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湛包裹中有一身換洗衣物,還有一些大洋和票子。
剛剛從窗子翻出,破木門便被撞碎。
身穿各式武道服的日本武者武士和浪人破門而出,揮刀亂砍,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也正巧看到陳湛長衫從窗外消失。
“追!翻窗逃了!”
身后之人轉頭下樓,噔噔噔,將木樓梯踩斷不少。
最前方兩個浪人,跟著陳湛從窗戶翻下。
但只看到陳湛的背影,從遠處民房一角抹過,速度極快。
一行十幾個浪人武士,迅速奔著陳湛消失的方向追去。
來去匆匆,一群日本人涌入小客棧,一頓打砸,還傷了一個小二,客棧內的狼藉根本沒人在意。
店家只能自行承受,這種情況,之前幾乎每隔幾天都會發生。
租界里的人與華人不一樣,不受法律制約。
但這次不一樣。
不過時隔半個時辰,十塊大洋出現在掌柜桌上。
十幾個日本浪人,再也沒出現過。
這次圍追堵截也不一般,日本方下定了決心,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馬,陳湛五感敏銳,感覺四面八方都是人!
剛剛拐入一個胡同,迎面便有人出現。
避免被圍住打黑槍,只能翻墻而走。
人體有十幾個穴位,是極其脆弱的,外練硬功都很難強化,例如太陽穴,百會穴,會陰穴這種。
還好陳湛有一手飛蝗石打穴的本事,暗器無雙,打在特定穴位上,觸之即倒。
也得益于津門胡同的蜿蜒曲折,陳湛一炷香時間殺了十幾個日本武士,擺脫追兵
不過因為相貌已經完全暴露,無法住店,只能流浪街頭。
青幫的勢力范圍太大,而且輻射太廣,人力車,力工,甚至街邊賣藝的父子都可能是青幫之人。
陳湛只能帶著草帽,壓低帽檐,往無人處走去。
不過也已經到了天黑,便安全多了。
晚上想找他,難如登天。
不知不覺,游蕩在街頭的陳湛,再次走到雨花巷。
靜立在巷口樹下,聽著靡靡之音,回憶七天前。
張老三的死對他并沒有什么沖擊,又不是第一次殺人,一絲一毫的異常反應都沒有。
更多是一種,解放、暢然甚至...興奮的感覺。
或許這便是天性,殺伐果決,無喜無悲,也是一種天性。
孫止說的對,現代確實不適合他,先輩奮斗近百年,才得到和平,沒人能破壞掉。
陳湛唯一有些后悔的是,沒來及拿走張老三那把“槍”。
他不是那種死板之人,覺得練武之人不碰槍,現代火器是對武道的褻瀆。
任何器械,功夫,都是護道手段,不分高低,只看是否適合自己。
當然外物只能殺生,不能養生。
武道卻可以。
之前沒有感受過,但如今明白,起碼現今階段,“槍”對他是極端大殺器,能要命那種。
不知道【鐵骨】天賦,若是被槍擊中,能否抵抗一二。
當然,即便好奇,陳湛也不會主動嘗試。
到了這方天地,很久沒有長時間站樁練拳,昨日睡的足夠,正好借此機會梳理武學。
孫氏太極主修三大內家拳,其余內家門派略有涉及。
外家武學沒有。
孫祿堂對外家拳法并不看重,甚至有些輕視,只因在他看來,外家拳太急功近利。
半年打死人,一年出師,三年巔峰。
五年就開始走下坡路,幾乎沒有外家拳師傅能保持十年巔峰。
這種戰力的急速提升,是透支身體練出來的,瘋狂錘煉打磨筋骨皮,確實進展快,但也會極大耗損潛力和身體,晚年氣血衰敗后會過得很痛苦。
內家拳能養身,大拳師都能活很久。
孫祿堂在發表《論拳術內外家之別》一文也有重點提及。
據說當年還惹得很多外家拳門派不快。
當然這也正常,孫祿堂的武林地位公開說這種話,有點斷人財路的意思。
外家拳若一文不值,以后怎么招收弟子?
武術千百門,任何一條都有獨到之處。
陳湛手中的《洪家鐵線拳》便是一門有獨到之處的外家功夫。
一般來說,外家功夫練肉練力,鷹爪、鐵砂、鐵布衫等都是練“自身”。
配合兵刃的不多。
這門鐵線拳例外,從開始練便配合鐵環兵刃,環功一體,出師后直接便是一門威力很強的鐵環功夫,還有外家拳體魄配合。
借助微弱月光,陳湛細細觀瞧手中鐵線拳拳譜,他不打算習練,但也可以觸類旁通,任何武學都有自己優點。
鐵線拳以十二字訣為用,即剛,柔,逼,直,分,定,寸,提,留,運,制,訂等十二支橋手。
練習鐵線拳除了要注重十二支橋手外,對發勁發聲最看重,每一式的發音皆以調節五臟六腑為主,臟腑得調,氣血循環有序,靜中有動,放而不放,留而不留,疾而不亂,徐而不弛,能勁力達內外,獲得強筋健骨之效。
南拳重氣,講氣力不分家。
與人交手之時經常伴隨“呼和”之聲,甚至有些把式的力工,搬運貨物都會伴隨著悶哼,有助發力卸力!
力從聲出,用發聲來配合勁力,調動自身氣力。
鐵線拳是努氣使力的功夫,稍有不慎就會谷傷度氣,因為人要到十八足歲,臟腑器官才長好,所以鐵線拳不適合十八周歲以下的小孩練習。
陳湛思索一會,拳練到這個境界,觸類旁通,道理都差別不大。
按照鐵線拳的行氣路線,力從地起,雙腿發勁,二字鉗羊馬姿勢站定,單手出拳,勁發到拳上,深呼一口氣:
“著!”
大喝一聲,勁道配合聲震,一同而出。
一拳轟在面前柳樹上,巷口柳樹比壯漢腰粗,受了一拳,撲簌簌的猛然后抖。
寒冬樹木干枯,樹杈不斷抖動,啪啪啦啦掉落一片。
“咔~咔~”
老樹裂開兩道縫隙,并未傾倒,也快了。
三大內家拳都是北拳,但不妨礙南拳有其精妙之處,這種勁力配合吐氣開聲的法門,若趁對手不備,突然發難,很難招架。
深夜之中,陳湛一聲爆喝。
整個雨花巷的靡靡之音突然停頓下來,不知多少人被嚇得終身難以為繼。
陸續有罵罵咧咧的聲音,但沒人敢出來查看。
大半夜鬧出這種動靜,一聽就不好惹,誰敢多事?
這可不是和平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