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縈縈拿起一本醫(yī)書,閑聊似的開口,“娘,我瞧云瀾對醫(yī)術(shù)似乎很感興趣呢。
日后可以跟您學醫(yī)。”
崔六娘挑眉,笑容和藹,“云瀾若是愿意學醫(yī),倒也可以。
只是娘這半吊子可教不了他。”
她現(xiàn)在對孩子們沒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身體康健,有個傍身的本領(lǐng)就行。
不過還不知去了邊境是何處境,若是要早出晚歸的服役,她們又得考慮另外的出路。
“娘,您還半吊子啊?太謙虛了吧。”柳縈縈笑意盎然,不卑不亢的抬舉道。
崔六娘委婉的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娘從前在軍中行醫(yī),只會治跌打損傷、頭疼腦熱一類。
后面自己慢慢鉆研的,也只是皮毛。
云瀾若想學醫(yī),得給他找個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拜師才行。”
但也可以趁現(xiàn)在的時間,教云瀾一些基礎的醫(yī)理。
謝云霆捏著杯子,腦海中遐想起來,聲音渾厚,“若是后面爹的事得以沉冤昭雪,咱們回祖母故鄉(xiāng),買一處莊子居住,云瀾就可以慢慢學醫(yī)了。”
到時候,閑云野鶴一生,未嘗不可。
崔六娘手里動作一頓,隨后輕笑著點頭,“是啊。”
她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
等去了邊境,拿到證據(jù),就不用服苦役了。
柳縈縈囁著嘴角,也開心起來。
她只希望夫君的病快快好起來,其他的,順其自然。
*
謝瑜進入空間后,先去換了身衣裳。
這兩日出汗多,她感覺自己衣服都臭臭的。
顧明舒一邊盯著藥罐子,一邊燒水、發(fā)面、劈柴,忙的團團轉(zhuǎn)。
“瑜兒,一會兒大嫂先幫你洗澡。”
謝瑜拿出柜子里的魚竿,還有小荷包里裝著的種子,從她身邊經(jīng)過時,聲音清脆的說道,“大嫂,我自己可以洗。”
“不行,你還要洗頭發(fā)。”顧明舒不想直說孩子手短,洗不干凈頭發(fā),只能態(tài)度堅定的決斷。
“好噢。”謝瑜也不多說,點頭答應便是。
她今日的修煉尚且還有一部分沒完成,種子也沒盤,得抓緊時間了。
謝云祁盤腿坐在水里,即便身形單薄,可氣度也著實清貴出眾,更別提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
“大嫂,你不用幫我盯著藥罐子,我自己能行。”
謝云祁看顧明舒恨不得將自己掰成三個人來用的模樣,心下愧疚,趕緊開口移走自己熬藥的事情。
大嫂嫁進來多年,學著娘的言行舉止,溫柔堅韌,總喜歡把事情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他覺得太對不起大嫂。
顧明舒把面和上,又將先前買的風干雞取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靨如花,“無妨。
你快泡著,別亂動才是。
瞧你,進了空間就不怎么咳了。
娘說你身子恢復慢,得多歇歇。
大嫂還指望你好了以后,幫我教導銘兒呢。”
她不累。
說來她覺得自己沒太大本事,對外文有婆母云祁,武有公爹、云荊、縈縈,她能做的,便是在家務方面多承擔一些,照顧好她們的飲食起居。
謝云祁抿唇,聲音溫和道,“大嫂將銘兒教導得極好,何需自謙。
我猜云荊出門,肯定會買吃食回來。
大嫂就別做飯了。”
顧明舒聞言,手腳麻利的把雞切塊放進鍋里,欣慰淺笑,“行行行。
不過面都發(fā)好了,這雞丟鍋里燉著就是,不會費什么功夫。”
她也猜到云荊會買吃的,只是怕不夠。
云荊和云瀾的飯量見漲,昨日野雞都沒夠他們吃,她便想做些點心之類的,不僅可以填肚子也可以當零嘴。
另外她還想做些茶葉蛋,明日的早飯就不愁了。
不過還是先給瑜兒洗澡,一會兒有空再說。
謝云祁見狀,便不再多說什么。
雞肉下鍋,沒一會兒香味就飄散出來。
空間里的青草香被肉香取代,顧明舒打好熱水,拎去洗澡的地方,順帶呼喚謝瑜。
屋外,雨勢大得跟天破了個窟窿似的,院子里的積水很快就沒過了腳面位置。
崔六娘放下書起身,從窗戶縫隙往外看了看,憂心忡忡,“這雨太大了,要是再不停,恐要引發(fā)洪澇啊。”
希望只是她們所在的州府如此,而沒有牽動南面魚米之鄉(xiāng)那邊。
謝云霆摸了摸眼角,心下不忍,“娘,早知如此,先前就該一并在銘兒身上刺下印記。”
這樣爹他們接到銘兒后,直接進入空間,再由妹妹帶出來就方便多了。
“誰說不是呢。”崔六娘贊同的輕嘖一聲,把窗戶關(guān)的嚴嚴實實,又坐回凳子上。
“可現(xiàn)在上哪兒找刺青師傅去?”
誰也沒料到路上會發(fā)生空間融合的事情呀。
謝云霆喝了口水,略顯自責,“沒關(guān)系,娘,我只是隨口一說,您別介意。”
他是擔心爹他們的安全,而非只為銘兒。
“娘知道。
沒怪你。”崔六娘把燈芯往上撥了撥,聲音平和道。
“后頭應該不會再有這種事,等到了邊境,再尋一位刺青師傅便是。”
謝云霆點頭。
“娘,您瞧,是不是這個?”柳縈縈聚精會神的翻看醫(yī)書,看到一處,連忙湊到崔六娘面前,伸手指了指。
崔六娘接過書一看,搖搖頭,“不是。
這是毒蟲,并非毒蠱。”
柳縈縈點點頭,“行,那我繼續(xù)找。”
崔六娘拍拍她的手,給她倒了杯水,“不急,慢慢來。
也有可能我的這些醫(yī)書上,沒有對毒蠱的記載。
若是太過神秘的本領(lǐng),很多都是不傳之秘法,外人也找尋不到。”
她主要是太好奇,想把那種毒蠱找出來看看。
柳縈縈微笑,又側(cè)身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沒有異常后,又繼續(xù)尋找。
謝云瀾甩甩手腕,放下毛筆,“爹他們都出去半個時辰,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崔六娘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餓了?
正好,去里面拿些吃的出來吧。
估計你爹他們還有一會兒。”
這么大的雨,又是晚上,路都看不見,也多虧此城不大,否則所需時間更久。
謝云瀾嬉皮笑臉,立馬進空間去拿吃的。
他都餓的不行了。
還是娘懂他。
謝云祁泡澡結(jié)束,從水中起來,自己倒了藥喝。
他這會兒已經(jīng)徹底不咳,換了干凈衣服后,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身上一點病氣都沒顯現(xiàn)。
謝瑜揉揉屁股,剛想換姿勢繼續(xù)垂釣,就見自家二哥拿著書本筆墨朝她走來。
“二哥?”
謝云祁笑著,眉眼如畫,舉起手里的書,“該繼續(xù)上課了。”
謝瑜頓時垮了臉。
她二哥剛好,就不能自己多休息嗎?
謝云祁端來矮幾,在盡量不影響她垂釣的同時,開始授課。
顧明舒歇了一會兒,等下一鍋熱水沸騰后,自己也去洗了澡。
回來時,點心剛好出鍋。
她輕手輕腳的端著點心走過來,放在兄妹倆共用的桌上,又摸了摸謝瑜的頭發(fā),以確定干透了。
送完他們的點心,她又給外面的人送去。
哐當——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謝瑜被嚇得一激靈,手中一晃,毛筆差點都丟了出去。
什么東西?
謝云祁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白紙上的墨痕,和謝瑜同時轉(zhuǎn)頭。
“云荊?”
“四哥?”
在看清是何物后,兄妹二人又同時站起身。
謝云荊呲牙,放下懷里的東西后,拍拍屁股爬起來。
謝瑜走過去,看向地面破裂的藥罐子,原是她四哥進空間時沒站穩(wěn),將藥罐子踢壞了。
“四哥,你沒事吧?”
謝云荊把熊肉和食盒放在灶臺上,對她擺擺手。
沒事!
只是采買的東西太重,身體失衡,他差點掉進水里,就用了一下輕功,誰知又踩壞了岸邊放著的藥罐子。
“云荊,你買了些什么?你一個人回來的?銘兒和爹呢?”謝云祁掃了一眼藥罐子,上前一連串詢問道。
謝云荊比劃起來:爹買了一頭熊,我先拿進來,馬上就出去。
接到銘兒了,再有一會兒就回來。
謝云祁了然,輕輕點頭,“去吧,小心點。”
看他身上衣服都快濕透了,想來雨還沒停。
謝云荊又閃身離開,火急火燎的。
謝云祁和謝瑜對視一眼,認命的收拾完藥罐子碎片后,又坐回去繼續(xù)學習。
但是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使得他們根本無法靜心學習。
“這是……云荊他們回來了嗎?”顧明舒送了點心進來,看到灶臺上的食盒,出聲詢問。
謝瑜剛要回答,忽然,天上就掉下來好幾只活的落湯雞。
“咕咕咕~”
半空失衡,受到驚嚇的母雞叫聲凄慘,一落地就四處亂竄。
一只雞堪堪擦著灶臺落下,差點沒直接飛進鍋里,給顧明舒嚇得手忙腳亂驅(qū)趕。
別別別。
她的雞湯啊,好險。
不是,這哪兒來的雞?
“大嫂,應該是四哥和爹買的雞。”謝瑜撓撓頭,略微無奈道。
“灶臺上的熊肉和食盒,也是四哥剛才帶進來的。”
顧明舒拍拍胸口,看著四處亂竄的活雞,一臉汗顏。
“好,我知道了。”
她猜也是。
顧明舒緩了口氣,把熊肉放在旁邊后,打開食盒。
兩個大食盒,上中下三層裝著滿滿當當?shù)目绝喓碗u腿、牛肉。
她拿了蒸籠出來,把雞腿和牛肉溫上,烤鴨就先放著不動。
受驚的母雞撲騰半天,發(fā)現(xiàn)也沒人傷害它們后,頓時安靜下來,又聞到空氣中飄散的一股清甜氣息后,集體朝菜地靠攏。
咕咕咕~
美味,太美味了。
一群母雞開始狂吃,根本停不下來,腹腔里發(fā)出愉悅的震顫,不停咕咕咕。
顧明舒往爐灶里添了兩個棍子后,準備去摘點菜葉回來。
云荊光買了肉,空間里的菜再不吃就要老了,當初種太多,沒想到生長太快,吃都吃不過來。
她今日就多采摘一些,反正蔬菜大家都愛吃。
當她拿起籃子,扭頭一看,神色驚變。
“我的菜———”顧明舒高呼一聲,抄起雞毛撣子就奔過去,“不準吃!”
它們在做什么?
一群偷菜賊,誰準它們吃了。
還吃的一臉享受。
謝云祁握筆的手又抖了一下,放眼望去,表情古怪。
不知是誰提議買的雞,難道不是應該該先買雞籠子嗎?
空間里這么多蔬菜,沒有雞籠子,這群雞跟老鼠掉進米缸有何區(qū)別。
“瑜兒,你先寫著,二哥去幫大嫂抓雞。”
放下筆,謝云祁站起身,雄赳赳氣昂昂的離開。
謝瑜用筆撓撓下巴,無奈點頭。
肯定是她四哥干的。
要是被娘知道,估計又得挨批。
謝云祁和顧明舒抓了半天才抓到兩只雞,菜地又大,母雞一撲翅膀就飛了。
謝瑜看了半天,還是決定去幫忙。
【成功釣到仙藤一根(幼苗期)】
【成功釣到鬼面蜂一巢】
接連兩道提示音響起,謝瑜剛邁出一步的腳立馬收回來。
兩個寶物?
今天運氣這么好。
她坐回墊子上,正要查看。
咚!
咚咚!
不知是何生物,徑直從天而降,掉進了溪水中。
水花四濺,動靜不小。
謝瑜離得遠,沒有被水花殃及。
把查看寶物的事兒一放,謝瑜站起來,視線落在溪水中。
什么東西?
只見水面撲騰著兩三個灰不溜秋的東西,跟元宵團子似的。
有手有腳,耳朵長長。
……好家伙,是兔子啊。
謝瑜連忙奔過去,脫了鞋子下水。
這樣都沒嚇死,看來這三只兔子心理狀態(tài)不錯。
“妹妹,回來!”顧明舒看到她下水,急忙呼喊。
她又趕緊丟下手里的雞,朝謝瑜跑去。
剛才又掉下來了什么東西?
“瑜兒,不許下水。”謝云祁也嚇得心臟狂跳,手忙腳亂的抓住手里撲騰的母雞。
要真是云荊那小子干的,他一會兒少不了說他一頓。
謝瑜一只腳已經(jīng)在水里,伸手就先夠到了其中一只兔子。
岸對面,又有幾只兔子掉下來,得虧是掉在了草地上。
“大嫂,二哥,我會鳧水的。”謝瑜把手里兔子往岸邊一丟,又去夠另外兩只。
再不救它們,估計今晚就要起鍋燒油了。
“回來,回來,大嫂來抓。”
顧明舒松了口氣,但也不放心的脫鞋下水,跟她一起抓兔子。
“這……這怎么又掉幾只兔子下來。”
她雞還沒抓完呢。
別一會兒再來些家禽,那她可就沒話說了。
“不知道啊。”謝瑜抓住一只兔子,抖抖水,熟練的拋上岸去。
兔子受到了驚嚇,蹲在草地上瑟瑟發(fā)抖。
顧明舒揪住另一只兔子的耳朵,擰了一把水后,用衣服給它擦擦身子,跟著把它放在對岸。
“你四哥可別再……”
扎扎~~扎~
話音未落,又見幾只白花花的大鵝用并不優(yōu)雅的姿勢從天上騰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