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南海劍閣籠罩在靛藍色的霧靄中。
林霄立于觀劍臺邊緣,腳下萬丈懸崖之下,海眼漩渦吞吐著病態的幽光。他披著件素白單衣,心口處纏著的冰蠶絲繃帶透出金藍交織的異色,每一次呼吸都帶起細小的霜霧與火星。七日療傷,那道被自己親手剜出的劍印傷口仍未愈合,反而在邊緣處生出冰晶與金焰交織的奇異紋路。
"家主,裴元大長老求見。"
霧奴的聲音從腰間玉佩傳來。自從靈舟損毀,它便寄居在這枚南海劍閣特制的傳音玉中。林霄微微頷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懸于腰間的半截天問劍——如今已是冰晶與青銅的共生體,劍格處新生的凹槽正好能容納那枚血色鑰匙。
石階上傳來蹣跚的腳步聲。裴元大長老比三日前更加憔悴,右臂纏著浸透藥汁的麻布,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帶著腥味的濕痕。他身后跟著兩名劍閣弟子,抬著個三尺見方的青銅匣,匣面密布的符紋與天刑劍上的禁制如出一轍。
"林家主。"裴元艱難行禮,喉結滾動數次才繼續道,"老朽奉閣主之命,帶您參觀劍閣秘庫。"
林霄右眼冰藍微閃。自從心口劍印被剜出,他的劍瞳就產生了異變——左眼仍能看穿虛妄,右眼卻可洞徹寒冰。此刻在他視野中,裴元體內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種黑色的冰渣,每當靠近青銅匣就流動得更加滯澀。
"帶路。"
簡短二字出口,崖邊霧氣突然一分為二。左側凝成冰晶簌簌墜落,右側則蒸騰為白氣升空。兩名弟子面露駭然,抬匣的手臂微微發抖。裴元卻似早有預料,從袖中取出枚形似劍尖的青銅令,對著虛空劃出復雜軌跡。
"轟——"
觀劍臺中央的石板突然下沉,露出螺旋向下的階梯。陰冷氣流裹挾著鐵銹味撲面而來,階梯兩側的青銅燈盞次第自燃,火焰竟是詭異的藍白色。
林霄拾級而下,發現階梯內壁刻滿劍形浮雕。這些浮雕看似雜亂,實則暗合星象排列,每下一段就與心口殘留的劍印產生微妙共鳴。當轉過第七個彎道時,前方豁然開朗——
這是個半球形的巨大洞窟,頂部鑲嵌著數百顆夜明珠,排列成與南海星圖完全一致的陣勢。地面則是整塊黑曜石打磨而成,表面蝕刻著精細的溝壑網絡,形成微縮的南海地形圖。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正中央那九根按特定方位排列的青銅柱,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碗口粗的玄鐵鏈。
"這是..."
"天刑劍獄的仿制品。"裴元示意弟子放下青銅匣,"南海劍閣建立之初,先祖為研究封印之術,按記憶中的劍宮布局建造了此處。"
林霄走近最近那根青銅柱。柱身刻滿與天刑劍相似的符紋,但細看會發現許多紋路被人為修改過,尤其是柱頂的鎮守者雕像——本該是九位劍修各鎮一柱,此處卻變成八人圍剿一人的場景。被圍剿者腰間的青玉劍徽,與林家祖傳玉佩一模一樣。
"你們早知道林家是'罪血'。"林霄聲音平靜得可怕。
裴元枯瘦的手指撫過青銅柱上的劍痕:"不是知道,是懷疑。直到看見您心口的天刑劍印..."他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黑血中竟有細碎冰晶,"裴冥那孽障說得沒錯,劍閣確實在利用林家。"
洞窟突然震動,頂部的夜明珠明暗不定。林霄劍瞳驟縮——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某種龐大意識蘇醒的前兆。他猛地按住青銅匣,匣面符紋立刻亮起血色光芒。
"閣主在哪?"
裴元苦笑:"在您腳下三百丈處...守著真正的海眼封印。"他示意弟子退下,顫抖著打開青銅匣,"老朽時日無多,有些秘密必須..."
匣中靜靜躺著三件物品:一卷竹簡,半塊玉佩,以及柄三寸長的青銅鑰匙。竹簡展開后是幅畫像,畫中人身穿劍袍立于九柱之巔,腰間玉佩只剩半塊,另半塊赫然就是匣中所放。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劍——非金非玉,劍身半透明如冰晶,卻散發著比天刑劍更加古老的氣息。
"寒冥劍的原始形態?"林霄想起妹妹與劍靈融合后的變化。
裴元搖頭:"這是'霜天劍',寒冥的前身。畫中人乃初代劍閣閣主,也是..."他指向畫像角落的題跋,"天刑劍主的師弟。"
林霄瞳孔微縮。題跋字跡娟秀中帶著鋒芒,內容更是驚人——"師兄墮魔,九柱傾覆。吾竊霜天劍叛出劍宮,立誓永鎮天刑。"
"當年天闕劍宮之變,并非林家先祖一人之過。"裴元指向青銅柱上的圍剿場景,"劍主入魔,八位鎮守者中有五位追隨。剩下三人中,林家先祖帶天刑劍碎片北逃,我劍閣先祖攜霜天劍南渡,還有一位..."
洞窟頂部突然砸落大塊巖石。裴元急忙將青銅鑰匙塞入林霄手中:"最后那位鎮守者選擇留在墜落中的劍宮,他就是如今九幽殿主的..."
一道黑影從裂縫中竄出,速度快到留下殘影。裴元的喉嚨瞬間出現紅線,頭顱滾落時還保持著說話的口型。黑影落地顯形,竟是本該死在冰室的裴冥!他此刻全身覆蓋著黑色冰甲,胸口天刑劍印已蔓延至脖頸,每說一字都噴出黑色冰霧:
"林家小子,殿主讓我問你..."他歪頭打量林霄心口的異變,"被自己血脈背叛的滋味如何?"
無名劍出鞘的剎那,整個洞窟的溫度驟然兩極分化。
林霄左側空間燃起金色火浪,右側則凝結出藍色冰晶。這種異象連裴冥都為之色變,急忙后撤數步,黑色冰甲表面浮現出細密符紋。
"你竟然..."裴冥的驚訝很快變成獰笑,"也好,省得殿主再費功夫融合!"
他雙手結印,洞窟內的九根青銅柱突然共振,柱頂雕像的眼睛全部亮起紅光。林霄頓覺心口舊傷如遭火焚,原本平衡的金藍能量開始紊亂。更可怕的是,手中青銅鑰匙竟不受控制地飛向中央青銅柱,眼看就要插入柱頂凹槽。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冰藍劍光從天而降,精準擊中飛行中的鑰匙。寒冥劍氣包裹著鑰匙倒飛回來,落入突然出現的林青璇手中。她踏空而立,發絲間冰晶碰撞出清越聲響,劍尖直指裴冥:
"你們殿主沒告訴你,寒冥劍專克天刑印?"
裴冥面色驟變。林青璇的劍勢與三日前截然不同,劍身流轉的寒氣中竟帶著幾分天刑劍的威壓。他急忙催動青銅柱,卻見九道紅光射向林青璇時,被她心口的寒冥劍影盡數吸收。
"不可能!除非..."裴冥突然醒悟,"你吸收了海眼中的天刑劍氣?!"
林青璇沒有回答。她落在兄長身旁,寒冥劍與無名劍輕輕相碰。雙劍接觸的瞬間,金藍光芒交織成網,將躁動的青銅柱暫時壓制。林霄趁機抓住妹妹手腕,劍瞳穿透她體表的冰霧,看到了驚人變化——她心口的寒冥劍影內部,竟包裹著一縷黑色劍意!
"你瘋了?"林霄聲音發緊。那分明是天刑劍的本源劍氣,常人觸之即死。
林青璇嘴角微揚:"哥,記得我們小時候玩過的冰火劫嗎?"她將青銅鑰匙按在兄長心口傷口處,"極寒與極烈相遇時,會產生奇妙的平衡。"
鑰匙接觸金藍血液的剎那,洞窟頂部突然炸開。真正的陽光傾瀉而下,照在九根青銅柱上,竟在地面投出扭曲的星圖投影。林霄忽然明悟——這不是普通仿制品,而是能操控真正天刑劍的遙控法陣!
裴冥趁機撲向中央青銅柱。他胸口劍印完全展開,化作黑色鎖鏈纏向林氏兄妹:"殿主萬歲!"
林青璇旋身揮劍,寒冥劍氣化作冰龍迎向鎖鏈。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強行吸收的天刑劍氣畢竟不是她所能完全駕馭的。林霄見狀,無名劍突然脫手,在空中與寒冥劍交叉成十字。
"天闕·凝霜!"
兩柄劍同時震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共鳴。林霄心口的金藍血液順著鑰匙流淌,在地面星圖上繪出全新的軌跡。驚人的一幕發生了——九根青銅柱的投影開始扭曲重組,最終形成柄巨劍形狀,而劍格位置正是中央青銅柱!
裴冥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他身上的黑色冰甲片片剝落,露出下面腐爛的**。更可怕的是,那些飛向林青璇的鎖鏈突然調轉方向,反而將他層層纏繞。
"不...殿主說過會賜我永生..."裴冥瘋狂掙扎,卻無法阻止鎖鏈將他拖向中央青銅柱,"我是您最忠誠的..."
柱頂雕像突然活了過來,張開石嘴一口咬住裴冥頭顱。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中,林霄看到雕像眼中紅光暴漲,柱身符紋也開始向血色轉變——裴冥竟成了激活最后關卡的祭品!
"哥,現在!"林青璇將寒冥劍插入地面,雙手結出復雜劍印,"用鑰匙改寫陣法!"
林霄飛身躍向中央青銅柱。鑰匙在掌心發燙,心口流出的金藍血液自動在鑰匙表面形成微型星圖。當他將鑰匙插入柱頂凹槽時,整座洞窟劇烈震動,九根青銅柱同時噴出血色光柱。
光柱交匯處,浮現出令人窒息的畫面:深海之下,半截天刑劍正在掙脫封印,劍格處九只豎瞳已睜開五只。而劍尖所指的海床上,靜靜躺著座青銅宮殿,殿門上的鎖孔形狀與林霄手中的鑰匙完全吻合!
"原來南海劍閣建在天刑劍宮正上方..."林霄恍然大悟。難怪裴元說閣主在"腳下三百丈處"。
血色畫面突然波動。天刑劍似乎感應到什么,一只豎瞳轉向虛空,竟直接與林霄對視!難以形容的恐怖意念順著視線傳來:
"罪血...歸位..."
林霄七竅同時滲血,手中鑰匙幾乎握不住。就在意識即將崩潰時,一股熟悉的寒氣從背后涌來——林青璇將寒冥劍刺入他背后靈臺穴,劍尖攜帶的那縷天刑劍氣順勢流入他經脈。
劇痛帶來前所未有的清明。林霄突然明白妹妹的用意——她吸收天刑劍氣不是為了駕馭,而是作為媒介!當這道劍氣與他體內的天闕劍脈相遇時,金藍血液突然沸騰,在體表形成古老戰紋。
鑰匙在這股力量催動下旋轉半圈。洞窟內的血色光幕應聲而變,顯示出青銅宮殿內部的景象:九把造型各異的青銅劍懸浮在殿中央,每把劍都缺了一角,而缺失的部分...
林霄看向手中的天問殘劍,又望向妹妹。兩人同時想起青銅門上的九個凹槽——九鑰歸一,原來是指這九把鑰匙劍!
"攔住他們!"林青璇突然厲喝。洞窟入口處涌進大批黑袍修士,為首的三人胸口都有黑色劍印,"九幽殿的援兵到了!"
林霄拔鑰匙的動作被干擾。中央青銅柱突然裂開,伸出的石手死死按住鑰匙。更糟的是,深海畫面中的天刑劍又睜開一只豎瞳,劍身開始上浮,攪動得整片南海巨浪滔天。
"來不及了..."林霄看向妹妹,右眼冰藍左眼金焰的光芒達到極致,"用那招。"
林青璇瞬間會意。她拔出寒冥劍,竟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心口!劍尖穿透寒冥劍影,帶著那縷黑色劍氣與自己的心頭血,穩穩抵在林霄心口傷處。
"冰火劫·逆!"
兩股極端力量在林霄心口對撞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
寒冥劍的極致冰霜,天刑劍的暴戾殺意,以及天闕劍脈的熾烈煌煌,三者形成微妙的平衡點。這個平衡點不斷擴大,最終化作金藍黑三色交織的光繭將兄妹倆包裹其中。
光繭內,林霄看到自己的血管在皮膚下清晰顯現——左邊流淌著金紅色血液,右邊則是冰藍色,而在心臟位置,兩色血液交融成奇異的紫金色。更驚人的是心口傷處,那里不再流血,反而形成個漩渦狀的印記,半邊冰晶半邊火焰,中央懸浮著微型的天問劍影。
"雙生劍印..."林青璇虛弱地微笑,"哥,你現在是萬年來第一個..."
光繭突然被外力撕裂。三柄黑冰長矛刺入內壁,九幽殿修士的喊殺聲近在咫尺。林霄攬住妹妹腰肢,無名劍自動飛回手中,此刻的劍身已不再是純粹的金色,而是纏繞著冰藍紋路,劍格處還多了個與心口相同的漩渦印記。
"退。"
簡單一字,卻引發天地異變。無名劍隨意橫掃,劍鋒過處的空間出現清晰的斷層——左側燃燒,右側凍結,中間則是虛無的黑線。沖在最前的三名九幽殿長老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變成三具姿態各異的雕像:一個化為灰燼,一個凍成冰晶,最后一個則被空間斷層腰斬。
剩余修士驚恐后退。林霄沒有追擊,而是轉身將鑰匙徹底扭到底。青銅柱發出不堪重負的**,柱頂雕像在"咔嚓"聲中崩裂,露出內藏的青銅劍柄——這正是九把鑰匙劍中的第一把!
深海畫面隨之劇變。懸浮在青銅宮殿內的九把劍中,對應那把突然亮起光芒,釋放出的波動竟讓天刑劍的上浮速度減緩少許。林霄劍瞳大亮,他看懂了——每激活一把鑰匙劍,就能多壓制天刑劍一分!
"青璇,能走嗎?"他單手提起青銅劍,發現劍身輕若無物,卻蘊含著恐怖的封印之力。
林青璇按住心口劍傷,寒冥劍影已重新凝聚:"去劍閣主峰...裴元臨死前說...那里有第二把鑰匙劍的線索..."
洞窟突然開始崩塌。不是局部的落石,而是整個空間的結構性坍塌,仿佛有只無形大手在揉捏這片區域。林霄抱起妹妹踏空而起,身后九根青銅柱一根接一根爆炸,釋放出的能量將追趕的九幽殿修士盡數吞沒。
當他們沖出觀劍臺時,南海的景色令人窒息——以劍閣主峰為中心,方圓百里的海面凹陷成巨碗,碗底正是那個恐怖的海眼。而海眼上空,半截天刑劍已經浮出水面,劍格處六只豎瞳同時轉動,鎖定了空中的兄妹倆。
"罪血...歸位..."
無形的聲浪橫掃海面。林霄感到心口新生的雙生劍印劇烈灼痛,竟產生向天刑劍飛去的沖動。林青璇急忙將寒冥劍橫在他胸前,劍影釋放的寒氣暫時抵消了召喚。
"它想要我們體內的劍脈..."她指向主峰頂端那座七層劍閣,"去那里!劍閣先祖留下的禁制能暫時隔絕感應!"
兩人御劍飛向主峰。身后海眼不斷擴張,天刑劍的威壓讓沿途海水蒸發成鹽柱,魚群在躍出水面瞬間就化為血霧。更可怕的是,劍閣群島開始下沉,那些屹立千年的山峰如同烈日下的雪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主峰劍閣前,十二名白袍老者已結陣以待。看到林霄手中的青銅劍,為首的老者——正是南海劍閣當代閣主裴無極——竟直接跪地行禮:"雙生劍印...古籍預言是真的..."
林霄沒有理會,劍瞳穿透劍閣大門,看到內部懸浮著的第二把青銅鑰匙劍。但當他邁步上前時,十二位長老同時拔劍相阻。
"且慢!"裴無極抬頭,眼中竟含著淚光,"林家主可知激活九鑰的代價?"
海面傳來震耳欲聾的爆響。天刑劍又睜開一只豎瞳,第七道目光所及之處,空間本身都開始扭曲。林青璇的寒冥劍突然自主鳴嘯,劍身浮現出與青銅鑰匙劍相同的紋路。
"每激活一把鑰匙劍..."她臉色慘白,"就需要一位劍印持有者...作為祭品..."
林霄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他突然明白裴冥臨死前的話——不是九幽殿主要殺他,而是天刑劍需要九位劍印持有者的靈魂才能完全解封!而林家世代相傳的心口劍印,正是最關鍵的"主鑰"!
裴無極突然割破手腕,將血灑在劍閣前的石碑上:"南海劍閣第七十二代閣主裴無極,愿為第二祭品!"
石碑吸收血液后亮起刺目強光,劍閣大門轟然洞開。第二把青銅鑰匙劍自動飛出,懸浮在裴無極頭頂。這位閣主最后看了眼正在崩塌的南海,對林霄露出解脫般的微笑:
"去找冰魄劍宗的玄冥子...他知道第三把鑰匙劍的下落..."
話音未落,青銅劍已刺入他天靈蓋。沒有鮮血飛濺,只有無數光點從七竅涌出,被劍身盡數吸收。當裴無極的身體化為塵埃時,青銅劍發出清越劍鳴,劍尖射出一道金光沒入遠方海面。
深海畫面中,第二把鑰匙劍隨之亮起。天刑劍的上浮速度明顯減緩,但劍格處的豎瞳卻流露出人性化的憤怒。它突然調轉劍尖,對著海床上的青銅宮殿射出一道黑光——
宮殿正門出現裂縫!
"不好!"林青璇抓住兄長手臂,"它在強行破門!"
林霄望向北方,那是冰魄劍宗的方向。雙生劍印在胸口灼灼發燙,仿佛在提醒他——這場與上古兇劍的賽跑,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