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發(fā)深沉。
被劉其軍這么一耽擱,時間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
詭殺隊的增援隨時可能抵達。
楚江不敢絲毫的逗留。
意念一動,剩下的紙人便抬起了地上那些制作紙人的竹骨,紙皮,漿糊。
跟在楚江身后,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工廠深處的黑暗,沒有發(fā)出一絲一毫多余的聲響,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西區(qū),是江州的老工業(yè)區(qū)。
隨著工業(yè)區(qū)的整體搬遷。
廢棄的廠房和爛尾的樓盤,在這里隨處可見。
對于如今的楚江來說,這些被世人遺忘的角落,便是他最好的庇護所。
很快,楚江就找到了新的落腳點。
一棟因為工業(yè)區(qū)搬遷而緊急撤資的爛尾樓。
水泥的骨架在月光下顯得猙獰而丑陋,黑洞洞的窗口像是巨獸張開的大嘴,不斷灌入冰冷的夜風,發(fā)出嗚嗚的悲鳴。
楚江操縱紙人將原材料放下,看著皮膚上浮現(xiàn)的血紋,眼里浮現(xiàn)出滿意之色。
今晚雖然原定的計劃被打亂。
但收獲了【血脈絡】這個強大的詭異道具,一切都值了。
……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廢棄工廠區(qū)的死寂。
一輛印著“市政清潔”字樣的廂式貨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廢棄機械廠的大門口。
車門打開。
一群穿著白色密閉防護服,戴著過濾面罩,只露出兩只眼睛的“清潔工”迅速下車。
動作熟練地從貨車上搬下各種工具。
他們行動間悄無聲息,配合默契,如同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最后從車上走下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
他叫陳如龍,江州詭殺隊的甲級調查員。
與劉其軍那種靠運氣駕御了一只詭異僥幸混進來的菜鳥不同。
楚江詭異復蘇“死”后,江州詭殺隊只剩下4名甲級調查員。
按理說,他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但這次陳建國動用了私人關系,求爺爺告奶奶地請他來收尾,確保萬無一失。
陳如龍被他煩得沒辦法,才答應來的。
走進廠房,陳如龍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鐵銹味、血腥味,以及一種讓他極不舒服的陰冷氣息。
陳如龍的目光掃過全場。
廠房內一片狼藉,地面上殘留著大片已經(jīng)干涸的暗色污漬。
最引人注目的,是廠房中央那臺被硬生生擰成麻花的巨大沖壓機。
“劉調,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無論是劉調查員的還是那名失蹤主播的。”
一名手下上前,低聲匯報道。
“詭能讀數(shù)呢?”
陳如龍的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感情。
“非常高?!?/p>
手下遞過來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儀器。
儀器的屏幕上,一個鮮紅的數(shù)字正在瘋狂跳動。
陳如龍的眼神稍微認真了起來。
他拿出通訊器,撥通了總部的線路。
“總部,這里是陳如龍?!?/p>
“現(xiàn)場確認,劉其軍失蹤,初步判斷是殉職?!?/p>
通訊器那頭,很快傳來了回復。
“黃隊有令,陳調,你將全權負責此案的后續(xù)調查。”
“明白?!?/p>
陳如龍掛斷通訊,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狼藉的戰(zhàn)場,眼神幽深。
詭殺隊人手本就緊張,每一位調查員都無比寶貴。
一名在編調查員的失蹤絕不是一件小事。
無論是誰,無論是人是詭。
敢對詭殺隊的人下手,都必須付出代價。
……
爛尾樓的頂層。
楚江盤膝而坐。
他的面前,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四具剛剛制作完成的紙人壯漢。
加上之前剩下的六具,剛好湊齊了【詭扎紙】技能lv1的上限,二十具。
月光透過空洞的窗框,灑在這些紙人身上。
它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眼眶空洞,在靜謐的夜里,構成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做完這些,楚江并沒有停下。
他催動了【畫皮】的能力。
只見他伸出手指,以指為筆,以詭力為墨,在那些紙人的臉上一一劃過。
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
原本千篇一律的慘白紙臉,開始發(fā)生細微的變化。
有的變得更黑一些,像是被煙火熏過。
有的則多了一些褶皺和污漬,仿佛是被人隨意丟棄的垃圾。
這是一種最粗淺的偽裝。
雖然無法瞞過詭殺隊的專業(yè)儀器,但至少,能讓它們在融入城市環(huán)境時,不至于那么顯眼。
做完這一切,楚江的靈魂,從壯漢紙人的身軀中脫離,轉移到了其中一具剛剛偽裝好的紙人身上。
他需要去布下一些復活錨點。
【魂遷】這個能力,是他保命的最大底牌。
但它的使用,需要一個前提——必須要有可供靈魂轉移的“錨點”,也就是他的紙人傀儡。
他帶著六具經(jīng)過偽裝的紙人,如同幽靈般,離開了爛尾樓。
夜色下的江州西區(qū)。
楚江穿行在那些尋常人不會踏足的陰暗角落。
后巷垃圾房的最深處,廢棄的公共廁所隔間里,天橋下方的水泥墩后……
他將五具紙人,安置在這些尋常人不會踏足的地方。
它們或蜷縮,或躺倒,完美地與周圍骯臟混亂的環(huán)境融為了一體。
當他準備放置第六個,也是最后一個紙人時。
楚江的腳步在一處老舊的小區(qū)門口,停了下來。
平南小區(qū)。
看著那塊銹跡斑斑的牌子。
楚江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絲遲滯。
這是他生前的家。
他在這里出生。
在這里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和叛逆的青春。
直到二十歲那年,他才搬了出去。
后來,他成了御鬼者。
踏入了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世界。
為了不牽連家人。
除了每個月會雷打不動地往家里的賬戶上轉去五萬塊錢的生活費外,他基本上斷絕了大部分的聯(lián)系。
父母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們只知道,自己的二兒子在外面發(fā)了財,做了大生意。
卻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每天都在與死亡和瘋狂共舞。
前世,成為御鬼者的他,被體內的詭異影響。
屬于人類的情感一天比一天淡漠,變得冷酷麻木。
親情,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需要履行的責任。
對楚江來說不聯(lián)系既是一種保護方式,也少了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