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澤沉默地看向了眼神里滿是威脅的陸秋,點點頭,“我從不多嘴。”
“這樣最好。”陸秋抱著夏晚歌身體的手緊了緊。
很快,救援的直升機來了,周青澤看著陸秋不顧自己的安全,只是一味地護住夏晚歌,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
他手不停的丟著銅幣,每一次算出來都是死。
夏晚歌目前就是死了,不是昏迷......
救援的直升機來了,陸秋始終保持著抱著夏晚歌的姿勢,醫護人員原本想上前看看夏晚歌需不需要搶救,可一上手他們便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冰涼一片。
他們看著神經緊繃仿佛馬上就要崩潰,并且一直不斷的重復她懷里的人只是昏迷的陸秋,救援的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先讓他們上直升機,明面上他們將夏晚歌當成昏迷的病人,但實際上已經將一死一生的消息傳了回去。
他們象征性的進行了人道主義的急救,上了心電圖讓家屬看清已經沒有心跳,還用了除顫儀……
他們看著一直在同懷里的人說著話的陸秋,心里也有些酸澀,聽說這是這位陸總的戀人,據說他們感情很好。世界上一大悲哀之事便是看見相愛的人陰陽兩隔。
陸秋一直在夏晚歌耳邊說著話,他告訴她,現在他們在直升機上準備回去,告訴她回去之后自己打算做什么,還同她說,她真的很厲害,還安慰她,現在的昏迷只是暫時的,很快她就會醒來……
說到最后,陸秋都有些分不清這些話是說給夏晚歌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也許一直都是說給他自己聽,安慰他自己的。
等下了直升機,陸秋帶夏晚歌回家了,將她小心的放在了床上,陸秋這才松了一口氣,輕聲道:“他們都說你死了,但是我不信,等你醒來了一定要好好感謝我保護好你的身體......”
一開始陸秋覺得,現在已經是他人生中最為難熬的時間了,可接下來幾天,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絕望。
為了完成夏晚歌的囑托,他要保證自己活著,于是他訂了無數的鬧鐘,機械般聽從著時間做事,到點了,該吃飯了,陸秋將飯端過來機械的吞咽,然后就是繼續盯著夏晚歌的身體等待發呆。
累到不行了,便閉眼躺在她身邊休息,確保她醒來時自己第一時間能夠知道,等鬧鐘再響了,他又提醒自己要去洗澡,要去喝水,要保證自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他給夏晚歌講群里發生的奇葩的事情,給夏晚歌講她怎么怎么厲害,他還給夏晚歌講故事,講到丑小鴨的時候,他想起了曾經夏晚歌給他講的大雜燴的故事,沒忍住笑了一下,隨即便是難以克制的心酸。
他緊緊握住夏晚歌的手,閉上了眼睛,平復內心的情緒,“怎么辦呢夏晚歌,我現在都沒有辦法正常生活了,吃飯的時候我會下意識選擇你愛吃的東西,哪個群里熱鬧,我會不由自主的幫你去潛水,你會以鬼魂的方式在我身邊嗎?如果是你的話我好像根本不害怕鬼了......”
開始的幾天,他懷揣著希望,他期盼夏晚歌的師父能出現,期盼他再一睜眼的時候,夏晚歌已經醒來,也期盼這一切都是夢境。
可時間越是接近第七天,陸秋就越是絕望,他渴求時間能夠停止,他好像明白了為什么人們要讓最親近的人入土為安。
最愛的人死亡,好比直接往自己的心上插了一刀,而等待最愛的人身體漸漸腐爛,那對于活著的人來說就是凌遲。
終于,挨到了第六天的凌晨,陸秋看著毫無變化的一切,眼中的光亮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他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夏晚歌的頭發,接著握住了她冰涼一片的手,輕柔的放在自己的臉頰側緩緩蹭了蹭,他看著她,那雙哀傷的雙瞳里,逐漸染上了瘋狂和決絕。
在雙腿失去知覺后,陸秋就發現自己有自毀傾向,他瘋狂向來都是對內而不對外,他努力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彬彬有禮的正常的人,他總是在克制自己偶然冒出的極端想法。
后來,和夏晚歌在一起了,陸秋覺得自己的克制是對的,他覺得只要跟夏晚歌在一起,每一天都很開心。
每一天都不重樣,哪怕是天天窩在家里,對于他來說,夏晚歌也是不一樣的。
但是現在......
俯身,陸秋把夏晚歌攬在懷中,他附在她的耳畔輕聲道:“我可以答應你不死,但前提是......你要一直陪著我。”
周青澤永遠忘不了在夏晚歌死后的第六天,他開門看見陸秋的樣子。
他知道陸秋的模樣會很糟糕,但沒想到糟糕成這樣。
那是一個雨夜,黑色的雨衣下,是陸秋憔悴滄桑的臉,老天爺對長的好看的人總是偏愛的,盡管陸秋此時不修邊幅,烏青的胡茬冒出,可他看上去依舊是帥氣的,落魄貴族的帥氣。
尤其是他的眼睛,很亮,他仿佛找到了新的支柱。
“怎么練成活尸?”
這是周青澤聽見陸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聽到這幾個字,周青澤當即怔愣在原地,回首死死盯著陸秋,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怎么煉制活尸?”陸秋將黑色的雨衣帽子脫下,盯著周青澤重復道,“你告訴我。”
周青澤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瘋了?!”
“很明顯嗎?”陸秋扯著嘴角笑了笑,“所以你告訴我怎么煉成活尸,你不說也不要緊,我去問別人,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我總能知道的。”
說完,陸秋便直接回身準備離開,周青澤叫住了他,“你知道什么后果嗎?你會把自己毀了。”
“未來毀了,總比現在已經毀了好吧?”陸秋平靜道,“所以你告訴我,也許你知道比較好的方法?我不求別的,只求她能在我身邊,最好能夠接收我的意識,讓我不自主的控制她,就好像她真的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