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決斗,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
常黎根本沒有和他進行火力對拼的打算。
他在用自己鬼魅般的身法,戲耍著墨城,一點一點地剝奪他的彈藥,摧毀他的意志。
在又一次徒勞的掃射后,墨城終于扔掉了已經沒有多少子彈的專注輕機槍,靠在墻上,劇烈地喘息著。
他放棄了。
他打不過,也找不到。
他甚至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到。這種無力感,比直接被一槍打死還要折磨人。
“我認輸了!顧問大人!”
他朝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大喊,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挫敗,“出來吧,給我個痛快的!”
然而,四周依舊一片死寂。
沒有回應。
沒有腳步聲。
什么都沒有。
這種寂靜,比之前的腳步聲更加恐怖。
墨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覺自己像是恐怖片里那個打電話報警,卻發現電話線早已被剪斷的電影主角。
藏著身后握著p2020手槍的手出滿了汗,壓力直接爆大了。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看向身后。
常黎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距離他不到三米。
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像一尊來自深空的黑色雕像。
他是什么時候……到我身后的?!
之前那股“要死也要死得光榮”的悲壯,瞬間煙消云散。
那不是光榮,那是愚蠢。
在絕對的、無法理解的強大面前,任何形式的硬碰硬,都只是在為對方的戰績增添一個滑稽的注腳。
墨城猛地起身,轉身,朝著三樓建筑的另一側邊緣沖去!
他不能再待在這個如同屠宰場般的建筑里!
在復雜的環境中,完全沒有一點勝算!
他沖到邊緣,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
他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重重地落在下方一片相對開闊的地帶。
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但他顧不上這些,連滾帶爬地就朝著遠處跑去。
像一只被獵鷹盯上的兔子,只想找到一個能藏身的洞穴。
看到這一幕,觀戰大廳里發出一陣騷動。
“墨城……這家伙跑了?”
“面對顧問,連墨城都失去了戰斗的勇氣!”
“不,他是在另選戰場。”
艾麗卡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之前憋著的委屈和不甘,仿佛都被墨城這狼狽的逃竄給沖淡了。
她捂著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這家伙……也太遜了吧!”
建筑之內,常黎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看到墨城從三樓跳下,頭也不回地逃竄,并沒有立刻追擊。
他只是平靜地走到二樓,來到了馬克消失后留下的那個藍色死亡之箱前。
之前就看到馬克背上背著的東西了,就是沒見他用。
那是一把通體充滿科技感的武器。
充能步槍。
但這把槍,和之前那種需要短暫蓄力、然后射出一道足以熔化裝甲的毀滅性光束的老朋友截然不同。
這是來自ApeX競賽的改良版,一種更偏向于戰術騷擾的武器。
滋崩。
它的攻擊方式,就是發出一道幾乎沒有延遲的、傷害極低的能量細線,滋的一聲命中敵人。
然后在短暫的延遲后,蹦的打出傷害更高的光束,造成后續傷害。
它的特點是:無需蓄力,即時命中,但前端傷害微乎其微,后端傷害也僅僅尚可。
常黎眼中,這把槍散發著別樣的魅力。
“這可不是用來殺人的。”
他拿起那把充能步槍,感受著它冰涼而光滑的槍身,嘴角勾起一個無人察覺的弧度。
“這是用來……誅心的。”
是裸槍,連高倍鏡都沒有。
但對于一個鐵馭來說,他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瞄準鏡。
他站起身,走到二樓一個破碎的窗口,向外望去。
如同掃描儀,瞬間鎖定了遠處那個正在廢墟中狼狽奔跑的渺小身影。
舉起了手中的“滋崩”,槍口穩穩地對準了那個移動靶。
平地之上,墨城感覺自己快要把肺跑出來了。
他不敢回頭,只能拼命地向前跑,希望能在被發現之前,找到一個安全的掩體。
身后的那棟摩天樓,在他感覺中就像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后背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微微一麻。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護盾,只見那滿格的藍色護盾條。
極其微小地、幾乎難以察覺地,缺損了一小塊。
同時,一個紅色的數字,在他的視野輔助系統上一閃而過。
【-3】
“什么鬼?”
墨城一愣,腳下慢了半拍。是系統出錯了?還是不小心蹭到了什么?
他還沒想明白,后背同樣的位置,又傳來了一次被蚊子叮咬的感覺。
又一個鮮紅的【-3】跳了出來。
這一次,墨城徹底明白了。
他被攻擊了!但是……這是什么傷害?刮痧嗎?!
他猛地回頭,卻什么都沒看到。
只能依稀看到遠處那棟高樓的輪廓。他立刻意識到,攻擊來自那里!
“混蛋!!”
一種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頭。對方沒有追上來,而是選擇用這種不痛不癢的方式,在百米外戲耍他!
他不敢再跑直線,立刻開始上躥下跳。
利用廢墟間的掩體進行蛇皮走位,試圖規避攻擊。
他時而一個滑鏟,時而一個跳躍,他將自己在訓練中學到的所有規避技巧都用了出來。
但,毫無用處。
平庸的戰術動作無法擺脫鐵馭的鎖定。
滋。
【-3】
在他跳躍到最高點,身體出現短暫滯空的瞬間,那道如影隨形的細線,總會精準地落在他身上。
滋。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