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熊!”
林陽倒吸一口冷氣,瞳孔驟然收縮如針。
眼前這巨物,絕非常見的“熊瞎子”。
而是遠比黑熊龐大兇暴、被稱為“人熊”的棕熊!
而且是正值壯年巔峰的公熊!
體重絕對超過七百公斤!
堡壘般的身軀踏在凍硬的雪殼上,發出沉悶如擂鼓的嗵嗵聲。
厚雪在其腳下大片崩碎,飛濺的雪沫揚起一人多高。
它以不可阻擋之勢,直撲林陽所在。
電光火石間,林陽做出判斷:逃或上樹皆非萬全之策。
這“人熊”不僅攻擊性狂暴無雙,攀樹能力亦不容小覷,且兇性遠勝黑熊。
在老獵人口中,此乃比猛虎更令人膽寒,是“真正的大牲口”!
“一豬二熊三老虎”里的“熊”,正是此獠!
林陽毫不猶豫,穩穩端起八一杠。
冰冷槍身沉甸甸的質感傳來,給予他對抗此巨獸的底氣。
目光透過標尺缺口,死死鎖定那如同失控蒸汽機車般碾過雪原的巨獸。
相距近八百米!
系統輔助瞄準啟動,視野里,致命的紅色光點浮現:雙眼、四肢關節、短小的尾根!
縱然對八一杠的威力有信心,但面對這近噸重,筋骨強健如同披掛重甲的巨物,能否一擊致命,林陽亦毫無把握。
肉搏測試身體極限的荒謬念頭一閃而過,瞬間被理智碾碎。
幾百斤熊掌拍落,骨斷筋折,他這條重生性命何其珍貴,豈能兒戲?!
巨獸狂飆突進!
六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大地在其腳下震顫,樹葉都發出簌簌的摩擦聲。
林陽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不斷加速。
但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手指穩穩的壓在了冰冷的扳機上,只待激發。
進入有效射程,人熊猙獰的面孔,怒張的血盆大口,噴吐的白汽已清晰可見!
林陽眼神冰冷如鐵,準星牢牢套住那顆因暴怒而左右擺動,難以瞄準的碩大熊頭,呼吸在瞬間沉緩至近乎停止!
砰!
高速旋轉的彈頭撕裂空氣。
然而,就在子彈出膛的剎那,那奔襲中的巨獸似乎感知到了殺機,龐大身軀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迅猛側閃。
噗嗤——
子彈緊貼著它因憤怒而繃緊的頭皮擦過,削飛一溜棕毛,帶起一蓬細微的血霧。
未能致命!
“什么?!”
林陽心中劇震。
這畜生好生敏銳,這樣都被它避了開去!
但這一槍,也徹底點燃了人熊的兇性。
受傷的野獸才最危險!
它狂嚎一聲,痛楚混合著滔天怒火,那雙小眼睛里迸射出的不再是捕獵者的暴虐,而是要將林陽撕成碎片的歇斯底里。
沖鋒的速度,竟在傷痛刺激下再次暴漲。
沉重的身軀爆發出駭人的力量,每一步踏下,雪殼碎裂聲震耳欲聾。
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死亡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手扼住林陽的咽喉,巨熊口中的腥氣似乎已撲面而來。
那張扭曲的熊臉、獠牙畢露的血口在視野里急速放大,占據了林陽的整個視界!
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五十米!
這仿佛是一個熊掌可及、腥風撲面的距離。
它的每一個踏步都帶起狂暴的雪浪,低沉的怒吼如雷鳴般在耳畔炸響。
林陽甚至能看清它狂怒鼻孔中噴出的熱息凝成的白霜,看清它眼中倒映的自己那棵大樹的身影!
就是現在!
千鈞一發之際,林陽心中所有雜念瞬間被排除。
前世今生積累的殺戮經驗,在這一刻凝練至頂峰。
他強壓下第一槍失手的意外和緊迫感,目光銳利如鷹隼穿云。
人熊急速放大的猙獰面孔、那雙充斥著原始獸性的小眼睛,在系統中已被精確鎖定為跳動的紅色光斑。
他穩若磐石,心如冰鏡,手指帶著決絕的信念,沉穩扣動扳機!
砰!!!
槍口焰光閃耀,子彈旋轉著,分毫不差地射入人熊那因憤怒和沖鋒而大大張開的右眼眶。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如失控火車頭般轟然前沖的龐然巨軀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一堵堅不可摧的無形之墻。
充滿毀滅力量的沖擊勢頭被硬生生扼止。
沉重的步伐踉蹌著向前只踏出不足十米,便如同被抽去了全部力量的堡壘,轟然坍塌。
巨大的頭顱“嘭”地一聲重重砸進冰冷的積雪,激起漫天雪塵。
那足以摧筋折骨的狂怒嘶吼,戛然而止。
雪地上,只留下龐大身軀劇烈痙攣帶起的最后漣漪,和一片快速蔓延開的,在白雪映襯下格外刺眼的暗紅。
林陽屏住的呼吸終于吐出,長長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讓劇烈的心跳緩緩平復。
他敏捷地滑下樹干,落到雪地上,臉上終于漾起了發自心底的笑容。
一場意料之外的兇險,終究在他精準的技藝下化險為夷。
收獲巨大!
這等體型的壯年棕熊,價值遠超熊瞎子。
尤其熊膽……
如此體積的成年棕熊,往往不是普通的草膽,有相當的概率可以得到更加珍貴的銅膽銀膽甚至是金膽!
林陽壓下心底的激動,快步上前,拔出寒光閃閃的獵刀。
開膛破肚對他而言輕車熟路。
刀鋒避開堅韌的筋腱和主要血管,在凍硬的皮肉間靈巧游走。
手法精準,如同庖丁解牛,避開筋膜粘連,確保膽囊完整。
探入尚有余溫的熊腹深處摸索一陣,一個碩大沉甸、包裹著暗紅薄膜的膽囊被小心翼翼捧出。
用干凈積雪擦拭掉血跡,內里隱隱流動著黃金般的光澤透了出來。
“金膽!居然是金膽!”
林陽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漏了一拍。
足足三秒鐘之后他才回過神來,小心地將這珍寶放在干凈油布上。
為減輕負重,只取精華。大量內臟掛上粗壯的松枝。
精挑的內臟已將背簍塞得滿滿當當,濃烈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他毫不擔憂:棕熊殘留的頂級掠食者氣息與新死的濃烈血腥,足以威懾任何猛獸退避三舍,如避瘟疫。
猛虎以尿圈地,人熊的領地是用尸骸和威壓鑄就。
趁著熊軀尚有余溫未被凍僵,林陽麻利剝皮。
獵刀在皮肉間游走,力求不損皮毛。
剝下的整張熊皮厚重驚人,皮里泛著濃郁油光。
用大量積雪仔細揉擦掉血跡油脂,反復搓凈,才小心翼翼折疊墊在肩上。
真正的挑戰在于扛起那失去頭顱、剔除內臟與皮毛后依舊重逾千斤的暗紅熊軀。
他深吸氣,調動全身三牛之力,雙腿穩扎如根,腰背如弓蓄滿力量,雙臂猛發。
轟!
沉重熊尸離地,被寬厚肩膀穩穩承載。
遠望過去,一個并不算特別高大的人影,肩上卻扛著一座宛如小山丘般的尸骸,在皚皚雪地上拖曳出沉重而怪異的影子。
林陽踏著穩健卻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山下村落。
身后密林深處,只余掛在樹枝上敬山神的臟腑與狼藉殷紅的雪地,無聲訴說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險死還生的獵殺。