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屠夫那聲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陽的神經上。
不是牲口,是人!
白天沒找到的猛虎,竟然在深夜,以這種方式,露出了獠牙!
林陽沒有絲毫猶豫,調轉方向,朝著慘叫聲傳來的地方,爆發出全身的力量狂奔。
腳下的積雪被狠狠蹬開,冰冷的空氣刀子般刮過臉頰,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快!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一千多米的距離,在極度的緊張和爆發力下被急速縮短。
昏暗中,他看到老村長家院門打開,老爺子一手提著昏暗的煤油燈,另一手已經抓起了那面救命的破鑼,正準備敲響召集全村。
“陽子!別莽撞!一個人不行!老屠夫還能喊,那畜生八成在撓門!”
老村長看到林陽如離弦之箭般沖過去,急得跺腳大喊。
“等不及了!門撐不了多久!”林陽頭也不回,吼聲在寒風中破碎,“我是守山人,護著村子,是我的本分!”
話音未落,人已沖出老村長的視野范圍。
老村長看著那消失在黑暗里的年輕背影,渾濁的老眼瞬間濕潤了。
他不再猶豫,掄起鑼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鑼面!
哐——哐——哐!!!
急促、洪亮、帶著金屬顫音的鑼聲,如同戰斗的號角,再次撕裂了蓮花村的夜空。
這一次,鑼聲里帶著一種悲壯的決絕!
隨著鑼聲炸響,林大海也終于深一腳淺一腳,氣喘吁吁地追到了老村長家門口。
他跑得太急,忘了拿槍,手里只攥著剛才情急之下從老村長院墻邊抄起的一把劈柴用的舊斧頭。
“大海!你……”老村長剛開口。
林大海根本沒停,赤紅著眼睛,拖著那條不便的傷腿,咬著牙,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朝著兒子消失的方向拼命追去,嘶啞地吼著:
“小兔崽子!你給我停下!給老子停下啊!”
此時,越來越多的家門被推開。
男人們拿著鐵鍬、鎬把、菜刀、獵叉,甚至搟面杖,女人和孩子驚恐地扒著門縫。
有人點亮了家里僅有的手電筒,幾道昏黃的光柱在黑暗中慌亂地掃射著,試圖驅散那吞噬人心的恐懼。
林陽已將速度提到了極限。距離老屠夫家那低矮的土坯房還有六七百米時,借著朦朧的月光和村里零星亮起的燈光,他看到了那令人心膽俱裂的一幕!
一頭體型龐大、黃黑條紋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的斑斕猛虎,正人立而起,兩只蒲扇般的前爪,裹挾著千鈞之力,狂暴地拍擊著老屠夫家那兩扇單薄的木板門!
“嘭!咔嚓——!”
“嘭!嘩啦——!”
每一次拍擊都如同重錘砸在朽木上!木屑紛飛!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中間的門閂肉眼可見地彎曲、變形、裂開!
那猛虎喉嚨里滾動著低沉駭人的咆哮,腥臊的氣息仿佛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門縫里,隱約可見老屠夫和他老伴死死抵在門后、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以及他們懷中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能再等了!
林陽猛地剎住腳步,身體在雪地上滑出兩步,瞬間半跪據槍!冰冷的槍托死死抵在肩窩,八一杠那黑洞洞的槍口在微弱的月光下,穩穩地指向了那頭正在行兇的巨獸!
“砰!砰!砰!”
沒有絲毫猶豫,三次冷靜到極致的點射,槍口焰在黑暗中驟然亮起又熄滅!
嗷!!!
震耳欲聾的痛苦咆哮猛然炸響,那頭猛虎后腿處爆開兩團血花,龐大的身軀一個趔趄,拍門的動作戛然而止。
它猛地回過頭,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幽綠兇光的巨眼,瞬間鎖定了林陽的方向,眼神里充滿了暴怒和嗜血的瘋狂!
屋里的老屠夫夫婦,只覺得那毀天滅地的拍擊驟然停止,緊接著是震得耳膜生疼的虎嘯和槍聲。
短暫的死寂后,便是劫后余生的巨大狂喜涌上心頭。
“來人了!是槍!陽子!肯定是陽子來了!”
老屠夫帶著哭腔喊道,和老伴一起死死摟住嚇傻了的孩子,癱軟在地,渾身抖得如同篩糠。
那猛虎受傷吃痛,兇性徹底被激發。
它放棄了即將到口的獵物,巨大的身軀猛地一旋,四肢著地,強健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鋼鐵。
下一刻,它化作一道黃黑色的閃電,帶著腥風,卷起漫天雪沫,以駭人的速度朝著林陽猛撲而來。
快!太快了!
林陽只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兇煞之氣撲面而來。
六七百米的距離,對于這頭暴怒的叢林之王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
他甚至能看清那巨大頭顱上,因憤怒而抖動的虬結肌肉和森然利齒。
不能退!
也無路可退!
五十米,是生死的界限,是系統生效的距離!
林陽強迫自己壓下狂跳的心臟和本能的恐懼,身體如同釘在雪地上,再次舉槍。
這一次,他沒有點射,而是將全部的精神意志,都凝聚在扳機之上,凝聚在那即將進入五十米范圍的致命兇獸身上!
來了!
就在那猛虎挾著腥風,龐大的身軀帶著恐怖的慣性,轟然踏入林陽周身五十米范圍的剎那——
“鎖定!”
腦海中冰冷的電子音如同天籟,他也在第一時間發出了指令。
砰!砰!砰!砰!砰!砰!
林陽的食指以超越極限的速度連續扣動扳機,六發灼熱的子彈,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如同死神的點名,撕裂空氣,精準無比地射向同一個目標——
那頭猛虎閃爍著兇光的左眼!
第一顆子彈鉆入眼球的瞬間,猛虎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暴怒的咆哮戛然而止,只剩下喉管里擠出的,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巨大的慣性依舊推著它如同失控的火車頭般繼續前沖!
第二顆、第三顆……直至第六顆子彈,幾乎首尾相銜,瘋狂地貫入、攪碎、破壞,將虎頭內的組織徹底變成一團漿糊!
五十米的距離,對垂死的猛獸而言,不過是最后一步。
咚!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林陽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狠狠撞在了自己據槍的右臂和胸口。
他整個人如同被全速行駛的卡車迎面撞上,八一杠脫手飛出,身體不受控制地離地而起,在空中翻滾了七八圈,才重重地摔在厚厚的積雪里,又狼狽地滾出去老遠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