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境被后世摒棄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風險太高。”
“登天之路倒也不難,需三物足矣。”玉娘指尖凝出一縷道韻,在空中勾勒出三重天門虛影。
“極致肉身,通明道心,叩開天門。”
“其一,你這長生仙體已是極致肉身;其二,你道心之堅定我已見證。”她突然轉身,盯著眼前這神色淡然的少年,“最難的是其三——要在八境圓滿時,于天道和龍運交匯處,尋到那扇天門。”
“屆時以身為鑰,叩開天門,自可登頂天人境,昭告天地。”
“可別小看這一步,十人登天,半數隕落已是常態,而且無法復活!”
“這就是遠古時期的登天之法,機會只有一次。”
天道與龍運交匯處?
中州不朽皇朝或許符合這個標準。
秦忘川心中暗暗記下,打算日后去不朽皇朝走一遭。
轉眼已來到當初劍冢入口,此時這里不光有李家人,還站了不少秦家的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秦家打過來了。
只是入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有些意外。
秦忘川踏出劍冢結界時,山風卷著落葉打了個旋兒。
五姐秦清徵坐在一棵老樹下,膝上橫著那柄從不離身的伴生帝劍,正望著樹上一截枯枝出神。
她白衣勝雪,發間卻沾著幾片竹葉也渾然不覺。
秦忘川邁步上前,朝那襲白衣微微頷首:“五姐。”
秦清徵身形微顫,像是從某個遙遠的劍境中蘇醒。
她木木地轉身,散漫的眸子漸漸聚焦,看清面前之人后才恍然驚醒:“啊...你出來了。”
“我在此處悟劍...嗯,也順便等你。”
“此行可有收獲?”
秦忘川搖頭。
“這樣啊...”秦清徵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落葉,附和道:“我也沒什么收獲。”
“看來所謂天劍李家也不過如此。”
李家人聞言數十道目光倏地刺來——
不是大姐,你蛐蛐人家別當著面來行嗎?
當然,這話眾人也只敢在心里說。
秦家秦清徵,雖看似呆萌,但的確是位至強劍修。
當初一場論劍大會,她一人力壓九族,打的沒人敢上臺。
十年劍未鳴,一鳴驚十載!
秦忘川環視一圈,目光如劍般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李青鸞身上。
他微微偏頭,聲音平靜:“葉見微呢?”
“你那小侍女?”秦清徵眨了眨眼,慢吞吞道:“照常去外層霧林試煉去了。”
“你沒出來的日子,她每日在外與兇獸以命相搏——歸來時身上的血加起來,恐怕能裝滿幾個大缸。”
秦忘川點點頭。
葉見微的確是這種人。
她可是未來天帝,即便放任不管,也會以自己的方式變強。
李青鸞自人群中踏出,漆黑如瀑的長發在風中輕晃。
五年過去,當初稚嫩的少女已出落得風華絕代——眉如遠山含黛,眸若寒潭映月,額間一點冰晶花鈿更添三分仙氣。
一襲月華流仙裙隨風輕漾,層層疊疊的輕紗如云霧繚繞,在陽光下泛著清冷的微光。
明明是這般不食煙火的模樣,卻日日將某人掛在心中,希望他早日歸來。
她身形倏動,上來就是一個大擁抱。
“出來就好...”
李青鸞輕聲說著,聲音依舊如霜雪般清冽,卻在那尾音處泄出一絲幾不可聞的柔軟。
秦忘川能感覺到懷中之人長呼了一口氣。
——圍觀的李家眾人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倒是秦家一些人對此目瞪口呆。
李青鸞,少年時便鎮壓無數天驕。
出落得風華絕代后更是引得八方俊彥競折腰。
即便與秦家九世子的婚約昭告天下,世人眼中她仍是那高踞云端的李家仙子——直到此刻。
眾人這才驚覺,原來那高不可攀的仙子,也會為一人卸下所有清冷,流露出這般小女人的依戀之態。
‘不愧是九世子!’
秦家所有人在心中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就連姬無塵遠遠望著這一幕,眼睛都亮了起來,激動地握緊拳頭:“竟然能收服這女人,不愧是你啊!”
然而一些有心人更看重秦忘川的實力,比如李玄。
李玄目光如劍,緊緊鎖定秦忘川,心中暗忖:‘氣息稍弱于我,應當是八境左右......五年悟劍并未停滯?看來長生仙體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我本就可越境而戰,更不用說他還低我一境。”李玄想著嘴角微揚,眼中戰意漸濃:“論年紀,我大他十三歲;論戰斗廝殺經驗,他更不及我。”
“此戰——我有九成勝算!”
想罷,他一步踏出,眉眼微低,聲如金鐵交鳴:
“秦九世子,雖略顯唐突,但可否與李某切磋一番?”
這是李玄第一次低頭,倒不是怕了秦忘川。
只是他知曉對方剛出劍冢便貿然邀戰,未免太不識趣。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不識趣之人。
但心中戰意已達最高,手癢難耐。
“李玄!”李青鸞一步邁出看著這位手下敗將,眸光微冷,頗有幾分護夫的味道:“他才剛出來,需要修養。”
但下一刻就被秦忘川拉回。
力道大了些,導致李青鸞猝不及防撞進他胸膛。
霎時呼吸一滯。
這才驚覺,當年那個矮她半頭,看做是弟弟養著的未婚夫,如今竟已能將自己整個裹入懷中。
溫熱的吐息拂過發頂,堅實的臂膀將她牢牢禁錮——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耳尖發燙,一時竟忘了該如何動作。
秦忘川沒有發現懷中美人的變故,而是看向了那個鋒芒外顯的男子。
“好啊。”
“正打算活動下筋骨。”
李玄一怔,沒想到他竟答應得如此干脆,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敬意:“謝世子,那請隨我去演武場——”
“不必。”秦忘川淡淡打斷。
他抬眸望向遠處已經被填補的界壁,眼中劍意升騰:“就在這吧,應該很快就能結束。”
李玄瞳孔微縮,指節在劍柄上收緊了一瞬。
自己這是被小看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心頭突然涌現一股懷念。
當初那些高他數境之人,也曾這般輕視自己。
但到頭來,還不是成了手下敗將。
“好。”他眸中寒星乍現,本命劍滑出劍鞘時帶起一聲龍吟,“請!”
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一步邁出周身十丈內領域瞬凝,天地靈氣向他狂涌。
雖然秦忘川年紀比自己小很多,但他眼中沒有絲毫松懈。
而秦忘川并沒有展開領域,依然保持著環抱李青鸞的姿勢。
左手虛握,孤鸞劍自無盡虛空中緩緩浮現。
劍尖輕點,竟在現世與虛無之間蕩開一圈圈道紋漣漪。
“錚——!”
一道超越金石的清越劍鳴自九霄之外傳來。
那不是凡鐵之音,而是大道在震顫!
熟悉的微光在劍尖亮起。
依舊初如螢火,卻在千分之一剎那暴漲成貫通天地的璀璨劍河。
無數星辰在其中生滅,每一顆都蘊含著斬落日月的力量。
就在整條劍河坍縮為一點鋒芒的剎那——
“太初葬神劍!”
隨著一聲輕喝,天地驟暗。
仿佛世間一切都被抽離了所有色彩,唯剩那一劍斬落后殘存的劍光劃破長空。
那是快至連時間都為之凝滯的一劍!
領域破碎。
一道血線自李玄眉心筆直而下。
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李玄只覺眼前一花,視野突然詭異地一分為二。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