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號晚上七點。
溫墨當仁不讓的坐在會議桌上首,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遞給縣局局長萬峰。
萬峰只是簡單的看了一下,然后馬上交給何金波和章勇。
這時,溫墨開了口:“96年的8月5號,云城麗水小區203號房,發生一起滅門案,死者名叫莊倩,街道辦主任,離異,現年30歲。
兇手是在8月5號晚上九點闖進她家,除了莊倩遇害之外,還有她六歲的兒子,以及她的母親劉氏。
莊倩同樣遭到了侵害,死在床上的,幾名兇手從5號晚上九點左右闖進莊倩的家,直到第二天晚上八點鐘左右離開。
云城刑警支隊當時是找到目過擊者的,當時隔壁鄰居聽見了莊倩的喊叫,鄰居以為是莊倩和她的母親吵架。
也就是說,這幾名兇手在莊倩的家里待了23個小時!
期間,他們在案發現場做過飯吃,從云城刑警支隊反饋的消息稱,當時桌子有吃剩的涼拌茄子、西紅柿炒雞蛋,以及一盤臘肉,還有喝剩下的啤酒瓶。
案發第二天晚上,幾名兇手離開后,照樣清除了自己的指紋和足跡。
至于死因,莊倩是被勒頸、機械性窒息死亡。
莊倩六歲大的兒子,被捅了三刀,捅的都是要害。
莊倩的母親劉氏,有過反抗的動作,她被捅刺了八刀,致命要害是心臟被刺穿。
死亡時間,劉氏最先死亡,是在5號晚上9點鐘左右,也就是兇手剛闖進門不久,她就被殺了。
接著是莊倩,死亡時間是在第二天、也就是六號下午四點鐘左右。
最后就是莊倩的兒子,是在第二天晚上六點鐘左右死亡。”
溫墨頓了頓,掃視了一下會議室的眾人,繼續道:“經過云城刑警支隊調查走訪,在案發第二天白天,也就是八月六號上午十點鐘左右,有一個女人出現在了麗水小區不遠的儲蓄所。
這個女人拿著莊倩的存單、印章,取走了兩萬塊錢。”
這話一出,會議室里一下子就炸鍋了。
顯而易見,化肥廠家屬樓的滅門案,就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
如果作案手法和云城麗水小區的滅門案類似,那么幾名兇手便是流竄作案。
這大大減少了偵查的范圍,用不著把偵查力量浪費在王建、李秀梅的人際關系上。
溫墨看了看,有不少人舉手想要提問。
他看了看楊錦文,點點頭:“楊隊,你說。”
楊錦文沉吟了片刻,問道:“我想問的是作案兇器,云城麗水小區這個案子,被害人莊倩是被什么東西勒死的?”
這時,何金波從文件里找出一份資歷遞給他。
同時,溫墨也回答道:“麻繩,繩子是被害人家里用來掛臘肉的,半米長,很細。
你可以看看莊倩脖子上的勒痕,這和李秀梅的死亡方式一樣,但不同的是,勒死兩個人的作案工具,應該是兇手隨便從哪里找來的,并不是固定不變的。”
這時,坐在一旁的溫玲開口道:“云城這起案子,有兩名被害人被捅刺致死,兇器是什么樣的?”
溫墨問道:“解剖結果出來了?”
溫玲點頭:“李秀梅、王雨、何曉,都是機械性窒息致死,這點沒錯。
不同的是,勒死李秀梅是1.5cm寬的白色尼龍帶,勒死王雨和何曉的是一條藍色的、化纖面料的圍巾。
一號死者王建的死法不同,我們最先解剖的也是他的遺體。
他是被利器捅刺了三刀,腹部三處刀口的深度是在七到八厘米,刀刃穿透了腹腔,導致結腸、膀胱破裂。
從傷口狀態來判斷,作案兇器是一把雙面開刃的匕首,有點像劍,利器的長度不好確定,但應該不會太長,不會超過20厘米。
利器很鋒利,兇手捅刺后,拔刀的速度很快,應該是一人制伏,一人進行了捅刺。”
溫玲說完之后,何金波和章勇在打印的案卷中,一頓翻找。
如果作案兇器都是同一把利器,那兩起案子絕對就是一伙歹徒干的,這是并案調查的關鍵。
溫墨皺眉問道:“你對兇器的判斷這么精確?”
溫玲笑了笑,低聲道:“我找老爺子幫了一下忙。”
溫墨點點頭,開口道:“云城麗水小區這個案子,當時法醫對兇器的判斷沒那么精確,沒有判斷出作案工具是什么制式的兇器。
不過,單從踩點,侵財、對女性進行侵害、同時作案期間,幾名兇手同樣戴著勞保手套、而且還是使用了避孕套,以及在被害者家里做飯吃,最后將現場血跡和腳印,用拖把擦掉。
種種細節表明,這就是同一伙人干的,我們已經和云城刑警支隊聯系,他們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
而且我們省廳也即將派人下來,應該明天就到,之后就成立1210大案的專案組。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家要打起精神來,爭取把這一伙歹徒給繩之以法!”
這時候,楊錦文抬起頭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作案。”
溫墨嘆了一口氣:“是,但能找到類似這樣案子的就只有云城這一起。”
說完后,他拍了拍手:“現在都兩天時間過去了,大家都說說看,有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溫墨看向‘地頭蛇’章勇,后者摸了摸鼻子,回答道:“溫局,我們已經派人去銀行問過了,并沒有人拿著王建、李秀梅的存單、存折去取錢。”
他的頂頭上司萬峰道:“嶺蒙縣這么小,這伙人肯定不敢在這兒取錢。”
楊錦文皺眉:“如果說王建和李秀梅存折里就沒多少錢呢?云城麗水小區這個案子,幾名兇手在被害人家里待了23個小時。
他們為什么待那么長時間?
無非就是要把被害人莊倩存折里的錢取出來,然后再進行殺人。
不難揣測,當時的情況是,有人留守在被害人家里,然后叫自己的同伙去銀行取錢,錢拿到手了,然后殺人滅口。
但是咱們這個案子,自始至終,兇手就沒取過錢。”
何金波問道:“但是王建的存折和印章都拿走了,萬一他們是打算之后再取錢呢?”
楊錦文搖頭:“這伙歹徒有一定的反偵察手段,處理案發現場,也很高明,不可能案發之后去取錢,對他們來說風險太高了。
就像云城這個案子,人先不殺,先控制住被害人,確保沒人報警,確保案發現場在自己控制之中,然后去銀行取錢,這是沒有一點兒風險的。
殺了人,逃離案發現場之后,再去銀行取錢,風險太高。”
何金波向楊錦文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不待溫墨發話,萬峰看向章勇:“銀行那邊,王建家里的存款數額,你們查過了嗎?”
章勇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還沒時間去查。”
“把這個事情確定下來,要真是像楊隊分析的情況,銀行就不要蹲守了,免得浪費人力。”
“是。”
這時,何金波想要表現的心思,一下子沒了。
肚子里的問題,也不好再問下去。
但溫墨是了解他的,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揣著事兒。
“何隊,你們重案隊查的怎么樣?”
何金波反問道:“剛說云城那邊偵查到一個女人去銀行取過錢,他們那邊有這個女人的素描畫像嗎?”
溫墨搖頭:“案卷在你手上,你可以看看。”
何金波趕緊翻閱案卷。
溫墨又道:“案發是在96年,銀行的監控形同虛設,根本沒拍到人。
而且,據銀行工作人員說,取錢的時候,這個女人進行過偽裝,所以現在咱們只知道這伙歹徒中,是有一個女人的,但也不確定,也有可能是男人假扮的。”
何金波瀏覽了一下卷宗,抬起頭來道:“我們倒是有這個女人的素描畫像。”
聽他這么一說,會議室里的人都睜大了眼。
包括萬峰、章勇都是驚訝的。
但重案隊的幾個人,包括姚衛華、齊斌、蔡婷、貓子在內,都只是笑了笑,并不抱著太大的希望。
畢竟,兩個孩子的描述,能有多靠譜?
何金波也是這么認為的,他道:“我們重新走訪了化肥廠的家屬樓,偵查到十號下午,案發之前,有一個女人上門推銷過洗碗精。
當時,202和104號房的住戶開過門,看見過這個女人。
所以,我們楊隊就根據目擊者的證詞,把這個女人的相貌給畫了下來。”
何金波說完之后,把手里的一張素描遞給了溫墨。
會議室的老幫菜們立即起身,紛紛圍了過去。
只要鎖定這伙歹徒中一個人身份,那這個案子就有突破口了,破案也就近在咫尺。
就算一時半會確定不了身份,但只要素描精確,就可以向社會征集線索,發出懸賞通告。
畢竟,96年8月,發生在云城的這起案子,云城刑偵支隊用了兩年時間,連一點眉目都沒有。
然而,當溫墨拿到手上,瞟了一眼素描之后,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僅是他,萬峰和章勇都是表情古怪的看向何金波。
溫玲也瞟了一眼,看向楊錦文,皺眉問道:“這個女犯案人,你是照著葫蘆娃里的蛇精畫的吧?”
何金波眨了眨眼,趕緊看了看自己手里另一張素描,立即喊道:“不對,那張是蛇精,這、這張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