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歌不由得在心里感嘆,嘖嘖,陸秋果然是帝王心,將人心拿捏的這么準。
臺上主辦方的發言還在繼續,而夏晚歌硬是戴著帽子站在后面,站了半個多小時了,倒不是發言不能打斷,而是......
夏晚歌被硬控了。
一開始,先是講了一些場面話,先是表達了主辦方非常榮幸能夠舉辦這次的玄學比試,然后就是講一講這次比試跨度的時間以及比賽項目的難易,最后向所有參賽的選手表示感謝,夸贊了選手們獲得的成就,同時也對這次比試出現的意外而表示遺憾。
至于什么遺憾,講話的領導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接著,主辦方開始宣讀名次,夏晚歌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第一名,本來在聽到主辦方宣布名次之后,她都要上去搶話筒說話了,可沒想到講話的人又開始夸她了。
還是本子語加翻譯雙語夸贊,夏晚歌聽的懂一些本子語,所以對于她來說,就像是雙倍的在夸她。
“......大家都知道了,夏修者做出的成績,一開始我在聽說那個村子里的事情時,我以為是普通的鬼怪,我在想,這確實是一個值得大家去看一看的事情,這才是我們苦修這么多年的人應該解決的事情......”
“但是后來我又聽說,做怪的是山神,居然是山神,那時我就同我的好友說了,昏迷的三個人是醒不來的了,趨利避害,順應天意是我們的本能,盡管我們并不贊同這樣的做法,但凡人也難以違背神意......”
聽到這里,夏晚歌腳步動了動,準備上臺了。
“然而夏修者做到了,她的成就讓我既羨慕又嫉妒......”
夏晚歌邁出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她揉了揉鼻子,不是她想聽夸贊,她就只是單純的想聽聽對方怎么嫉妒的。
“羨慕她有這樣的能力,嫉妒她有這樣的魄力和膽識,和夏修者比起來,我一把歲數的人,反而像是一個膽小鬼,她是一位值得讓所有人尊敬的修者,可天妒英才,她終究還是犧牲了......”
聽到這,夏晚歌覺得自己可以上去說話了。
“但是沒關系!夏修者的意志,會傳達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里!下面講的這些話,在場各位可能覺得我是馬后炮,但實際上從第一場比試開始,我就已經關注到了這位不同凡響的參賽者......”
夏晚歌的腳步繞了一個圈,又轉了回來了,不是她想聽自己為什么不同凡響,她就是想聽聽這位怎么講他自己不是馬后炮的。
“大家也知道,我們對這次比賽是高度重視的,每一個參賽者,我們都很重視,在第一場個人賽結束,夏修者以丙末的參賽身份取得一大束彼岸花回來之時,我就覺得這位修者不簡單,她是我見過的,名次最匹配不上能力的人......”
夏晚歌就這樣一直聽著別人夸贊,啊不是,別人內心的獨白,足足二十來分鐘后,她終于等到了講話的人開始對她緬懷。
聽夸贊歸聽夸贊,夏晚歌還是注意到,這個講話的是每次在談到她的死亡時,都有一個遮擋的動作,如果從正面看,會覺得這個是在哀傷,但是從夏晚歌這個角度看過去,就能看見對方其實在開心和慶幸。
想想也是,她還這么年輕,如果不死,對于另一個野心勃勃的地方來說,該是一個多么大的禍患。
“這一路走來,夏修者也經歷的眾多風風雨雨,她被當做是花瓶過,也被當做是臥底過,然而她都以自己強大的內心抗住了所有風風雨雨,一開始我以為她會在最后的時刻,站在頒獎禮上來當著大家的面解釋自己的臥底傳聞,然而她就這樣離開了......”
夏晚歌瞇了瞇眼睛,好了對方開始不裝了,前期拼命的夸贊她這個“死人”體現了玄學無國界的共發展的概念,給他們自己賺了一波惜才得名聲后,又開始把她身上的爭議事件重提,讓她成為一個不那么完美的英雄,降低她的光環......
哼,尾巴露出來了啊,要是真的能從頭到尾夸贊她,她還能敬這次的主辦方一碼事歸一碼事,而現在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對方對她的死亡,都快憋不住的開心了。
“這張板子上展示的是此次比賽一等獎的獎勵,我是多么希望,夏修者能夠親自來到臺上,領取這個獎勵......”
夏晚歌關注到的事情,陸秋自然也關注到了,聽到這,他直接從旁邊抽了一個話筒給夏晚歌,而他則是自己站在控制臺旁邊,一副我看誰敢影響夏晚歌說話的架勢。
拿著話筒的夏晚歌大踏步的上臺,臺下的人看到有人上臺了,起初是驚愕的,但看清楚是誰后,他們慢慢瞪大了眼睛,被嚇到不敢說話了。
然而沉浸在自己“藝術”發言中人,顯然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快速道:“但可惜的是,修者沒有辦法到場了,所以這個獎項就由......”
“還是我親自來領取吧。”夏晚歌輕輕的把牌子取走,淡定道,“自己的獎還是需要自己領......”
發言人被奪了手里的東西,先是錯愕一瞬,然后看清楚了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沒有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驚訝無比:“你、你怎么?!你不是.....不可能!什么情況,你......”
還沒等對方說完話,夏晚歌就一伸手給對方手動閉麥了。
臺下來參加頒獎的人此時也緩過神來,徹底炸開了鍋。
“這是什么情況?怎么就活了?”
“我當時就在那個山村!我是看著救援直升機來的!當時周青澤下來時臉色很差......”
“那天我就跟師父通過電話了,師父跟我說,做了這種事情的人,不可能活下來的!”
“天吶!她是不是鬼啊!領個獎就走?!”
“瞎說什么,咱們這里這么多人,哪個鬼敢來這里?”
夏晚歌沒有管站在她身邊不遠處那個臉色極差的發言人,而是拿著話筒,對著臺下的人道:“是的,我活著回來了,之前經歷的事情確實是公認的有去無回,但事實依舊是天道存一,必然不會趕盡殺絕。”
“我來這里,不單單是領獎,而是我知道了一件事情,一件讓我非常痛心的氣憤的事情。”
說到這,夏晚歌像是發現自己失言了,然后快速調整了神態,不再說下去,轉而官方道:“當然,對于能夠拿到第一名,我很開心,對于這次的獎品,我也很滿意,感謝各方面的共同協作,能夠讓這次的比賽正常的運行下來,謝謝大家的到來,跟我一起見證這一刻,感謝。”
說完,夏晚歌就準備下臺了,那些后臺的本子國,原本想設法干擾的人見到她準備下臺了,一時又頓在原地。
夏晚歌官方的感謝話語都被下面的人忽略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僅僅是帶過一句的話,卻讓人上心了。
“她前面那句,心痛氣憤的事情是什么?”有人小聲問道。
“是啊,心里好癢啊,什么痛心的事情能蓋過得到第一名的喜悅和弒神歸來這件事啊。”
“我感覺她肯定知道些什么,知道為什么這次咱們這邊只有于大師一個人坐鎮的真相!”
“我也覺得,好難受啊,到底是什么事情......”
此時有人突然大著膽子站起來吼道:“夏修者!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是和最近討論的事情有關嗎?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終于等到有人問了,夏晚歌沒有轉身,而是道:“其余的話我不便多說,但我想說的是,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邪不勝正,一輩人有一輩人的使命要扛,傳承不斷,薪火相傳!”
說完豪言壯語,夏晚歌將臺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調到了頂峰后,施施然下臺了。
見到她下臺了,坐在控制臺面前的人松了一口氣,轉身對著陸秋道:“哥,她都講完了,你能別盯著我了不?我一開始以為她是搗亂的,所以才準備把她拿的話筒聲音關掉的,后來我也認出她是誰了,根本不可能關掉她的話筒。”
“我雖然是主辦方雇傭的,但我還是知道自己該站哪邊的......你別盯著我了行不。”
這里的所有人都是跟玄學沾邊的,他也是有門有派的,不過玄學方面天賦不太行罷了。
“錢還是要賺的。”陸秋突然道。
“啊?”那人一愣。
“你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我站在這里你就說你是被脅迫的。”陸秋看到夏晚歌回來了,快速道,“你就說設備莫名其妙壞了。”
說完,陸秋就跟著夏晚歌走了。
坐在控制臺前的人是欲哭無淚,設備其實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壞了,那個本子國被關了話筒的發言人,都跟他使了好幾次眼色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對方開了話筒之后,還是沒有聲音。
而且更玄乎的是,他一開始沒認出夏晚歌,以為她是來搗亂時,條件反射的先把對方話筒的音量調小了,然而根本沒有用!
對方說話的音量都沒有變過!
要不是他自己就沾了玄學的邊,而且現場還有很多高人在場,他都覺得自己是見了鬼......
似是而非又模棱兩可的話,最是能引發大家的探索欲,夏晚歌感覺自己鋪墊的差不多了,于是堂而皇之的帶著陸秋到了臺下,她找了一圈,看向了目標人物白羽瑤,她順勢坐在她旁邊,周青澤坐的那個輪椅上,說實話,還是陸秋的輪椅舒服。
白羽瑤是知道夏晚歌還活著的,對于她師兄占卜了什么事情也是隱隱約約知道一點兒,只是知道的并不清楚。她年紀小經歷少,藏不住事情,所以對于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是好奇,又是隱憂,想要知道的多,又怕自己惹了麻煩不敢知道太多。
這個時候,主辦方為了趕緊結束夏晚歌制造的混亂,便直接上臺宣布了第二名是周青澤,并且請他上臺領獎發言了。
周青澤沒有坐輪椅,而是按照原定計劃,自己走上了臺,不過經過夏晚歌一鬧之后,主辦方也對于他并沒有受那么嚴重的傷這件事,并沒有那么驚訝了,只是在小聲用本子國的語言討論著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周青澤的腦子也很好使,他也猜到了夏晚歌想要達到什么樣的目的,于是在正常說完官方話語之后,他嘆了一口氣道:“大家都知道我現在身體狀況并不好,那是因為我做了一件本該超過的能力范圍的事情導致的,可我并不后悔,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坐在白羽瑤身邊的夏晚歌此時附和著,對白羽瑤低聲道:“你師兄真的很厲害,居然把那么難算的東西占卜出來了。”
然后,夏晚歌微微挨著白羽瑤,輕聲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應該也很好奇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吧,你千萬不要隨意告訴別人......”
于是夏晚歌就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得知事情全貌的白羽瑤瞪大了眼睛,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天吶,壞透了!難怪......難怪這幾天我都聯系不到我師父......”
這么一來一回,加上臺上的周青澤的發言,所有人對于這件事都好奇炸了。
唯有坐在夏晚歌身后的人眼睛亮了亮,他天生耳目極好,捕捉聲音的能力很強,所以他將夏晚歌同白羽瑤之間說了什么聽的清清楚楚,他知道這事重大,但又憋的難受,于是他決定慎重且偷偷的告訴幾個過命的,知根知底的人。
這個時候周青澤回來了,夏晚歌起身讓位離開,深藏功與名。
“這件事情告訴我,我會憋不住的。”白羽瑤攥著衣角,偷偷同周青澤道,“我現在壓力好大。”
“跟你的小姐妹一起討論討論,壓力分給別人,自己的壓力就沒那么大了。”周青澤看見自家師妹糾結,笑著道。
“啊?”白羽瑤微愣,“能說嗎?”
周青澤笑的溫柔,“能不能說,能給誰說,你自己占卜一下不就行了?”
至此,頒獎禮還沒結束,消息便開始隱秘且熱烈的傳播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