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看著他們,歪了下腦袋,緩緩道,“如果不是拜佛呢?”
謝云荊眼神詫異,心中想法脫口而出,“不是拜佛,難不成拜鬼?”
謝云祁眸色一沉,心里已然有了一個懷疑對象。
拜鬼?
幾人沉默,然后異口同聲。
“飛仙教?。。 ?/p>
可是拜活人,有什么用?
他們當真以為飛仙教的教主成仙了不可。
他們不明白,可謝瑜腦子卻好像通透了。
什么人需要香火,那勢必跟她一樣,是需要功德的人。
想到此,謝瑜心中的謎團解開了些。
所以,黑色長蟲是龍,這個世界有修仙者存在。
否則怎么會需要功德香火呢。
這樣一來,什么都能說通了。
從一開始,那人就不是為了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只是他的一個噱頭,或者說,是為了幫他獲得香火來源的噱頭。
他真正的目的,是飛升。
飛仙教,飛升成仙嗎?
可這等低武世界,是沒有靈氣供他修煉的呀。
難不成是山中精怪成妖?
謝瑜這樣想著,謝云祁也跟著說道,“我看話本子上曾言,有些山中精怪想要成仙,就讓人給它燒香點蠟,日日虔誠供養(yǎng),以得香火。
難不成那神王谷叛逆早就被人取代,實際上是妖物?”
柳縈縈打了個寒戰(zhàn)。
自家夫君腦洞大開,真是了不起,可她怎么覺得冷颼颼的呢。
謝瑜看著自家二哥,不得不說,他想象力真豐富。
可她轉(zhuǎn)念一想,也不能吧,無論是修仙者還是精怪,都需要靈氣才能點化。
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xiàn)的。
她心中隱隱劃過一道模糊印跡,但一時間還不能串聯(lián)起來。
沒辦法,魚太笨了。
“我覺得有可能?!敝x云荊聞言,還沒思索,就贊同的點頭,“你們想想,妹妹的能力不就是河伯給的嗎?
既然有河伯,那對應(yīng)什么山野精怪,不是挺正常?!?/p>
哪里正常了。
崔六娘嘴角微抽,“正常什么正常,你小子是想被妖怪吃掉嗎?”
這個世界怎么可能有精怪神仙呢。
而且他們都是普通人,要真對上妖怪,還有活命的余地?
謝云祁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暫時把精怪放一邊去,“云荊,你去將香燭一事告訴龍齊將軍,讓他派人去調(diào)查一番,看看是不是我們聞錯了?!?/p>
此事或許跟那幾股勢力不愿意歸降有關(guān)。
“哦。”謝云荊歪了下嘴,調(diào)轉(zhuǎn)馬腦袋,聽話的離開。
營帳扎起來,將士們各司其職,謝瑜也下了馬車,進入她和崔六娘居住的營帳中。
龍齊得了謝云荊的話,立馬就派人去打探。
雖然羌城三股勢力不愿意歸降,但沒有人的嘴巴會一直緊閉,打探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
夜里,蒼穹暗沉,除了營地里的數(shù)團火光外,四周漆黑一片。
謝瑜在木板床上翻來翻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六娘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撫摸女兒小腦袋,輕輕拍打她背脊,嚶嚀道,“瑜兒,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p>
孩子太操心,容易長不高。
還是趕緊睡吧。
謝瑜趴在崔六娘懷里,小短腿動了動,乖乖答應(yīng),“嗯!”
次日,伙頭營一早起來做飯,香飄十里。
雖然葷腥不多,但菜籽油也是油啊,大油炒出來的素菜配上白米飯,將士們吃的那叫一個香。
從前軍營可沒有一天三頓白米飯?zhí)峁际请s糧配白菜土豆,現(xiàn)在的餐食水平,簡直不要太好。
對了,吃完飯還有水果,又鮮又甜。
謝瑜揪著饅頭,慢吞吞吃著。
崔六娘見狀趕緊往她嘴里塞了兩勺蛋羹。
這孩子,在想什么呢,吃飯都不積極了。
吃過飯,他們一家前往主營帳議事。
龍齊大馬金刀坐在上首位置,旁下兩側(cè)坐著副將和偏將等人。
人都到齊了,事不宜遲,直接說正題。
龍齊從旁邊拿出一幅畫,目光深幽道,“昨日得云荊提醒,本帥派人去打探了一番?!?/p>
“探子來報,城里每個百姓身上都有一個木頭符箓,戴著這牌子,可以避免被妖物撕咬。
這符箓正是邪教之人送給他們的。
邪教之人告訴他們,只要供養(yǎng)邪教的神靈,便可得安穩(wěn),不懼天災(zāi),不懼**,甚至可以得到長生。
這圖便是邪教讓百姓供養(yǎng)的神靈。
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掛著這圖,早晚三炷香的上供,十分虔誠?!?/p>
龍齊說到這兒,已經(jīng)有些壓制不住怒火。
荒唐,實在荒唐無比。
供奉神靈倘若有用的話,他們還這般辛苦廝殺征戰(zhàn)做什么。
可偏偏城里的百姓戴了邪教給的符箓,還真就有用。
“龍將軍,可即便如此,他們哪里來的食物呢?”一副將不解的詢問。
邪教本事大,他們略有耳聞。
可也不能憑空變出食物來吧。
龍齊正要說這事。
聞言,他攥拳,用力拍了拍桌子, “哪有什么食物,都是……都是吃的人。
羌城之所以沒有怪物出沒,是因為他們把變成怪物的百姓囚禁在家中,吃人肉,喝人血!”
嘶~
營帳中所有人都倒吸口涼氣,面面相覷。
不是吧。
龍齊又接著道,“不過以人為食的,都是普通百姓。
羌城幾大勢力高層,還是吃的糧食。”
糧食有限,不可能提供給百姓的。
否則別說半年,就是一個月都夠嗆。
有兩個副將穩(wěn)不住,猛地站起來,目光憤怒,“將軍,那我們還等什么,直接殺進城里吧?!?/p>
都吃人了,這可怎么得了。
那跟怪物也沒什么區(qū)別。
“稍安勿躁!”龍齊擰了下眉,對他們安撫道。
這樣殺進城里,城里的百姓一個都活不了。
他們還談何收復(fù)。
龍齊是真沒想到,南面情況這么糟糕。
昨日他就已經(jīng)讓人回禾城和月城送信,順帶把這邪教神靈圖給傳送回去。
謝瑜盯著龍齊手里的邪教神靈圖。
那圖上的人物臉龐,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仙氣飄飄。
可那一雙眼睛,細看一下,陰森詭異,說不出的古怪。
這人難不成就是神王谷上一輩的逆賊?
早知道就該讓靈襄子給副畫像的。
對了,一會兒進空間,讓大哥去找靈襄子問問,要一副不就好了。
激動的副將坐下,可就跟屁股下生了釘子似的,左右擺動,“可將軍,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難不成就這樣耗著?
總得有個章程吧。
“等!”龍齊就說了這一個字。
“本帥已經(jīng)送信回去,等陛下決策吧。”
他是來收復(fù)失地,鏟除怪物的,不是來屠城的。
邪教的人實在太可惡了。
蠱惑百姓,以人為食。
哎!
也不知道其他城池,是否都是這般模樣。
“將軍?!贝蘖锎_定沒人再開口時,緩緩出聲道,“可有法子將你口中所言的符箓找?guī)讉€來,我想研究一下。”
龍齊扯出一道笑容,“崔夫人放心,我早已下令讓探子去尋找符箓。
等一找到,就給你送去?!?/p>
這符箓上,肯定也有不同尋常之處,他自然能想到。
只是城中百姓將符箓看得緊,吃飯睡覺都不曾取下來。
需要費些功夫。
“多謝將軍。”崔六娘微微一笑。
議事完,大家自行散去,周身繚繞低落氣息。
回去的路上,崔六娘牽著謝瑜,神色陰晦,一言不發(fā)。
一家子一起回來,坐下,相互對視一眼。
崔六娘碾磨兩指,神色疑惑道,“醫(yī)書上說,食人者,會逐漸變得性情狂躁,通身惡臭,雙目凸出,最后不治身亡?!?/p>
“邪教……應(yīng)該知曉結(jié)果才是?!?/p>
他們讓人吃人,難道是想置人于死地???
讓人自食惡果。
既然是為了香火,那又何必這樣做?
柳縈縈靠在謝云祁肩頭,縮了縮脖子,眼神復(fù)雜,“真的?”
吃人還會不治身亡?
那城里百姓的命運,不就是既定的嗎?
謝云祁握住她的手,微微搖頭。
先聽聽娘怎么說。
謝瑜對吃人一事……頗有心得。
其實她前世見過不少精怪吃人的事,但吃過人的精怪,背負因果,難以抵御天劫。
她沒吃過人,但吃過海里通了靈智的小精怪。
修仙界也是弱肉強食,她也曾淪為海底大妖口糧,只是她裝死逃過一劫。
……跑題了。
飛仙教為什么要讓人吃人呢。
他要修煉,難道不懂因果業(yè)障??
謝瑜越發(fā)不明白這幕后主使想做什么。
崔六娘想不明白,崔家人也都不明白。
大家說著說著就沉默了。
他們搞不懂飛仙教的目的,壓根無從下手。
謝瑜腦中靈光一閃,舉起小手,脆聲詢問。
“二哥,你知道的東西最多,你有沒有在史記上看到過,近兩百年來,這片大陸發(fā)生的怪誕奇事?”
既然不能從邪教下手,那就從她夢里的黑龍下手。
那黑龍體型龐大,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也不可能銷聲匿跡。
存在過的東西,一定會有痕跡留下。
謝云祁一愣,劍眉飛揚,“妹妹,你說的,具體是什么事?”
怪誕之事,從古至今,數(shù)不勝數(shù)。
他是閱覽過不少,但得細分一下。
眾人的目光移到她臉上。
謝瑜有些不好意思,揪著小手指,試探道,“比如說……別的天災(zāi)……火山噴發(fā)……怪物出沒……或者蛟蛇化龍……黑龍現(xiàn)身……”
這種事啊——
謝云祁垂眸,肩膀一沉,努力回想起來。
“天災(zāi)……過去兩百年,整片大陸十分安穩(wěn),最大的天災(zāi),恐怕就是這一遭了?!?/p>
“火山噴發(fā)……晉國沒有活火山,穆國倒是有……一百多年前,好像是噴發(fā)過一次……但沒人傷亡,只是火山噴發(fā)后……那一帶就被廢棄了……后面再無記載。”
“怪物還不曾聽說過……”
但說到龍……
“我記得史記上好像提到過龍。
不過不是活龍,而是墜龍……
一百多年前,好像跟穆國火山噴發(fā)時間很接近的時間里,穆國和安國中間地帶,曾出現(xiàn)過一則傳聞。
聽說有一日,一大河挖掘時,天上突然掉下來一條巨大的黑色蛟龍,體型龐大,掀起的浪潮還害死不少人……
當時兩國國君都派人去搶奪蛟龍,可等他們的人到達時,不僅蛟龍不見了,連那一帶的所有百姓都不見了?!?/p>
“后來呢?”謝云荊聽得津津有味。
謝云祁斜了他一眼,無奈道,“后面此事不了了之,也沒人再管過。”
只是在史書上一筆帶過而已。
不過妹妹怎么會突然問到這個。
穆國?謝瑜挑眉。
活火山和墜龍……
柳縈縈看謝瑜這糾結(jié)的小模樣,笑了笑,提議道,“妹妹,你想確認此事,讓大哥幫你問神王谷便是。
神王谷收集天下信息,肯定對此事有記載。”
雖不知道妹妹問這事做什么,但總是有原因的嘛。
謝瑜眼前一亮,對啊,她怎么把神王谷的能力給忘記了。
太好了,那她一會兒就進空間,給大哥說上一聲。
下午時分,將士們在營地忙著操練。
謝瑜進空間垂釣,外面只有崔六娘和謝云祁守著,謝翀和柳縈縈都練兵去了。
崔六娘拿到龍齊得來的符箓木牌,正上手研究中。
符箓方方正正,刻著一些她看不懂的花紋,倒也挺神秘。
她看著表面并無異常的木牌,左看右看。
符箓沒有浸泡藥物,也不是什么特殊木頭,怎么能驅(qū)趕怪物呢。
她又拿起木牌在手里掂了掂。
……重量好像有點不太對。
在謝云祁疑惑的目光中,她戴上面巾,拿出一把鋒利的刻刀,直接開鑿。
一抹蠕動的白色出現(xiàn)在她眼前,隨著她把木頭劈開,一條看起來白白胖胖的蟲子掉落在桌上。
謝云祁眼疾手快,立馬按照吩咐,用鑷子將蟲子夾起來,放進琉璃瓶中。
白色蠕蟲大概有人小拇指尖那么大,一進瓶子,就開始瘋狂撞擊瓶身,橫沖直撞,直到把自己撞得血肉模糊才作罷。
崔六娘拿起瓶子,皺眉觀察。
這是什么東西……
據(jù)她所知,沒有白色的蠱蟲。
可這東西看著一點也不令人惡心,反倒有些可憐。
不過這條蟲子已經(jīng)死了。
“娘,這是何物啊?”謝云祁背后發(fā)涼,不解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