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門山上。
周青澤背著手晃悠到白羽瑤的屋子前,現在他也算是明門山內的大忙人了,自從上次守陣事件后,他也算是名聲大噪,往常他只是有一個正道年輕一輩翹楚的頭銜,現在雖然沒有了這個頭銜,但他通過上次排兵布陣,多了明門小諸葛,明門神算子的稱號。
沒了“年輕一輩”這幾個字的限制,他的名聲和能力也算是徹底傳了出去。
現在不止是普通人,就連同行也會找他來占卜,當然,他每次都會借口拉著白羽瑤。
進了白羽瑤的院子,就看見她在握著毛筆發呆。
“發什么呆呢?”周青澤敲了敲白羽瑤的桌案,“怎么,又不想抄經書了?老規矩,你陪我幫別人占卜,我幫你抄書,可以么?你師兄我別的本事沒有,學你的字還是學的很像的。”
“像不像的最后不都是你來檢查么?”白羽瑤翻了個白眼,“我覺得師父肯定早就知道你幫我抄了,所以下一次布置課業的時候都會給我加一些,感覺加的那些內容,就是你幫我抄的。”
“怎么會?”周青澤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這次我幫你抄的時候,擺個守陣,防止師父窺探怎么樣?”
“可以嗎?”白羽瑤眼睛微亮。
“應該是可以的。”周青澤悄聲道,“如果不行,下次再有課業,我就算在你房間打地鋪,也會幫你抄好。”
白羽瑤連連點頭,“好呀好呀。”
說完,她又苦惱了起來,“哎呀,師兄,你每次教我抽考內容都用不上,你教的都是沒用的東西......”
“噓。”周青澤正色道,“你別這樣說自己。”
白羽瑤:“......啊啊啊,你居然說我沒用!”
于是她起身就要揍周青澤,周青澤早就已經抬腳跑出屋子了,兩個人在院子里你追我打好久,最后在周青澤左腳拌右腳的操作下,他終于被白羽瑤捉住,然后得到了一頓毒打的“賞賜”。
等鬧夠了之后,白羽瑤撇撇嘴道:“哎呀,好煩,我還有一件事好煩!”
“什么事還不能給你師兄我說的?”周青澤鄭重道,“我又不可能把你賣了。”
“確實有一件事。”白羽瑤湊近了周青澤一些,趴在他的耳旁,幾乎要貼上周青澤的臉,不過瞬息,周青澤的臉瞬間就紅了,一直紅到耳根。
但白羽瑤的心思完全沒有在這個上面,而是道:“你知道的,我有個遠親叔父,就是活的很久的那個,前段時間他死了,而且死的很慘的那種,一點兒魂都沒有剩下。”
“結果算來算去,只有我一個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他的徒弟求我去在啟靈的時候抱牌位。”
周青澤的指尖輕點,想了想道:“我記得你說過的,你家小時候還受過他的恩惠,人死如燈滅,既然如此,如果你愿意的話,去捧個牌位也無可厚非,不過為了防止那邊有什么事情,我陪你去。”
白羽瑤理所應當的點點頭,“就算你不說,我本來就是要叫你一起去的畢竟我也怕他們搞什么事情。”
周青澤的嘴角還沒翹起,又聽到白羽瑤道:“但是他們想讓我邀請夏晚歌也去。”
眉頭微蹙,周青澤驚愕,“邀請夏晚歌也去?!他們是怎么想的?他們之間有關系嗎?”
“聽聞是我那個叔父臨終前親自交代的。”白羽瑤道,“還聽聞他把夏晚歌當做宿敵,他說他不敵夏晚歌,甘愿認輸,希望在自己死后,能化干戈為玉帛。”
說完,白羽瑤撓了撓頭發,“哎呀,好煩呀,原本就是因為他幫助過我爸爸,我才同意去給他端牌位送葬的,現在又讓我傳達這件事,總覺得怪怪的,而且好冒昧啊。”
周青澤沉默了許久,對著白羽瑤道:“你知道怎么轉嫁煩惱么?”
白羽瑤眼神茫然的看向周青澤。
周青澤勾唇,“只需要把消息傳達就好,讓當事人來煩惱,也有可能當事人根本不煩惱,你的擔心是杞人憂天。”
在周青澤的鼓動下,白羽瑤還是決定將消息傳達。
“喂?白羽瑤?嗯?找我什么事兒?”夏晚歌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白羽瑤聽到這聲音,突然慫了,沒敢說,直接把手機又丟給了旁邊的周青澤。
周青澤無奈的接起電話,“是我。”
“周青澤?”夏晚歌聲音帶著揶揄,“你也是混到了能用小師妹的手機給我打電話的地步了?”
“說什么呢。”周青澤往外走了幾步,“一直可以好么?”
“該不會打電話來炫耀的吧?”
“炫耀什么,這有什么炫耀的。”周青澤壓低了聲音,“是通知你一件事。”
“說。”
“你有一個姓白的宿敵,你知道么?”
“白老登?”夏晚歌回答的很快,“我知道啊,他應該已經死了吧。”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周青澤快速道,“他死前留有遺言,想讓你參加他的葬禮,還想跟你化干戈為玉帛。”
電話那頭久久的沉默,就在周青澤以為對方會直接掛了電話時,聽筒又傳來了夏晚歌的聲音。
“我記得那個白老登是F省人?”
周青澤一愣,看向一直貼著手機偷聽的白羽瑤,白羽瑤點了點頭。
“嗯,是的。”周青澤道。
“那他應該是按照F省的方式下葬?請戲班子唱戲,下葬時還會放炮?”
“應該是的。”周青澤回道。
“我去。”夏晚歌道,“等會兒把地址時間發給我,該有的禮我都會備好的,他說的對,確實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人死如燈滅,我會帶著重禮去的。”
掛了電話后,白羽瑤看向周青澤,“師兄,我怎么有不好的預感。”
“你的預感是對的。”周青澤道,“我不用占卜,都覺得很不好了。”
“那我們占占看?”白羽瑤小聲問道。
“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周青澤,提醒道,“咱們還是不要輕易介入別人的因果,左右你跟他也不親,說實話,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羽瑤由衷地點點,“你說的對。”
等葬禮當天,周青澤和白羽瑤十分悔恨當時為什么沒有算一算葬禮當天會發生什么事情,哪怕算不了夏晚歌,他們也可以算葬禮。
夏晚歌確實是帶著重禮去的。
正常規矩是來的賓客象征性的送一些炮仗就行,但夏晚歌是拉了一卡車去,那么多的鞭炮二踢腳煙花爆竹,鬧的他們是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放。
還是夏晚歌帶來的人專業,將所有的引線全都延長了,拉出來。
鞭炮也是一圈一圈像蛇一樣繞著白羽瑤叔父買下的私人墓地,最后連同炮仗一起點燃。
那巨大的聲音周青澤都不愿意回想。
當天的煙霧之大,他覺得自己隱隱約約都看見了蘑菇云。
最后埋葬白羽瑤叔父時,他們幾乎是在爆竹碎屑里找坑的,提前挖好的坑都差點被炸平了......
他們兩個人有沒有化干戈為玉帛周青澤不知道,但那天結束,夏晚歌是笑著離開的,她肯定是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