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衛(wèi)振應(yīng)了一聲,飛奔而去。
別說把二叔江永立叫來,哪怕把還在當兵的小叔江永飛喊回來,江林也不怕。
“你們一家子,以后不管是誰欺負我的家人!決不輕饒!”
江林拿著狼皮便走。
“別跑啊,等你二叔過來!”老太太有四兒一女,二兒子江永立的身體最壯實,特別能打,街坊鄰居不敢欺負她家,就是因為忌憚江永立。
“我在大門外等他!”
江林出了院子,把狼皮交給江芬芳,說道:“你先回去!”
“哥,衛(wèi)振去叫咱二叔了,你跟我一起走吧!”去年目睹江林被江永立暴打,江芬芳心里留下陰影。
“放心吧,現(xiàn)在沒人能欺負我!”
二人說話間,江衛(wèi)振跑了回來!他沒理會兄妹兩個,去向老太太匯報了。
“奶奶,俺爹不在家!”
“不著急,等你爹回來再說。”老太太嘴唇哆嗦,顯然氣得不輕。
江芬芳暗中松口氣,哥哥暫時逃過一劫。
江林帶著她離開。
回到家里,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
看到狼皮,祁翠娥神色微變,“大林子,你奶奶怎肯讓你拿回來?”
“她的行為是搶劫!狼肉被吃光了,只能帶回狼皮!”江林輕描淡寫地解釋一句,揍江永昌夫婦和打砸的事只字未提。
“不對,你奶奶不會讓你帶回來!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祁翠娥的目光移到江芬芳身上,后者低頭不語。
“畢竟是搶走的,她做賊心虛,要是事情鬧大,她的老臉往哪兒擱?”
江林笑了笑,“那些狼肉就當喂狗了,鹿肉別再被搶走!”
“娘,把狼皮和鹿皮處理好,應(yīng)該夠做四身衣裳!早點做出來,省得老巫婆惦記!”
祁翠娥輕聲嘆口氣,“其實沒必要把狼皮要回來!你奶奶又要找茬了!”
“不怕,只要她來鬧一次,我就去她家砸一次!直到把她家房子拆掉為止!”
江林有辦法收拾老太太。
“終究是你奶奶,對她別太過了……”
祁翠娥還想勸,江林說道:“那也不能任她欺負!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吃過晚飯,江林在附近溜達一圈,不見二叔來,只好回屋睡覺。
天還沒亮,他就起床了,因為要去公社一趟,冰天雪地的,路滑不好走,所以,得早點出發(fā)。
他帶了一塊煮熟的鹿肉,以便餓了吃,又帶上鹿鞭和桑黃,離開江家屯。
江家屯地處山里,想要去三道口公社,需要翻過一座山,道路崎嶇,要是步行,沒有五六個小時到不了。
當然,運氣好的話遇到去公社的驢車,兩個多小時就能到。
遺憾的是好運沒有降臨他頭上,等趕到三道口公社,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他的目標是中藥鋪,像桑黃這種名貴藥材,一般人不認識,不知道它的藥用價值,再者,在這個年代,擺攤賣的話,容易被當成投機倒把,要是被抓起來,得不償失。
門前行人熙熙攘攘,有些冷清。
江林邁步走進店里,環(huán)視一眼,沒有看到客戶,只有藥柜前站著一個年輕伙計,手里捧著一本書。
見有人進來,他抬眼看向江林,問道:“你是來抓藥的吧?”
江林走到近前,問道:“不是,請問你們收鹿鞭嗎?新鮮的!”
年輕伙計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微撇,能搞到新鮮鹿鞭?不太相信,于是搖了搖頭,“不收!”
江林敏銳察覺到對方眼中的不信,說道:“要不拿出來給你瞧瞧?絕對是真貨!假一賠十!”
年輕伙計擺擺手,“你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江林不甘心,又道:“野生桑黃要不要?每個都有一斤多,年份不會低于三十年!”
年輕伙計不耐煩,桑黃生長在深山老林,他在這兒上班將近一年,也沒見誰來賣過桑黃,道:“我們這是國營中藥鋪,進貨渠道比較嚴格!你去縣城吧。”
一想到家里除了干娘給的那點小米,只剩下些鹿肉,總不能天天吃肉吧,他需要錢買些米面油鹽,笑道:“兄弟,去縣城太遠了!能不能讓你們的負責人看看我的貨?”
“馮主任不在。”年輕伙計不再搭理他,自顧自地看書。
江林不禁苦笑,桑黃這么好的藥材,居然賣不出去,錢太難掙了。
要是現(xiàn)在去縣城,等趕到地方,人家都該下班關(guān)門了。
怎么辦?
三道口公社還沒有衛(wèi)生院,不然,可以把桑黃賣給醫(yī)院。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她摘掉帽子和圍巾,甩了下烏黑亮麗的長發(fā)。
那精致的面容,透著一股高雅氣質(zhì),一看就不是鄉(xiāng)下人。
“余輝,你是大學(xué)生,英語怎么樣?把這本針灸書翻譯出來!給你二十塊錢!”
叫余輝的年輕伙計,接過書本,翻看幾頁,苦著臉道:“馮……馮主任,我的英語不好,而且畢業(yè)時間長了!早已忘得干干凈凈!”
“這可咋辦呀?我在縣城也沒找到會翻譯的人!急著用呢!”
馮主任神色著急,“唉,要不是十年文化運動,怎么會缺人才呢!”
“余輝,你能不能給我推薦一個會翻譯的!只要準確無誤地翻譯出來,我愿意出五十塊錢!”
余輝陷入沉思,突然眼前一亮,“我大學(xué)英語老師,讓她翻譯準行!”
“太好了,你趕緊去郵電所發(fā)電報!來得越快越好!我給報銷來回路費!”
馮主任有些迫不及待。
她就是馮主任?江林的目光落在那本針灸書上,如果能幫上她,不但獲得豐厚報酬,還能把桑黃賣給她。
余輝神色一怔,“怕是聯(lián)系不上了!”
十年不能說的運動,加上知青下鄉(xiāng),那位英語老師怕是早已不在學(xué)校。
聽聞,馮主任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我再想辦法吧!”
江林走了過去,“能把書給我看看嗎?說不定我能幫你!”
“拉倒吧,你會英語嗎?咦?怎么是你?還沒走啊!”余輝寒下臉,“我堂堂大學(xué)生都翻譯不了,你一個山村野夫懂個啥!”
江林也不生氣,心平氣和道:“針灸翻譯成英文是acupuncture,我說得對吧?”
要知道,他前世是軍醫(yī)大學(xué)的高才生,英語四級,又在海外三年多,他的英語水平比一些大學(xué)教授都厲害。
馮主任打量江林幾眼,他翻譯的沒錯,難道有些水平?決定考考他,問道:“人中穴英語怎么說?”
余輝一聽就急了,“馮主任,你看他年紀,最多十七八歲,估計高中都沒上過,怎么可能翻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