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海挺直腰板,帶著幾分老兵的驕傲:“可別小瞧你爹這把老骨頭,論玩槍,咱當年揍鷹醬的時候,子彈都追著咱后腳跟跑!看家護院的事,爹沒生疏。”
“我也去,人多更穩妥。”一直安靜坐在角落削土豆的李建華,這時也開了腔。
聲音不大卻透著股實在勁兒。
林陽心頭一熱。
守村打虎,危險不言而喻。
老爹是為他操心,而李建華,現在基本是板上釘釘的未來老丈人了,其實大可不必蹚這渾水。
可人家二話不說,選擇了幫他。
他想拒絕,但看著眼前這三位長輩關切而又不容置喙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要是開口推辭,怕不是真要招來爹娘的混合雙打,搞不好還得加上這位準岳父的親切關懷。
到時候,他大概只能抱頭鼠竄了。
“行,”林陽利落點頭,“那我現在就套車去接憨子和他爹!”
他頓了頓,把手里剛剝好的土豆放下,又道:“趁著天還亮,我去村子周圍轉一圈,順便給顧醫生送點東西過去。”
“人家幫了大忙,這關系處好了,以后萬一家里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開口不是。”
“爹娘,建華叔,您幾位先歇著。”
林大海重新點燃煙袋鍋子,深深吸了一口,才吐出幾個字:“嗯,去吧,別跑太遠。小心些!”
村子周圍暫時還算安全。
靠山屯離這兒少說也有十幾里地,那邊深山更是遠在三四十里開外。
那吃人的猛虎眼下只在靠山屯周圍活動,輕易不會離開它的地盤。
林陽背著八一杠,檢查了下彈匣,這才邁步朝后山走去。
之前只是打到一頭大炮卵子,那家伙肉雖多,卻不算什么稀罕物。
顧醫生那通身的氣度,溫婉大方知書達理,不像小門小戶的姑娘,尋常東西未必看得上眼,得找點新奇野味。
進山后,他習慣性地啟動了系統附帶的獵物鎖定技能。
然而,感知到的范圍卻一片沉寂,靜得有些詭異。
不對勁!
林陽的腳步不自覺地放得更輕,眉頭逐漸擰緊。
山里的這些小活物平時最是機靈好動,尤其是那些滿樹亂竄的灰狗子。
冬天的灰狗子,肉里帶著松果的香味,不管是烤著吃還是爆炒,都是一絕。
可今天,從進山到現在,他竟然連一只都沒看到。
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陰暗的林子,一股不太妙的預感悄然爬上心頭。
憑著上一世在野外摸爬滾打的經驗,他判斷,這反常的死寂,多半意味著附近來了個厲害的大牲口,把這些小東西都嚇破了膽,躲得無影無蹤。
是因為前些天打死的那頭老虎殘留的氣味?
這也有可能!
他略作遲疑,腳下還是轉向了通往深山的小路。
小心翼翼地穿過上次打死老虎的地盤,可周遭依舊是寂靜無聲,連枝頭常見的鳥兒嘰喳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整個林子像被抽干了生氣,只有風穿過枯枝發出低沉的嗚咽。
一股冰涼的危險感毫無征兆地竄上背脊,讓他寒毛倒豎!
林陽猛地回身,槍口也隨之抬起,犀利的目光如同獵鷹般掃過身后的密林——空蕩蕩的,什么也沒發現。
只有幾根枯枝在風中微微搖晃。
這地方絕對有古怪,不能待了!
林陽深吸幾口氣,壓下心頭的不安,果斷轉身,沿著來路迅速撤離這片給他極度不適感的區域。
下山途中,他開始后悔這次沒把獵犬大白和小白帶上。
要是有那兩條機靈的獵狗在,憑它們的警覺性,有什么風吹草動能提前發現。
原本只是想打點稀罕野味送給顧醫生略表謝意,誰料想竟是空手而回。
手里的八一杠攥得更緊了,呼吸也多了幾分沉重。
直到走出山嶺覆蓋的區域,踏上通往村子的土路,系統的提示音才重新密集地響起。
是那些躲在淺草灌叢中的野兔山雞之類小東西。
然而,這反常的景象反而讓林陽的眉頭鎖得更緊。
“深山老林里,小東西全嚇跑干凈了。這外圍倒反而活物多了起來?”
他低聲自語,回頭望了一眼那片愈發顯得幽暗的山林輪廓,心中疑云翻騰。
“難道是后山又來了一頭猛虎?或者是那頭……盯上咱們村了?在邊界徘徊?”
這個猜測讓他心頭一沉。
背上八一杠,順手抽出腰間別著的彈弓。
沒走出多遠,他忽地抬手,皮筋嗖地繃響,一枚石子精準地射向一棵老松樹高處。
一只肥碩的灰狗子應聲落地,蹬了幾下腿就不動了。
林陽手腳麻利地爬上去,果然在那樹杈間的窩里發現了這小東西過冬的儲備。
好家伙,存了這么多家當!
他嘴角這才勾起一抹笑意,把那些飽滿的松子榛子之類堅果一股腦兒掏了出來。
打了幾只灰狗子,掏來的堅果正好當零嘴。
都是純天然的好東西,不加一點料,吃著也放心。
送給顧醫生也算一份山野心意。
林陽到家時,日頭已經開始偏西,約莫是下午兩點多光景。
趙桂香迎出來,看見他手里拎著幾只剝好洗凈的灰狗子肉,臉色才松緩了些,露出一絲笑容。
“算你小子還知道輕重!”她上前接過背簍,語氣帶著一絲責備后的欣慰,“就怕你腦袋一熱又鉆進那老林子深處。”
“那可是山神爺!真要悄沒聲地從后背撲上來,你槍法再準也白瞎!你這孩子啊……”
她說著,忍不住又念叨起來。
林陽笑著搭話,寬慰母親的心:“娘,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新媳婦兒還沒進門呢,這種拼命的事我能往前湊?我又不傻!就在外圍打了點小東西。”
“知道就好!”趙桂香嘴上念叨著,動作卻沒停,利索地把背簍里那一包炒好的松子堅果倒出來,攤在炕桌上晾著。
“人家顧醫生是省城來的姑娘,見慣了市面,這種山里的零嘴堅果說不定反而稀罕。”
“我特意給加了點糖炒了炒,吃著更香,也更體面。”
這年頭白糖金貴,這份心思足見重視。
“謝謝娘,您費心了。”林陽應著,挽起袖子,提刀準備處理那幾只灰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