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夏夏你在家嗎?”
就在許長夏不知所措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許長夏聽出是張奶奶在叫她,應(yīng)道:“我在家!”
“那我方便進來不?”張奶奶又問道。
許長夏回頭匆匆看了眼江耀,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回道:“方便呢!”
江耀沒作聲,起身將身上的毯子疊好,送回到了許長夏的房間里。
許長夏給張奶奶開了院子門,問道:“怎么了?”
“我家鳳兒發(fā)了封電報過來,說是她的腿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摔傷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醫(yī)藥費貴,她手上生活費不夠了,你幫我給她匯點兒錢過去好不好?”
張奶奶一臉的焦灼:“說是腿骨頭都斷了!她一個人孤身在外,不方便呢!”
之前許成出事兒的時候,張奶奶二話不說就把家里老大的殘障證借給了她,這么點兒小事兒,許長夏當(dāng)然要幫。
“好,您稍等我一下,我去穿件外套!”許長夏隨即應(yīng)下了。
她轉(zhuǎn)身回屋里的時候,和江耀對視了眼。
“我弄完就回來?!彼÷暤?。
“需要我?guī)兔幔俊苯瓎柕馈?/p>
“不用,我以前給小鳳姐匯過錢,知道怎么弄?!边@附近都是相熟的鄰居,江耀穿著軍裝,許長夏不想帶他出去招搖。
“那我先去了啊?!痹S長夏一邊匆匆穿上衣服一邊朝江耀道。
江耀沒吭聲,看著她出去了。
張奶奶不會騎自行車,郵政局就在不遠處,步行過去也就十幾分鐘,許長夏想了想,讓張奶奶帶上證件,和她一塊兒走了過去。
張家孫女是張奶奶二兒子家的獨生女,高考恢復(fù)第三年就考上了南城的大學(xué),張家對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寶貝得不得了。
張家總共兩兄弟,因為大兒子是智障,因此沒有分家,一家子人的錢都供給張鳳去念書,張鳳腿摔斷,張奶奶一下子就給匯了五十塊錢過去。
許長夏在旁看著,有些羨慕,也有些感慨。
她記得,張鳳后面似乎是當(dāng)上了銀行主管,過得還不錯,也贍養(yǎng)了自己的大伯,只是她這種家庭,沒有人敢和她談對象,加上張鳳腿摔斷之后落了毛病,有些瘸腿,所以一輩子都沒結(jié)婚。
只是,假如沒有碰上合適的人,不結(jié)婚又怎樣呢?
許長夏想著自己上輩子的結(jié)局,還有許芳菲那凄慘的一生,忍不住冷笑著搖了搖頭。
“夏夏,幸好你今天在家呢!附近鄰居都去上班了!”張奶奶和郵政局的人再三確認錢已經(jīng)匯好,這才松了口氣,回頭朝許長夏道:“不然耽誤了鳳兒的手術(shù),她一個女娃娃落下殘疾,可就不好嫁人啦!”
許長夏聽張奶奶說著,愣了下。
她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今天,她在江家,不在這兒。
會不會因為她的無心之舉,就改變了后面張鳳瘸腿的命運呢?
張奶奶心腸好,她唯一的一個孫女,尤其是這個年代的大學(xué)生,假如不是因為瘸腿,肯定會擁有比當(dāng)上銀行主管更好的前程!
她越想著,心跳得越快。
她腦子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跟江耀有關(guān)的!
她似乎有辦法了,可以改變江耀命運的辦法!
……
許長夏著急回家見江耀,張奶奶走得慢,最后一段路程,她直接丟下了張奶奶,一個人一溜小跑著回了家。
然而,剛跑到家門前,便聽到虛掩著的門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沉默著,站在許家門口緩了有半分鐘。
那人的聲音,和此刻她耳膜里“咚咚”瘋狂的心跳聲混合在一起,刺耳而又沉重。
這聲音,這個人,哪怕是化成了灰,許長夏也記得!
她伸手,用力推開了院子門。
院門重重撞上墻頭,又反彈回來,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
而此刻,那人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們堂屋里,一臉高不可攀的模樣,手里捧著一杯茶,不急不緩地吹開杯子面上的茶沫,喝了口。
隨后,抬頭朝大門外的許長夏笑了笑,道:“你就是夏夏吧?”
許長夏沒作聲,她朝院子里看了圈,看到許芳菲正在一旁廚房里下著餛飩。
許芳菲聽江耀說許長夏去給張鳳匯錢了,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回來了,隨即放下手里的鍋鏟,局促地走到許長夏身旁,朝她輕聲道:“夏夏,這是爸爸。”
“江耀哥呢?”她問。
“說是有點兒事兒,要去處理一下?!痹S芳菲輕聲回道。
許長夏盯著顧書庭,沒作聲。
她沉默了幾秒,繞開面前的許芳菲,快步走到顧書庭面前,拿起桌上的茶葉罐子看了眼。
是江耀前幾天送過來的極品白茶。
泡給顧書庭這樣的人渣喝,真是浪費了!
她二話不說,一把奪過顧書庭手上的杯子,轉(zhuǎn)身走到院子里,隨手一潑,將剛泡好的白茶潑了個精光。
她不會去去捧顧書庭的臭腳,也不允許許芳菲捧著他!
“你這孩子!”一旁,聽到動靜的許成立刻從屋里跑了出來:“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
許成剛回到屋里換了件衣服的功夫,許長夏就闖下這么大的禍!
許芳菲知道,許長夏是誤解她了,她肯定以為餛飩是她煮給顧書庭吃的,以為茶是她拆開泡給顧書庭喝的。
“你大舅剛回來,說自己餓了,讓我給煮一碗餛飩?!彼弥佺P走到許長夏面前,輕聲解釋道。
許長夏和許芳菲對視了眼,依舊是冷著臉沒吭聲,沉聲問道:“他來做什么?”
“什么叫他?這是你的親生父親!”許成隨即緊皺著眉頭走到她面前,指著顧書庭道:“叫爸爸!”
許長夏不知道,顧書庭是怎么能有臉來她家的!
“我為什么要叫他?”許長夏冷笑了聲:“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因為我跟官二代定下婚約,就恬不知恥地跑過來認女兒,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讓我開口叫他?”
“你……”許成愣住了。
而坐在那兒的顧書庭聽許長夏這么說,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原本慈愛的笑容,就這么僵在了臉上。
“難道不是嗎?”許長夏繼續(xù)冷笑道:“他回杭城三年都不肯認我,怎么我前腳和江耀哥訂婚,他后腳就巴巴地趕過來了呢?”
“你爸爸不是因為一直在美麗國忙著做生意呢嗎!他為了你,特意騰出時間趕回來的!”許成有些急了,急忙打圓場道。
“是嗎?特意?我訂婚宴都過了呢,真是太有誠意了?!痹S長夏抿著嘴假笑了下。
許長夏這幾句話,讓氣氛瞬間凝滯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