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劍帝 第四十九章：雙脈歸流

黑暗。無邊的黑暗。

葉塵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之中，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偶爾有幾縷金光或青光如流星般劃過意識的天空，帶來片刻的清明。

痛。撕心裂肺的痛。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千萬根鋼針，從喉嚨一直痛到肺腑。血液在血管中沸騰，骨骼在體內哀鳴，皮膚下的血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已經(jīng)蔓延到了脖頸處。

“小子，堅持住！“

朦朧中，寧無塵的聲音如同從極遠處傳來。一股溫和卻磅礴的真氣從頭頂百會穴灌入，勉強壓制著體內暴走的力量。但這只是杯水車薪，天罰劍脈的反噬與劍淵之力的透支如同兩條惡龍，在他體內廝殺不休。

“經(jīng)脈斷了七成...氣海瀕臨崩潰...“寧無塵的聲音中罕見地帶著焦急，“該死的小子，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

葉塵想回答，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意識再次沉入黑暗，這一次，他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自己的丹田處，兩個微型漩渦正在緩緩旋轉。一個呈金色，由天罰劍氣構成；一個呈青色，是青元功內力所化。兩個漩渦彼此排斥，每一次接觸都會引發(fā)小規(guī)模的爆炸，進一步摧毀本就殘破的經(jīng)脈。

“原來...如此...“

葉塵突然明悟，自己一直試圖讓兩股力量并行運轉是錯的。它們就像水火，強行共存只會兩敗俱傷。但如果...如果能找到一個平衡點，讓它們形成某種共生關系呢？

這個念頭一起，意識世界突然劇烈震動。兩個漩渦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想法，旋轉速度驟然加快，邊緣處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接觸。

“不...不要排斥...“葉塵用意念引導著，“相生...相克...“

每一次嘗試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但他咬牙堅持。漸漸地，兩個漩渦的旋轉軌跡發(fā)生了微妙變化，從平行變?yōu)榻诲e，最后竟然形成了一個奇特的“8“字形循環(huán)！

現(xiàn)實世界中，寧無塵突然瞪大眼睛。他感知到葉塵體內的變化，毫不猶豫地加大了真氣輸送。“好小子，居然想到這種法子！“他低聲贊嘆，雙手迅速結印，七道青光從指尖射出，精準刺入葉塵的七大要穴。

“青冥鎖元陣，起！“

七道青光在葉塵體內交織成網(wǎng)，為兩股力量的交融提供臨時通道。這個陣法極其損耗修為，寧無塵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了幾分，但他眼神依舊銳利如劍。

“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意識世界中，葉塵正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蛻變。雙極漩渦每旋轉一圈，就有少量金色與青色能量在中心點融合，形成一種全新的銀白色能量。這種能量既具有天罰劍脈的凌厲，又包含青元功的綿長，所過之處，破損的經(jīng)脈竟然開始緩慢修復！

“這是...雙脈歸流？“

葉塵不知道這種變化意味著什么，但他本能地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條前人從未踏足過的修煉之路上。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右臂傳來的異樣感。睜眼看去，只見從手腕到肩膀，原本猙獰的血色紋路已經(jīng)變成了精美的龍鱗狀紋身，鱗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

“醒了？“寧無塵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比平時沙啞了許多。

葉塵轉頭，不禁心頭一震。短短時間內，寧無塵竟似老了十歲，原本烏黑的鬢角已經(jīng)斑白，眼角皺紋深刻如刀刻。“前輩，您...“

“少廢話。“寧無塵擺擺手，遞過一碗墨綠色的藥湯，“喝了它，能幫你穩(wěn)定剛融合的力量。“

藥湯入喉，苦中帶腥，但效果立竿見影。葉塵感到體內新生的銀白色能量流動更加順暢，不再有之前的滯澀感。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葉塵鄭重行禮，“晚輩...“

“先別急著道謝。“寧無塵打斷他，眼神異常嚴肅，“你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么嗎？“

葉塵搖頭。

“你創(chuàng)造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修煉方式。“寧無塵深吸一口氣，“天罰劍脈與普通功法水火不容，這是千古鐵律。歷代劍帝繼承者要么專修血脈之力，要么徹底放棄，從沒有人能像你這樣將兩者融合。“

葉塵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意念微動，一縷銀白色劍氣從指尖冒出，在空氣中發(fā)出悅耳的劍鳴。

“但這還不是最驚人的。“寧無塵繼續(xù)道，“你右臂上的龍鱗紋，說明你體內還沉睡著另一種血脈——祖龍血脈。“

“祖龍血脈？“葉塵愕然。

“上古時期，祖龍與初代劍帝并稱雙絕。后來祖龍隕落，其血脈散落人間。“寧無塵解釋道，“你體內的天罰劍脈之所以反噬如此劇烈，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與祖龍血脈互相排斥。“

葉塵突然想起青銅面具人碎裂時露出的鱗片面容：“前輩，暗淵的人身上也有鱗片...“

“沒錯。“寧無塵冷笑，“暗淵的創(chuàng)立者，正是當年被祖龍鎮(zhèn)壓的'噬劍魔尊'。他們世代獵殺劍帝繼承者，就是為了報復祖龍與劍帝。“

這個信息太過震撼，葉塵一時難以消化。他下意識摸向眉心，那里是天樞劍傳承所在。

“對了，天樞劍...“寧無塵似乎想起什么，“你現(xiàn)在能感應到識海中的劍閣嗎？“

葉塵閉目內視，果然在識海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座微型劍閣。閣分三層，但目前只有第一層可以進入，里面懸浮著幾頁金光閃閃的經(jīng)文。

“《天樞劍經(jīng)》殘篇...“葉塵嘗試閱讀，卻發(fā)現(xiàn)大部分內容模糊不清，只有開篇幾行清晰可辨：

「天樞者，劍道之始也。七劍合，天門開...」

后面的文字被一層金色霧氣籠罩，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

“別急。“寧無塵似乎知道他在做什么，“天樞劍經(jīng)需要特殊條件才能完全顯現(xiàn)。現(xiàn)在，我們有更緊迫的問題。“

他走到洞口，指向外面：“暗淵的人已經(jīng)包圍了葬劍谷。那個青銅面具人只是先鋒，真正的大魚還在后面。“

葉塵順著指引望去，只見遠處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紅色，如同被鮮血浸染。更令人心驚的是，谷中所有斷劍都在微微震顫，劍身上的靈力正被某種無形力量一點點抽離！

“噬劍魔陣...“寧無塵面色凝重，“他們在抽取葬劍谷積累三千年的劍氣，準備一舉攻破劍淵最后的防御。“

“我們必須阻止他們。“葉塵站起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傷勢痊愈，修為還有所精進。體內銀白色能量流轉自如，每一次循環(huán)都會強化一分肉身。

“就憑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寧無塵嗤笑，“雖然雙脈歸流是個奇跡，但你才剛入門，連一成功力都發(fā)揮不出來。“

葉塵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前輩，您和無相劍主...是什么關系？“

寧無塵身體明顯僵了一下，良久才嘆道：“果然瞞不過你...凌絕霄是我?guī)熜郑鵁o相劍主，是我們的師父。“

這個答案讓葉塵震驚不已。寧無塵竟然是無相劍主的弟子？那他的年齡...

“三百年前那場大戰(zhàn)，師父為封印'天外邪魔'而隕落，師兄繼承天罰劍脈，我則選擇另一條路。“寧無塵的聲音低沉下來，“后來師兄被反噬所困，是我親手...送他上路。“

洞內一時寂靜。遠處傳來的劍器悲鳴顯得格外刺耳。

“所以您一直在暗中守護劍帝繼承者？“葉塵恍然大悟。

寧無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這是師兄臨終前交給我的，里面封印著他畢生劍道感悟。現(xiàn)在，該傳給你了。“

葉塵剛要接過，突然臉色大變。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來，他本能地撲向寧無塵：“小心！“

“轟！“

一道直徑丈余的黑色光柱從天而降，將山洞頂部轟得粉碎！碎石飛濺中，三個身影緩緩降下。為首的正是那個青銅面具人，此刻他身上的氣息比在劍淵時強橫了數(shù)倍，面具已經(jīng)完全修復，只露出一雙血色豎瞳。

“找到你們了。“面具人聲音嘶啞，“這次，看你們往哪逃。“

在他身后，兩名同樣戴著面具的黑袍人無聲而立。左邊那人手持一桿血色長幡，幡面上繡著無數(shù)痛苦扭曲的人臉；右邊那人則托著一顆跳動的心臟，每跳一下，周圍就響起凄厲的劍鳴。

寧無塵將葉塵護在身后，青冥劍已然出鞘：“暗淵三使...好大的手筆。“

“青冥劍圣，久仰大名。“面具人陰森笑道，“主上很欣賞你，若愿歸順，可免一死。“

“放屁！“寧無塵怒喝一聲，青冥劍爆發(fā)出刺目光華，“要戰(zhàn)便戰(zhàn)！“

葉塵也拔出青鋒劍，驚訝地發(fā)現(xiàn)劍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七顆星紋，與天樞劍上的如出一轍。當他握劍時，星紋依次亮起，劍鋒處吞吐著銀白色的劍芒。

“有意思...“面具人盯著葉塵的劍，突然揮手，“殺！“

兩名黑袍人同時出手！血幡揮舞間，無數(shù)怨魂呼嘯而出；那顆心臟則劇烈跳動，發(fā)出刺耳的劍泣聲，震得人氣血翻騰。

寧無塵長嘯一聲，青冥劍化作百丈青光，將襲來的怨魂盡數(shù)斬滅。同時左手掐訣，一道青色屏障擋在身前，抵消了劍泣聲的影響。

“葉塵，記住！“激戰(zhàn)中，寧無塵的聲音傳入耳中，“天樞劍經(jīng)的關鍵在于'星軌'！七劍連星，可斬神魔！“

面具人見手下久攻不下，冷哼一聲：“廢物。“突然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下面布滿黑色鱗片的猙獰面孔。他的嘴巴裂開到耳根，露出滿口鋸齒狀的尖牙。

“噬劍魔體，開！“

隨著這聲厲喝，面具人身體暴漲至三丈高，全身覆蓋著厚重鱗甲，背后伸出六條由劍氣構成的觸手。最可怕的是，他胸口處裂開一張巨口，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旋轉的劍齒！

“不好！“寧無塵臉色大變，“他吞噬了太多劍器靈力，已經(jīng)半魔化了！葉塵，快走！“

“想走？晚了！“魔化后的面具人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今日，你們都要成為我噬劍魔體的養(yǎng)料！“

六條劍氣觸手如閃電般襲來，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出現(xiàn)細微裂痕。寧無塵揮劍格擋，卻只斬斷了三條，剩下三條狠狠抽在他身上，頓時血肉橫飛！

“前輩！“葉塵目眥欲裂，體內銀白色能量瘋狂運轉。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天樞劍閣的存在，那幾頁模糊的經(jīng)文突然亮起刺目金光——

「天樞者，劍道之始也。七劍合，天門開。一劍在手，可引星斗...」

后面的文字依然模糊，但這已經(jīng)足夠了。葉塵福至心靈，手中青鋒劍上的七顆星紋同時亮起，劍尖直指魔化面具人：

“天樞引星劍！“

一道銀白色劍光沖天而起，穿透山洞頂部，直入云霄。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夜空中，北斗七星中的天樞星突然大放光明，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星光穿越無盡虛空，與葉塵的劍光融為一體！

“這不可能！“魔化面具人驚恐大叫，“區(qū)區(qū)凡人怎能引動星辰之力？！“

星光劍氣勢如破竹，瞬間貫穿了他的胸膛。魔化身軀開始崩潰，鱗片一片片剝落，露出下面蠕動的黑色血肉。

“不...主上...救我...“面具人發(fā)出不甘的哀嚎，最終化為一灘腥臭的黑水。

剩余兩名黑袍人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寧無塵強忍傷勢，青冥劍脫手飛出，將兩人釘死在巖壁上！

戰(zhàn)斗結束，洞內一片狼藉。葉塵單膝跪地，氣喘吁吁。這一劍幾乎抽干了他剛恢復的力量，但效果也遠超預期。

“好小子...“寧無塵靠在巖壁上，胸前傷口觸目驚心，卻露出欣慰的笑容，“看來...我不用給你收尸了...“

葉塵正要上前查看他的傷勢，突然感到眉心一陣刺痛。天樞劍閣劇烈震動，第二層的封印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松動！

一個威嚴而滄桑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第七位繼承者，你已初步掌握天樞之力。但記住，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七劍齊聚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時...“

聲音漸漸消散，葉塵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寧無塵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聽到了？“老劍圣咧嘴一笑，鮮血從嘴角溢出，“劍帝的留言？“

葉塵點頭，連忙扶起寧無塵：“前輩，您的傷...“

“死不了。“寧無塵擺擺手，“不過暗淵既然派出了三使，說明他們已經(jīng)確定你的位置。接下來，你的處境會更危險。“

他艱難地站起身，望向洞外漸亮的天色：“我們必須分頭行動。你去尋找第二枚劍令，我則放出假消息引開暗淵的追兵。“

“第二枚劍令在哪？“葉塵問道。

寧無塵從懷中取出一張古老的地圖：“根據(jù)師兄留下的線索，第二枚'天璇劍令'應該在...焚劍山。“

“焚劍山？“葉塵心頭一震，“那不是魔教總壇所在嗎？“

“正是。“寧無塵露出苦笑，“所以，你接下來的任務，是潛入魔教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