惡心?”
“是。”姜星杳道,“靳擎嶼,你以為你是誰呀,這一年我受夠你了。”
大概是情緒上頭,最后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姜星杳控制不住的想干嘔,她猛地推開了靳擎嶼,光著腳匆匆的去了衛生間。
晚上那頓飯,她其實沒吃下去多少東西。
尤其是在靳二嬸提了戒指的事之后,她就徹底沒了胃口。
這會兒吐了半天,愣是什么東西都沒吐出來,反而還在不斷的干嘔。
靳擎嶼靠在門口,看著她狼狽的不行的模樣。
瞳孔里一片深邃。
他又問:“姜星杳,我就那么讓你惡心,惡心的想吐?”
姜星杳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對惡心二字這么的看重,一遍又一遍的來問,大抵是傷了高高在上的靳總的自尊吧。
總算好受了一點,姜星杳還是不客氣道:“靳總難道看不出來嗎?只要你一碰到我,我就覺得惡心。”
靳擎嶼的眼睛一片幽暗。
姜星杳就站在衛生間的半身鏡前與她對峙。
時間無聲的流轉,靳擎嶼忽然大步上前,抬手就將她扛起來丟到了床上,聲音帶著惡意:“是嗎,那真是委屈靳太太了,明明那么惡心,今晚上還得與我睡一張床。”
他拿了毛巾,三下五除二的擦了姜星杳的腳,大手一撈,直接就將人按進了懷里。
烏木香灌進鼻腔。
是一種沉穩安心的味道。
姜星杳被人強行扣在懷里,視線所及之處只有男人線條明顯的下頜線。
她不知道靳擎嶼又發什么瘋,只覺得男人把她抱得格外的緊,緊到她有那么一瞬間,都覺得靳擎嶼心里是有她的。
如若不然,又為什么在聽到她放狠話的時候,表現的那么在意呢?
只是這個想法才冒了個尖,就被她自己壓下去了。
她好像聞到有淡淡的小蒼蘭香和男人身上的烏木香混雜在了一起。
熏的她有點麻木。
別犯傻了,姜星杳,不過就是因為今天在老宅,他不方便直接抽身離去,不然早就該去找姜燦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