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面頰霎時飛紅,恨不得捂住謝臨淵的嘴。
這種事,他居然堂而皇之宣之于口?
真不害臊!
張?zhí)t(yī)聞言,連連搖頭:“萬萬不可!《醫(yī)經(jīng)》有云,房勞耗精,百病蜂起。王爺且安心養(yǎng)病,病愈后再行不遲。”
謝臨淵聞言,眉峰頓時耷拉,面露失望。
江初月忍無可忍,抬起腳,偷偷在案桌下踹了謝臨淵一腳。
謝臨淵反就勢扣住她藏在桌下的足踝,毫不遮掩:“本王實在迫不及待。”
江初月猛地抽回腳,你這人能不能要點臉,張?zhí)t(yī)還在這里呢!
張?zhí)t(yī)很識趣兒,當(dāng)即抱著醫(yī)箱,奪門而逃。
...
翌日清晨,鼓響徹皇城,朱漆宮門在晨霧中嘎吱打開,文武百官手持象牙笏板,陸陸續(xù)續(xù)上朝。
奉天殿內(nèi),皇帝端居龍椅之上,冷眼看著百官林立。
太監(jiān)尖聲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兵部尚書手持笏板出列,躬身道:“啟稟皇上,鎮(zhèn)南侯率五萬精兵已抵南岳關(guān),半月內(nèi)必抵達南境。近日南方春雨連綿,多地水患成災(zāi),鎮(zhèn)南侯請調(diào)一萬兵馬救災(zāi),望皇上恩準(zhǔn)。”
皇帝冷著臉,指節(jié)在龍椅扶手上叩出沉悶聲響:“不準(zhǔn)。”
殿內(nèi)氣氛驟然凝滯。
兵部尚書沒再堅持,退回列隊。
直到殿外傳來司禮監(jiān)尖細的通報聲:“攝政王到。”
龍椅上的皇帝攥緊拳頭,目光如刀,死死釘向殿門。
眾臣齊刷刷垂首避讓,如潮水般分列兩側(cè)。謝臨淵一襲黑金蟒袍逆光而來,烏皮靴踏過御道金磚,寂靜的大殿內(nèi)踏出沉悶回響。
太監(jiān)慌忙抬來紫檀交椅,置于御階之下。謝臨淵拂袖落座,眉眼不怒自威,氣勢極盛。
奉天殿內(nèi)一片死寂。
謝臨淵淡淡開口:“繼續(xù)議事。”
兵部尚書忙出列,這次卻是面向攝政王:“啟稟王爺,鎮(zhèn)南侯率五萬精兵已抵南岳關(guān),近日南方部分地區(qū)水災(zāi)泛濫,鎮(zhèn)南侯想調(diào)撥一萬兵馬抗洪,不知攝政王意下如何?”
謝臨淵頷首:“準(zhǔn)。”
兵部尚書松了口氣,連忙躬身退下。
龍椅之上,皇帝眼中陰鷙更甚,牙關(guān)緊咬,青筋在額角隱隱跳動。
朝堂議事以攝政王為中心,文武百官幾乎都向謝臨淵稟報。若是得到謝臨淵的允準(zhǔn),此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
龍椅上的皇帝,不過是擺設(shè)。
皇帝忍無可忍,拂袖起身:“退朝!”
皇帝離開了。
謝臨淵繼續(xù)與百官議事,南楚敵軍擾邊,南方還有水災(zāi),北境邊關(guān)也頻頻遭到北越的騷擾。謝臨淵與群臣議至日上中天,敲定旨意,百官才依次退下。
謝臨淵并不急著離開皇宮,他來到正德殿見皇帝。
正德殿滿屋子的酒氣。
皇帝心里憋著火,烈酒滾滾入肚。他看到邁進正德殿的謝臨淵,捏著酒杯嗤笑道:“禍害遺千年,你怎么不死在泥石流里?”
宮人們早已退下,殿內(nèi)只剩謝臨淵和皇帝。
謝臨淵摩挲著指間的墨玉扳指:“上尚在,臣怎敢先走。”
皇帝突然暴起,金樽砸地錚鳴:“謝臨淵!你有本事殺了朕啊!你現(xiàn)在就殺了朕!”
謝臨淵眸光一暗:“會殺你,但不是現(xiàn)在。”
殺人太痛快,謝臨淵更愿意把刀長久懸在皇帝的脖子上,欲殺不殺,欲滅不滅。
讓皇帝失去自尊,日夜飽受煎熬摧殘。
皇帝瞇起眼,忽然瘋狂猙獰地的笑出聲:“你留著朕的命,不就是想找你爹娘的骨頭?你跪下來求朕啊,你跪下來,朕定會把尸骨埋藏的地點告訴你。你可知道,你那美貌的娘啊,死得可精彩了,臨死前被一群人——”
話音戛然而止。
謝臨淵鐵鉗般的手已扼住皇帝咽喉。
指尖泛白,用力掐緊。
皇帝臉漲紫,齒縫擠出氣音,眼中盡是扭曲的快意:“朕...絕不...告訴你...有本事殺了朕...”
砰——
謝臨淵突然松手,皇帝如碎瓷般摔在滿地狼藉中。
謝臨淵大步離去。
皇帝狼狽地趴在殿內(nèi)金磚上,嘴皮被重重磕破,鮮血滲出來。皇帝蜷縮成一團,喉間溢出的笑聲嘶啞癲狂,在空蕩的殿宇中回蕩。
宮人們瑟縮在廊柱后,無人敢近前。
春日天氣還未轉(zhuǎn)暖,殿內(nèi)地磚冰涼刺骨,皇帝渾渾噩噩地躺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有素色裙裾掠過門檻,一個穿著素雅的女子慌慌張張走進殿內(nèi),將癱在地上的皇帝扶回軟榻。
皇帝迷糊中睜開眼,眼前那女子正端著一碗熱湯,關(guān)切地說:“皇上,您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皇帝斜眼睨著眼前的女子:“你是?”
女子恭敬道:“妾身霜貴人...擔(dān)憂皇上龍體,特來探望。這是妾身親手熬的暖身湯,皇上嘗嘗吧,切莫傷了身子。”
皇帝勉強想起來,眼前女子他曾召寢的妃嬪秋霜。
秋霜相貌清秀,身體素質(zhì)不錯,被他惡狠狠折騰了幾次居然也沒死。只是后來皇帝對她失去了興趣,再沒召她侍寢。
皇帝拇指摩挲她下巴:“嘖,倒是有趣。”
秋霜溫順地捧著熱湯,美眸望著皇帝,眼里滿是愛慕和關(guān)懷。
...
夜幕低垂,坤寧宮燈火通明,掉落的雨絲被燭光照成細密的線。
皇后心緒不寧。
自從謝臨淵平安歸來,皇后的娘家上官家族又被狠狠削掉幾處重要的勢力。
謝臨淵并不急著將上官家連根拔起,他一點點剝掉上官家的權(quán)勢,謝臨淵的報復(fù)如鈍刀割肉,緩慢卻精準(zhǔn)。
皇后知道,這是謝臨淵的報復(fù),報復(fù)當(dāng)年上官家對謝臨淵父母的屠殺。
皇后端坐在牡丹紋妝奩前,望著銅鏡里日漸衰老疲憊的容顏,喃喃道:“春蘭,你可知道。他活著,本宮高興。他死了,本宮也高興。”
春蘭深深低著頭:“娘娘,您是皇后。”
皇后嗤笑,眼神恍惚:“是啊...本宮是皇后,若是當(dāng)年沒和謝臨淵退婚,攝政王府的正院主母該是本宮,還輪得到她江初月?”
春蘭不敢吱聲。
屋外傳來風(fēng)拍打窗欞的聲音,夜里雨水連綿,皇后如夢初醒,看向窗外灑落雨水:“今晚皇上召誰侍寢?”
春蘭回答:“霜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