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商部落的發家史,是以商朝不重農業。
而重商業!
以貿易維持整個大邑商的運行。
至于為何尚武,為何戰爭,也有了解釋……
商部落時,商只是一方諸侯,行商劫掠者甚多,不尚武,如何自保,如何保衛貨物?
等到了商朝時,商為人王……
若不戰爭?
如何威懾四方!
不威懾,四方諸國,又如何會上貢,心甘情愿與大商‘交易’!
當然,一開始是交易,而現在,更像是掠奪。
這或許就是大商的外憂吧。
因為長期不重視農業,大商已經無貨可賣,只能販賣武力,不掠奪就無法再維持運行。
而東夷……
大商打了這么多年都不攻打下來。
或許,就是為自己設立一個可以隨時攻打,向四方諸國展示武力的‘敵人’。
所以,每一任商王一旦打了勝仗。
就是他們與四方諸國‘交易’的時刻,也是‘發展’大邑商的時機。
“不知殷受籌備攻打東夷之事。”
“如何了?”
殷旸身為商人一員,他即使不喜這扭曲的發展方式。
但作為受益的一員,他也不可能在大廈將傾之時,與殷受唱反調。
宗親貴族們也不會。
當然,殷旸可不信任這些宗親貴族!
集權于王對他們而言,如何會容忍?
殷受這勝仗要打。
但殘勝也勝。
且不只是大商的勝利,還是宗親貴族們的勝利。
唯有殷受,只能悶聲吃癟。
“看來等季勝回來,還需寫一封密信給殷受,將吾發現的這些道與他聽,至于他信不信,由他罷。”
“吾能做的只不過是上諫于王。”
“大商的決策者,并不是吾啊。”
“不過……吾這在商丘,也要效仿一番大商的發家史,不然如何快速起勢?”
“農業始終不如商業來得快。”
“畢竟訓練一萬象兵的口糧實在讓人頭疼。”
“當然,吾知史明史,以史為鏡,自然不能犯先祖們的錯誤。”
“重商抑農?”
“不,當要商農并重,且商丘應當有他處都沒有,卻各處皆需的貨物,如此,才能成為商業的標桿,制定商業準則,錨定商業貨幣。”
“只有商丘的貝幣,比別的地方都金貴。”
“天下的商業中心,才能落入商丘,吾才可以商業影響大商,避免日后敗局……也能讓商人不至于遭受滅國之劫。”
殷旸不是不知道歷史車輪滾滾,王朝更替是必定。
但他不甘。
不甘自己降生大商,封地于商丘,卻白來一遭。
他要改變歷史的進程,讓王權沉溺于人海之中。
……
……
咚咚咚!
渠邑昭城,熱火朝天,幾日來地基已經挖掘大半。
而殷旸也發布了諸多政令——
砍伐木材!
夯土為磚!
開墾新田!
等級戶籍!
……
諸多政令下達,殷旸所帶的諸多甲士不得不擔任小臣的職位,記文入冊,等殷旸檢閱。
而殷旸自己,則帶上一支隊伍,開始繪制整個商丘的地貌圖。
將良田土坡,河流樹林,城野內外……
記錄在一張寬大的獸皮上。
七日后,殷旸方才歸來,而地基也已經挖好,夯土磚石與木料也都備好。
只等待殷旸驗收后,開始搭建宮殿。
等宮殿搭建后,再開始規劃小城的其余區域,以便殷旸處理商丘的政務。
“大宗伯!”
轟隆隆的巨象戰車方才踏入滿是工人與夯土的昭城。
尤渾就高呼幾聲,迎了上來。
殷旸抬手:“繼續行進。”
巨象依舊在往還在已經挖好地基的宮殿處走去,只不過因為四周道路不平,放緩了速度。
兩側的甲兵見到尤渾小跑上前,依舊行進著,護衛四周。
以免那些貴族子弟有‘不聰明’的,惹殷旸不快。
“上來吧。”
殷旸面上帶著疲憊,站在篷車邊緣,一把拉住小跑的尤渾,提上了戰車。
“呼……”尤渾重重緩了口氣。
殷旸笑笑。
站在戰車上,在四周風聲中,眺望這處橫縱不過千步的小城。
等待尤渾自己緩過勁來。
“大宗伯,那些人已經全部抓起來,其中重罪的已經關押在塚邑,而輕罪的也貶來昭城為勞役……”
尤渾拿出一卷帛書,遞給殷旸。
且道:“這是抄家所得的田地、金器、糧食、布匹、兵甲……”
殷旸拿著帛書沒有攤開。
而是仔細聽著尤渾的匯報,在隨著一個個數量的報出,殷旸面色不變,但眼中也還是震愕……震愕于這些族老的貪婪。
“……全全在此,有余等堅守,沒有人敢貪墨一粒粟米。”
說著,尤渾猶豫一二,吞吞吐吐。
殷旸見狀,以指敲打戰車的護欄。
“昂!”
昭城并不大,宮殿已經到了,巨象停下,伸出長鼻子試探地伸向殷旸。
殷旸一笑,拿起一側備好的甜瓜遞出。
順勢,殷旸道:“在商丘東邊方向,臨近孟渚澤的地方發現有一處品相不錯的甜瓜地,只需培育幾代,就能流通。”
“一會還需勞煩尤渾內史,安排些人前往看管。”
聞聲,尤渾先是一愣,繼而點頭。
見殷旸要下戰車,他咬了咬牙,緊忙道:“大宗伯,這還有一事,余實在不知如何處置。”
“還請大宗伯定論。”
殷旸停下腳步,笑看著他。
尤渾緊忙說出:“在有位族老的家中,發現一本冊子,是販賣商人女性,用以生育新生子,以作販賣……”
嗡!
尤渾能感覺身上有一股威壓鎮下。
他大汗淋漓,咽了咽唾沫,忍著恐慌,繼續言:“好似……好似用新生的稚童祭祀,更顯虔誠。”“這些新生子,全以高價販賣。”
咚!
尤渾被壓著跪倒在地。
殷旸目光冰冷地盯著他:“買家?”
尤渾低著頭,顫抖著:“沒有買家的信息,只有賣出的數額。”
“嗯?”
聽出了殷旸的不滿,尤渾緊忙道:“還有一家最近定下了十名新生子,只是商丘貴族已經被大宗伯一鍋端了,這買家怕是不會出面了。”
“呵……”
殷旸聞言氣笑。
又掃過這商丘國人們,看著他們面上總算有了些生氣與對生活的憧憬。
殷旸目光一厲:“吾決不允許這種事再在商丘發生!”
“不只是商丘!”
“吾勢力所及之地,都要肅清……別讓吾抓住他們!”
殷旸閉目。
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方向——亳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