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藤又閃開了,還跟人似的,立在謝瑜手腕邊。
天吶,他看到了什么。
“妹妹……你確實沒發熱!!”
肯定是他早上起猛了。
太不可思議了。
謝瑜呲牙輕笑,拍拍仙藤的頂端,然后將仙藤推到最鎮定的謝云祁面前,“二哥。
仙藤可就拜托你了。”
謝云祁雖然還算鎮定,可他也是普通人,對仙藤的存在心中依舊倍感驚奇。
“……瑜兒,你這木……仙藤……”
他要怎么教。
這沒長眼睛,沒長嘴巴的。
謝瑜看出他的思慮,輕輕挑眉,裝傻充愣,責任轉移,“我也不知道啊,二哥。
你要不……先隨便教教。”
仙藤看起來挺聰明的。
應該能夠學會理解文字和話語吧。
謝云祁扶額。
他還是頭一次為難的如此明顯。
俗話說,對牛彈琴。
可牛好歹也是活物。
可這一根棍子………
出于對自家妹妹的無奈,謝云祁只得答應下來。
于是乎,仙藤就跟在他身邊開始學習。
別說,仙藤還挺聽話,站在桌上,不吵不鬧。
安排好仙藤,謝瑜繼續垂釣去。
也不知道今日還趕不趕路。
頭一次體會到時間的充裕,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臨近午時。
謝翀回來。
他從窗戶鉆進來,抖抖身上的水珠,一臉平和。
崔六娘拿起帕子遞給他,“如何?謝云逸做什么去了?”
謝翀接過帕子,眼神有些失望,訴說道,“他只是出去買了些吃的和藥。
又重新置辦了一輛板車,沒什么異常。”
原以為是要去見其他人,可一路上都正常得不得了。
“他們不使幺蛾子便很好了。”崔六娘倒是無所謂。
說著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趙明也出去了,你回來時見到他了嗎?”
雨還這么大,難不成她們要在這里待上好幾日。
“沒有啊。”謝翀搖頭,換了件干凈外衣,“他估計是去府衙的。”
路上發生了這么多的事,又接二連三的死人和死官差,他再不去府衙稟告情況,等到了邊境,他怕是都要淪為苦役了。
崔六娘頷首,也沒太在意,“行了,坐著喝口水,馬上吃飯了。”
今日怕是不會再趕路了。
飯后。
謝瑜趴在自己床上午覺,耳邊夾雜著小狗哼唧和小貓喵喵、小鴨子嘎嘎的原生態催眠曲。
空間迎來新物種后,再也不復往日安靜。
謝瑜三秒入睡,小貓偷偷爬上她的床,挨著她枕頭躺下,舔了舔她的頭發。
青山綠水,風景宜人。
崔六娘一家被眾多匪徒模樣的人圍住,他們手持各種武器,面色兇狠。
看場景十分兇險。
這是何處?
謝瑜陷入又一場夢境中。
耳邊隱約傳來熊的咆哮聲,四周都是樹林,草木茂盛。
沒有多話,為首的匪徒沖她們發動進攻,其他人也跟著揮刀。
謝翀面色冷肅,謝云荊神色凝重,謝云霆緊繃下頜,他們每個人手中只有匕首,跟他們硬碰硬的話,根本不占優勢。
對面的人很多。
多到他們拖住了武功最好的謝翀和謝云荊,又讓謝云霆受傷,顧明舒擋刀。
而功夫略遜一籌的柳縈縈為了保護謝云祁和謝瑜,也是多處負傷。
崔六娘手里的藥粉也用完了。
最后關頭,她們不得不暴露空間,憑空消失。
謝瑜驚醒。
先前預知的夢境還沒有發生,這個夢又來了。
“喵!”黑貓被嚇了一大跳,竄下床去。
謝瑜穿上衣服,趕緊去找她爹娘。
下午換了謝云霆、謝云荊兄弟在外面守著,謝翀和崔六娘在空間里休息。
“娘!”
崔六娘聞聲抬頭,就見自家閨女急匆匆的模樣,她連忙站起來,拍拍手上的藥粉,“怎么了這是?”
謝瑜跑過來,撲到她懷中,“娘,我又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我夢見有好多壞人要殺我們。”
崔六娘變了臉色,不停撫摸著她的背,抱著她坐下來,“別急,慢慢給娘說。”
謝翀放下手里的菜,給謝瑜倒了杯水,眸色略沉。
“咋了?閨女,又夢見什么了?”
謝瑜捧著杯子,組織好語言,將夢里發生的一切告訴給她們。
謝翀聽得神色復雜,摸摸她頭頂,“等等。
咱們出去說,讓你哥嫂也聽聽。”
這事兒非同小可,大家都得有個警惕才是。
一家子齊聚空間外,聽謝瑜復述夢里發生的一切。
遇到匪徒?
謝云荊一聽,掂了掂手里的石頭,直接捏碎。
匪徒。
怕什么。
來一個他殺一個。
崔六娘觸及他張揚的神色,抬手揪住他耳朵,“臭小子,給我認真聽著,不許沖動。”
嗷嗷嗷!
謝云荊歪著腦袋,疼得嘴角咧開。
他都沒說出來呢,娘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謝翀不茍言笑,敲敲桌子分析道,“匪徒一般不會有這么好的身手,除非……”
能讓他和云荊都難以應付的人,非比尋常。
“殺手!”謝云霆和謝云祁異口同聲。
兄弟二人默契對視。
盡管謝云霆看不見,但還是心領神會。
他接著說道。
“專門請殺手對付我們?
莫不是謝老頭還沒死心?”
之前爹殺光了他們請的殺手,一次沒得手,難道還要再來一次。
顧明舒沉默片刻,攥著謝云霆衣袖,擔心道,“先不管是誰請的,到時候逼問一番就知道了。
重點是妹妹沒有說我們是在何處遇襲……”
一想到家里人會受傷,她就擔心得不行。
謝云霆握著她的手,聲音低沉,“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是狗熊嶺。”
妹妹說了,樹木多,雜草深。
目前已知的地方,只有狗熊嶺。
再往后,便沒有這樣多樹木的地方了。
謝云祁點頭。
他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我們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一家子都會落單呢?”
整整齊齊的被追殺,周圍又沒別人。
或許是有人故意將他們引開。
既然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地方,他們也得早作準備,不能跟夢里一樣,受傷還暴露空間。
那些殺手絕非善類,一旦放他們離開,或者把消息帶給幕后指使者,他們將來的處境就不是用危險二字能形容的了。
“我們得趕緊準備好防身的武器,還有……盡量不落單……”柳縈縈思索著說道。
在妹妹夢里,她們不就是吃了沒武器的虧嘛。
得想個法子,扭轉這一局面才行。
崔六娘點頭,僵著下頜開口,“那我再多備些藥粉。”
謝翀在想藏武器很簡單,藏在傘里,或者背簍里都行。
主要是他們人少。
如果云霆這會兒能看見,勝算又能大不少,可惜他的眼睛尚未恢復。
這時。
一直充當背景板的謝云瀾舉手。
眾人轉頭看向他。
謝云瀾面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們可以請殺手,我們是不是也可以……”
到時候,兩撥人廝殺,他們不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嗎?
或者,他們屆時可以用銀子策反這群殺手。
反正他們也不缺銀子。
崔六娘和謝翀對視。
她忍不住拍拍兒子的肩膀,出聲感嘆,“還是新腦子好用啊。”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噗呲。
家里人都笑了。
陰沉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那我們應該去哪里請殺手呢?”顧明舒剛松了口氣,又想到此事,心里再度緊張起來。
殺手似乎不是隨隨便便都能找的吧。
謝云祁挑眉,他倒是沒想過這種事兒,并不清楚。
謝翀蹙眉,視線從柳縈縈身上掃過,忽然眼前一亮。
“我知道在哪里找。”
鏢局!
沐氏鏢局的人,肯定知道這方面的消息。
既然今日不趕路,那他就趁現在去聯系他們。
謝云祁劍眉輕揚,注意到自家親爹的神色變化,“爹是說,去找鏢局的人詢問?”
謝翀點頭。
“我怎么沒想到。”柳縈縈眼眸一轉,一拍手掌,微微驚訝。
這可真是個好法子。
如此一來,家里人也都放下半顆心。
至于另外半顆心,就得等謝翀找到保護他們的殺手后才能落定。
謝翀帶著謝云荊冒雨出門了。
他想著也該帶孩子見見世面,多經歷一些,便主動提起帶他出門。
主要是孩子不會亂說話,他放心。
快到傍晚時,雨勢終于肉眼可見的變小,天色竟然放晴。
崔六娘看著街道上奔走的官差百姓,慶幸時辰剛剛好。
要是再早一些,都保不齊官差要讓趕路。
謝翀和謝云荊回來時,已經是天黑后。
雖說回來的晚,但事情是辦妥了。
謝瑜知道后,也安心睡覺了。
一夜無夢。
清晨,天色昏暗。
吳老六在聽見趙明的安排后,一邊穿衣服,一邊抱怨,“什么?
頭兒,你沒開玩笑吧?
就我們四個押送他們,我……
這……這叫什么個事兒啊。”
府衙不是說了會給他們增派人手的嗎?
怎么又突然變卦。
而且他們還丟了馬,死了兄弟……
孫大柱附和點頭,神色萎靡不振,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趙明已經穿戴好衣物,眼眶微紅,很是無奈,“我昨天去了府衙,參軍大人說了,城外各個村子里受災嚴重,沒有多余的人手派給我們。
不過你急什么,等過了狗熊嶺,下個城中,會有官差增援我們的。”
人算不如天算,誰知會突遇暴雨呢。
他也不想如此啊。
吳老六膽小又惜命,不依不饒的追問,“可……可我們馬上要過狗熊嶺,就我們四個,萬一遇到什么事兒,還不夠給熊塞牙縫呢。”
他不年輕了,腿腳不好,怎么跑得過強壯的黑熊啊。
狗熊嶺可是要走三日呢,危險重重。
趙明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呸呸呸,你這張臭嘴,給我閉上。”
大清早的,嚇咧咧什么呢,腦子被馬踢了啊。
“我托驛站的人請了幾個熟悉狗熊嶺的獵戶隨行護送我們。
另外還有商隊和其他人經過狗熊嶺,結伴同行便是。
你瞎操什么心。”
吳老六一聽這話,面上立馬陰雨轉晴,嘿嘿嘿的諂媚發笑,“頭兒,還是你聰明。
你早說不是,早說我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滾一邊兒去。”趙明不爽的白了他一眼,“趕緊吃飯,吃完趕路。”
昨日因為一場大雨耽擱行程,他差點沒氣吐血。
后面必須得抓緊。
否則完成不了上頭的任務,他這身衣服也別想穿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再也不想押送犯人,再多的銀子,他都不干。
伍成端著早飯從外面走進來,“頭兒。
都安排好了。
護送賈哥尸體回京的人一會兒就來。”
跟護送宋奇回京方式一樣,趙明昨天出門,除了去府衙,另外就是去買棺材,聯系了車馬行的人。
趙明沉默,長嘆口氣,一瞬間整個人都滄桑不少。
葉落歸根,這是他為自家兄弟做的最后一點事情了。
吃過早飯,隊伍啟程。
為了抓緊時間趕路,趙明卯時正就讓伍成去叫了所有人起床。
再給他們兩刻時間梳洗吃飯。
這會兒出了城門,天都還半朦朧。
城門外,幾個皮膚黝黑、穿著粗布長袖的壯漢站在面攤鋪子外閑聊。
他們背著弓箭,腰間別著鋒利的砍柴刀,氣血方剛,肌肉遒勁。
聽見開城門的聲音,第一時間轉過身來。
趙明張望幾眼,上前兩步,對他們招手。
看到這些獵戶,吳老六和孫大柱算是徹底松了口氣。
他們生怕趙明是在哄他們。
謝翀和謝云荊暗暗打量了他們一番,確定他們只是尋常獵戶。
但他們依然得保持警惕。
獵戶們也回頭看了一眼拖拖拉拉的這群流放罪人,臉上表情還算淡定。
畢竟驛站的小兄弟昨日就告知給了他們具體是何情況。
他們的任務只是保護他們過狗熊嶺,其他的,與他們無關,
今日天上也在下雨,只是下得小,細雨霏霏
盧氏、老侯爺、謝老三、盧老大四人堂而皇之的坐在板車上,謝云逸、謝云杰、謝云慶三人不得不一起拉車。
謝云杰現在傻了,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力氣沒那么大,一會兒玩玩手指頭,一會兒玩玩衣服,心思都不在推車上。
謝云逸心中有信念,所以看起來略好一些,謝云慶則是一直盯著謝云啟,心不在焉的模樣。
幸好謝云逸此次買的板車結構輕便,多人一起推,便也沒太費力。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惡臭味,謝蕊走在板車旁,忍不住掩鼻,“什么氣味,好生難聞。”
比大糞味道還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