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那陣風般的離去,在飯是鋼小館里留下了一片短暫而詭異的寂靜,仿佛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被突然拔掉了電源。
快到滿額狀態突然拔掉。
我說的是手機充電。
碎星的額角青筋在突突直跳,她感覺自己那張為應對外來部落的各種外交。
而訓練出來的職業假笑,此刻已經僵硬得如同戴上了一張劣質面具。
老板這手釜底抽薪玩得實在太溜,直接把所有后續的充滿了細節扯皮和利益博弈的談判環節,給一刀切了。
但是呢,抱,抱的就是這大腿。
老白走了,留下一桌子剛剛被突然就被合并了的、還處于懵逼狀態的新同胞的爛攤子。
然而,美食的魔力是無窮的。
在夏豆那句吃菜呀,別浪費了的提醒下,獵荒者們從短暫的錯愕中回過神來。
既然大局已定,而且是以一種如此……戲劇性的方式。
但跟他們這些扛槍的又有什么關系呢。
無敵的常黎大人會帶著人類重新屹立在大地之上,他們只需要用血與火追隨就好了。
那么現在,眼前這堆積如山香氣撲鼻的食物,就成了最能慰藉人心的存在。
“咳,那個……大家都別客氣。”
碎星清了清嗓子,強行讓自己進入女主人的角色,她拿起筷子,為常黎身旁的空碟里夾了一塊色澤金黃的魚肚。
“嘗嘗這個,蟹味菇扒魚腩,是我們這兒的特色。
魚肚是取自稻田里的魚,肉質緊實,膠質很足。”
氣氛,在食物的香氣中,再次被黏合了起來。
獵荒者們徹底放開了。
他們不再拘謹繼續,享受這場末日里難得的盛宴。
他們驚嘆于口蘑與蝦仁在口中交織出的鮮甜,沉醉于猴頭菇燉煮的濃郁湯汁,癡迷于那從未體驗過的真實食材帶來的復合調味沖擊。
我一勺云面......
吃著吃著。
他們甚至開始和山大、碎星等人交流起戰斗技巧。
馬克對龍骨村戰士那種依靠強大的體魄的戰斗方式很感興趣。
一榔頭敲飛噬極獸這**強度是真的高。
而碎星則對獵荒者們那精準高效、配合默契的小隊戰術贊不絕口。
龍骨村個體戰力高,但在配合上欠缺太多,而且大多對獸專精。
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在餐桌上,開始了友好的碰撞。
“加油加油,馬克,別輸啊!”
墨城揮舞著手上的烤串,上面的蘑菇汁水都揮到了飛雪衣服上。
飛雪默默的擦掉了污點,看著正在扳手腕的山大與馬克,默默的將一小瓶辣椒油倒在了墨城的調料碗里。
她已經取掉面具了,是的,她摘下來了。
吃飯咋戴啊,她頭一次開始羨慕荷光者梵蒂的露出嘴巴的面具。
那張面容,安靜得幾乎令人忽略呼吸。
五官干凈利落,線條柔和卻不失銳利。
眉毛纖細而有型,眼睛明亮偏冷,是那種安靜注視就能讓人不敢直視太久的冷色調。
鼻梁挺直,唇形自然,薄唇在光線下泛著微微水潤的光澤。
因為長期佩戴面罩,她的皮膚白皙,沒有一點多余的色斑或瑕疵,像是被雪封存過的瓷器。
至于為什么喜歡戴面具,一是方便,多功能面具會快速分析戰場局勢,給隊友提供支援,符合飛雪比起任務,更偏向救援隊友的性格。
二,因為戴面具很酷,很COOl~
(導演采訪,飛雪戴面具是覺得讓人酷。墨城的那句長的不怎么樣,結果耳朵都紅了,小除腩一個。)
畢竟不是牛戰士,也不是什么小喬。
她就那樣坐在桌邊,表情淡淡地看著吵鬧的眾人,品味著菜肴。像是這一切與她無關。
但實際上內心已經驚濤駭浪了,現在賊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把面具戴上。
就在這熱火朝天的氛圍中,飯店外,逐漸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鬧聲。
那是一種混雜著疲憊與興奮的、獨屬于戰士們凱旋歸來的聲音。
“還好沒事……腿都快跑斷了!”
一個粗獷的嗓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如釋重負的喘息。
“我早說了,有白老板在,村子就不會有事。
沒想到……居然是大鍋蓋子的人來支援了。真是稀奇。”
“還以為他們腦子里除了三**則,就沒別的玩意兒了呢。”
“哎,別這么說,人家畢竟是來救援的,救了咱們的家。”
“我就開個玩笑,這次村子遇襲,咱們突擊隊遠著呢,要是真出點什么事,可真趕不回來……
想想都后怕!”
這些對話,斷斷續續地飄進飯店,清晰地落入每個人的耳中。
“!哥回來了!”
正埋頭苦吃,小嘴塞得鼓鼓囊囊的麥朵,在聽到突擊隊這個詞時,耳朵猛地豎了起來。
當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時,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發出一聲驚喜的大叫。
“哥!”
“哎?我妹妹在這兒!”
“你們先走吧,把骨頭交了。”
隨著話音,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彎腰走進了飯是鋼那不算高大的門框。
來人二十七八歲上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顆在燈光下锃光瓦亮的光頭。
他身上穿著一套磨損嚴重的、深褐色的作戰服,上面沾滿了干涸的泥漿和不知名生物的血跡。
臉上寫滿了長途跋涉后的疲憊,眼眶深陷,布滿了血絲。
但那雙眼睛,在看到麥朵的瞬間,卻爆發出無比明亮的光彩,所有的疲憊似乎都在這一刻被一掃而空。
他就是麥朵的哥哥,龍骨村突擊隊成員——烏蘭海桑。
他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桌前,無視了在座的所有人,一把就將還沒反應過來的麥朵給整個拎了起來。
“我來看看,我來看看!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嚇到了?”
烏蘭海桑像拎著一個布娃娃一樣,將麥朵在他面前轉著圈,一雙大手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地檢查著。
“嘰——喳——!”
蹲在桌子上,正啄食著蝦仁的小查蓋見主人被欺負,瞬間炸了毛。
它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拍打著它那對還未完全長成的小翅膀,奮力地從桌子上一躍而起,試圖飛起來去啄烏蘭海桑的手。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它的起跳高度嚴重不足,在半空中僅僅撲棱了兩下,便劃出一道孱弱的拋物線,無力地向下墜去。
“哎呀!哥!你干什么呀!哪能有什么事!”
麥朵驚呼一聲,趕緊掙脫了烏蘭海桑的控制。
一個眼疾手快地俯沖,在小查蓋即將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前一刻,將它穩穩地抱在了懷中,心疼地撫摸著它受驚的羽毛。
“這可是我養的剩下的最后一頭鷹隼了,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她嗔怪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