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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收回視線，邊澈一臉晦氣地看向舞臺。
轉(zhuǎn)眼，寧寧結(jié)束表演，下臺前還朝觀眾席飛吻，尤其對著媽媽多飛了好幾個。
明顯玩得很盡興。
穆閆明看著自家活潑自信的小寶貝，一貫冷肅的眉眼間不自覺多了點笑意。
不過這點笑很快就不見了。
因為邊澈叫了他一聲。
他冷淡看過去，沒說話。
邊澈湊近，壓低聲音說：“你想辦法勸姜梨看看心理醫(yī)生。”
眉心下壓，穆閆明問：“出了什么事？”
邊澈：“暫時沒出什么事，但我感覺她心理狀態(tài)有問題。”
“你見過她高興的樣子嗎？”
想了想，穆閆明回：“面對你的時候，她自然高興不起來。”
邊澈心口被戳了一下，忍不住皺皺眉，“那面對朋友和你家的人呢？”
頓了頓，他有些懷疑地問：“你真的見過她真正高興的樣子？那種連眼睛都會笑，整個人容光煥發(fā)的樣子。”
那樣的姜梨，就像朵獨占梢頭、迎光綻放的梔子花。
穆閆明神情嚴肅了些，“似乎，很少。”
面對家人、朋友、孩子，姜梨從不吝嗇笑容。
只是邊澈說的那種“高興”，他印象里幾乎沒有。
現(xiàn)在的姜梨，就算笑起來，眼底也有心事重重的殘影，像蒙了層厚厚的霧。
“我勸她她會抵觸，你想想辦法吧。”邊澈說。
穆閆明垂眸點頭，算是采納了他的建議。
而他沉穩(wěn)內(nèi)斂的這副樣子，看的邊澈一股無名火。
自己的兒子，憑什么像穆閆明？
晚間。
穆家人一起吃飯。
包廂里熱熱鬧鬧擺了兩桌酒菜。
寧寧一會兒上這桌，一會兒上那桌，憑一己之力，哄得兩桌人都歡笑不斷。
她妝還沒卸，五官精致好看得不像真人，一張嘴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繞著她打轉(zhuǎn)。
但動得多，累得快。
沒多久，寧寧揉揉眼睛找姜梨，往她懷里貼。
姜梨挪開點椅子，把她橫抱在腿面上，小聲和她說話，輕拍著她哄她睡覺。
包廂里安靜不少，只剩低低的交談聲。
和寧寧不一樣，康康一直都很安靜。
他坐在老爺子旁邊，老人給他夾什么，他吃什么，穆閆明問他什么，他答什么。
直到吃飽了，說累了，才和寧寧一樣，要找媽媽。
姜梨剛哄睡寧寧，正看著懷里的孩子發(fā)呆，手被碰了一下，才抬起眼看康康。
彎了彎眼睛，她柔聲問：“累了？”
康康點頭。
“你先帶孩子回去吧。”老爺子發(fā)話了。
穆閆明起身，過來抱起康康，“我送你們。”
上車時，寧寧驚醒，看姜梨還在身邊，就哼哼唧唧閉上眼睛，等姜梨調(diào)整好抱她的姿勢，才又放心睡過去。
康康坐在姜梨和穆閆明中間，坐穩(wěn)沒幾秒，就貼向媽媽，慢慢閉上眼睛。
“舅舅抱你？”穆閆明俯身問康康。
康康搖頭，犯困的時候，只想粘著媽媽。
姜梨看向兒子，小心側(cè)身，把懷里的寧寧遞給穆閆明，自己把康康抱到腿上。
寧寧動了動，姜梨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說了聲“睡吧”，她就安分了。
車廂內(nèi)一時無話。
等孩子們都睡熟了，穆閆明才輕聲開口：“我替你約了個醫(yī)生，你抽空去見見。”
對姜梨，他很少拐彎抹角。
姜梨垂下眼睛，看著懷里酷似邊澈的小臉，“他讓你找的？”
“嗯。”
姜梨沒吭聲，說不上來心里什么感受。
被人關(guān)心很好，但她抗拒這種關(guān)心。
因為它來自邊澈。
沉默間，穆閆明徐緩開口：“我從來不替他說話，但這次，他是真的想你好。”
要不是邊澈，可能沒人敢肯定姜梨“病了”。
因為除了邊澈，他們都不夠了解姜梨。
當初他找到姜梨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是這個心事重重的她了。
姜梨點頭，“讓我想一想。”
“我會每天提醒你。”穆閆明說。
姜梨看向他，“哥，我最近沒有空。”
垂眸望著寧寧，穆閆明心里升起幾分遺憾和悵然。
他沒有見過這個年紀的姜梨。
四歲的姜梨是什么性格？愛哭還是愛笑？有沒有被好好照顧？他都不知道。
“小梨，就算是為了家里，你放過自己吧，別嚇唬我跟爺爺。”
穆家家風雖然嚴苛，但小輩大都可以快樂長大，通常都心理強健，內(nèi)核穩(wěn)定。
除了姜梨。
這么多年只有她和家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
她遺失在外太久，像是缺乏滋養(yǎng)，心靈是殘缺的，所以大家才都更加疼惜她。
姜梨愣住了。
穆閆明側(cè)眸望向她，目光漸漸柔和。
“接受自己需要邊澈，其實沒那么難。”
到了今天，他不得不承認，只有邊澈可以照顧好她。
姜梨呼吸停頓，心口像是有顆石子脫落，咕嚕嚕滾了好遠。
穆閆明收回目光，不給她更多壓力，進一步開解她：
“如果你能從他身上得到安慰，那么所有人都會祝福你，不會覺得你好了傷疤忘了疼。”
“人都是活在當下，不要去想你們以后會怎么樣。”
“他今天把你照顧得很好，就可以了。”
姜梨沉默了很久。
直到臨下車，她才回神一樣問：“他都和你說了什么？”
哥哥的態(tài)度，未免轉(zhuǎn)變過大。
穆閆明搖頭，“他只是讓我勸你看醫(yī)生，他說他勸你，你會抵觸。”
姜梨想起那晚邊澈站在夜風里，低著頭，他輕輕拉住她，說他只是擔心她。
當時，他是什么表情？
她似乎沒有注意。
“我知道了。”
穆閆明點頭。
他不清楚自己的話對她有沒有作用，希望有用吧。
“我送你們上去。”
“好。”姜梨先抱著康康轉(zhuǎn)身。
但剛推開車門，她就頓住了。
路邊站著邊澈，半靠在燈柱上。
而看他站直后，細微活動一下肩膀的樣子，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
“你們一伙人挺能聊的，都快十點了。”邊澈走近，本來要接過姜梨懷里的康康。
但看到穆閆明下車，就立刻去抱他懷里的寧寧。
穆閆明一眨眼懷里就空了，他瞇眼看過去，忍不住皺了皺眉。
親舅舅抱都不行？
如果不是顧及妹妹，他一定讓邊澈這種人有多遠滾多遠。
“慢走。”邊澈送客。
看眼有些恍惚的姜梨，穆閆明沒和邊澈計較，簡單叮囑她兩句，就上車離開。
目送車走遠，邊澈調(diào)整姿勢，讓寧寧趴在他一側(cè)肩頭，又去接姜梨懷里的康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