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陸秋也覺得父母對他有點兒偏心,他也暗示過父母,覺得大哥不容易,但沒想到他才剛開了一個頭,陸爸爸和陸媽媽就拉著他開始語重心長的訴說這些年的種種。
最后說著說著,陸爸爸甚至拿來了酒,跟陸媽媽小酌起來,一邊喝一邊跟陸秋訴苦。
陸秋被迫聽了整整三個小時。
某一年的中秋,夏晚歌和陸秋一起回家吃團圓飯,晚飯結束,夏晚歌看著大哥陸懷瑾和粥粥一起相親相愛的離開,她隨口道:“陸大哥雖然看起來沒有情商,但是心思還是很細膩的,還知道幫嫂子拿衣服,拿包和開門。”
一句話,徹底打開了陸媽媽和陸爸爸的話匣子。
陸媽媽感嘆道:“是啊,我以前都擔心他找不到媳婦,所以提了一嘴,我說,你再這樣,以后很難有女朋友有老婆的,唉,我挺后悔的,就不該說那句話。”
“從此就開啟了你們大哥相親之路。”陸爸爸嘆了口氣,“關鍵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樣的,但他就逼著我們給他找,我們以為看多了,總有能看對眼的,結果全都是不歡而散。”
陸媽補充:“別人不歡,他散。”
“沒想到啊。”陸爸爸道,“最后還是憑他自己找到的媳婦,果然這種事情別人摻和也沒用。”
夏晚歌還記得陸大哥之前讓七大姑八大姨給他介紹相親對象的事情,于是她笑著道:“陸大哥確實比較會向上管理。”
一句話,徹底戳中了陸爸爸和陸媽媽的心窩,陸秋都沒來得及阻攔,兩位就擺好了酒,開始對著夏晚歌大吐苦水。
陸媽媽道:“外人都說我們偏心小兒子,對大兒子態度平平,我們要是再順著他,就他那超絕的自信心和那處于自己絕對領域中的腦回路,他能起飛!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擊,什么叫挫折,你信不信我要是說他哪里有缺點,他都會覺得我有病。”
“我信。”夏晚歌憋著笑。
陸大哥是她見過的,心態極好的人之一,堅持本心,堅若磐石,認定的東西雷打不動,全世界的人都跟他的看法不同,他也直呼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有問題。
這樣的人要么是極端的瘋子,要么就是一行的精英,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
還好陸大哥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的,好種不會結出歪瓜,他跟陸秋一樣,心腸很好,待人有禮。
嘴巴是毒舌了點,但心腸不壞。
“他上小學的時候,人家都找這個私教那個私教的,我們家里條件也不錯,我就想著隨他玩,等再大一點之后再學,只要品行端正,學習習慣好,有些東西晚一點會也無所謂,以咱家的條件,略懂就好,不需要用這個社交。”
陸媽媽繼續道,“結果你知道他某一天怎么跟我說的嗎?”
“他說,你們怎么睡得著的?”陸爸爸接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要跟我們開會,然后拿出一個本子出來,列出他準備學的東西,對我們說報班。”
“這我們也就不說什么了,他愿意學我們就請人教。”陸媽媽嘆了口氣,又接續道:“最關鍵的是,他還語重心長的跟我們說,說我們兩個人太自由太散漫了,不像當父母的樣子,不能給他帶好頭,也要讓我們學。”
“然后我們就被娃雞了。”
“你可能不能理解我是因為他報了精算師的一對一指導。”陸媽媽搖了搖頭,想起來都后怕,“你可能也理解不了,他把學的東西都考了相關證出來,然后看到我沒考出來時,他那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最后考出來了嗎?”夏晚歌眨了眨眼睛問道。
“能不考出來嗎?”陸媽媽無奈,“被人天天在后面催著問,跟催命一樣,最后拿著證我也不知道干嘛,我都財富自由了,天天躺平不好嗎?我也不用工作,我考這個出來干嘛?”
陸爸爸道:“當時公司沒事提前回來,他看到了就說我年紀輕輕一點事業心都沒有,不知道提升自己,做大做強,害的我以后沒什么事情,我都要在外面跟你媽吃完飯了再回來。”
陸媽媽道:“我做美容回來,他說我已經非常漂亮了,應該少花一些時間在這個上面,要學會提升自己的內在,還說他爸爸回來的越來越晚了,要我提升自己的危機意識,隨時保持警覺,公司有股份也需要參與管理,萬一他爸出軌,我能隨時竊取客戶資源,東山再起,然后想辦法分更多的資產……”
“我為什么回來晚?”陸爸爸無語,“我不都是被他逼的?還好我每次都是找你們媽一起吃晚飯逛街,然后差不多時間了就分頭回來,不然我有口都說不清。”
夏晚歌:“……”
她默默看了眼陸秋,憋了好久,對著陸媽媽夸贊道:“起碼他心還是向著你的。”
這個時候陸媽媽又弱弱道:“后來我為了考出來的證書不浪費,確實去公司上班了,那段時間我迷上了跟朋友小酌聊天,然后那個時候他爸比較閑,他也跟他爸說,不要總是只知道釣魚,也要多關心關心妻子,多關注公司,別到時候突然離婚了,都不知道為什么。”
夏晚歌:“……”
她沉默許久,看著陸大哥兩個至親,憋出來一句,“起碼幫理不幫親。”
陸爸爸和陸媽媽:“……”
許久,陸媽媽道:“還好后來陸秋上學,懷瑾的心思就在輔導陸秋作業上了,那個時候……”
“我們終于不用被小屁孩盯著了。”陸爸爸感嘆道,“我還記得,以前輔導他課外作業,我說這道題,需要用五年級的知識來解,等學到了再解就簡單了,他不行,他就要學,還說我不會教育小孩,說我都不知道提前輔導,還問我,他還有小學的東西不會,我身為父親怎么睡得著的……”
夏晚歌看著陸爸爸和陸媽媽有些滄桑的神情,默默在心底同情他們。
然后她轉眸,順便同情一下陸秋。
陸秋對上夏晚歌的眼神,他茫然了一瞬,“我怎么不記得,我哥盯著我干什么?”
“那是因為你比較聰明。”陸媽媽拍了拍陸秋肩膀道,“他輔導你,你會的就答出來了,不會也能蒙對,所以他沒有成就感就不盯著你了。”
陸媽媽幽幽道:“然后他就開始研究些有的沒的……比如想拿著傘從二樓跳下去。”
“比如拿鑰匙把車庫里最貴的車撞墻上……”
夏晚歌:“……”
她實在找不出詞來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